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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爸爸，8000 美金是亲情的全部对价吗？骄阳如火的申城，未满 18 岁的饶蔓在妈妈饶青枫的陪伴下到杨浦法院听取宣判。法院最终判决那个在血缘关系上是她爸爸的李勇支付前欠抚育费 4 万元，并从判决该月起按月支付饶蔓抚养费 2000 元至其高中毕业时止。宣判结束后，饶青枫和李勇都当庭表示不服判决，要求上诉。饶蔓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她要的难道是尽可能多的抚养费吗？没人想去理解一个未满十八岁少女此刻心中的疑惑和彷徨。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上个世纪 90 年代初，在浙江省慈溪县， 20 岁的渔民女儿饶青枫，与从上海来采办货物的 30 出头男子李勇偶然相遇。别看李勇名字一般，但是长相非常帅，而且上海某外贸公司海
2、外销售的身份又为他增色不少。他强烈的爱情攻势，使饶青枫忘却了地域、身份、年龄的差异，毅然决然地爱上了。年轻人的爱恋总是火热而忘我的。二人成为恋人不到一年，饶青枫发现自己怀孕，当时她不认为有何不妥，直接找到经常来往于上海、慈溪之间的李勇，要求结婚，李勇爽快地应承下来。当他们携手走到慈溪县民政局门口时，李勇摸摸口袋，突然面露难色，他对饶青枫说，身份证忘带了。此次登记结婚二人无功而返。回到住处后，李勇一面温柔地承诺待他回到上海就到单位开好介绍信、带着身份证来慈溪与饶青枫结婚，一面又小心地试探能否在结婚前先不要孩子因为李勇工作单位是一家国营大公司，未婚先育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他有可能工作不保。年轻单
3、纯的饶青枫相信李勇确有苦衷，在他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了人工流产手术。之后李勇对饶青枫关怀备至，买汰烧全包，里里外外忙活，并购得很多补品给饶青枫营养身体。望着李勇忙碌的身影，虽然饶青枫认为自己的付出还是值得的。谎言背后还是谎言就这样，饶青枫与李勇的恋人关系又维持了一年。饶青枫再次发现自己怀孕。当李勇又一次以工作为由要求她做人流手术时，饶青枫拒绝。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人流的经历，反复做人流手术会导致不孕不育这谁都知道，饶青枫这次铁了心一定要生下孩子，坚持李勇必须和自己马上登记结婚。李勇见劝说无效只得答应。1993 年 7 月的一天，饶青枫按照两人的约定带着乡政府开的介绍信，到慈溪县民政局门口等李勇来一起
4、领结婚证，但是知道约定的时间过去许久，她也没有看到李勇的身影，只能失望而归。当李勇再次到慈溪出差时，饶青枫又要求他马上和自己领结婚证。李勇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告诉饶青枫自己推脱不愿领结婚证的实情。原来，他在上海早已结婚，儿子都已经 4 岁了。饶青枫闻言眼前发黑，等她回过神来，就要求李勇马上和上海的妻子离婚，和自己结婚。李勇不停地请求饶青枫原谅，说都是因为自己太爱她所以一时没把持住造成现在的局面。但是他又不愿马上与上海的妻子离婚，理由是那边孩子都已经 4 岁了，不忍留给孩子一个破碎的家庭，而且妻子性情刚烈，一旦自己提出离婚她什么事都做得出，这一切都需要慢慢处理，离婚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劝
5、说饶青枫把孩子拿掉，毕竟未婚先育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等他们结婚后孩子还会有的。二人这次谈话后，饶青枫恢复了平静，李勇也被公司派驻南非。在到达南非之后，李勇曾经给饶青枫寄来一封信，他洋洋洒洒写了八页纸，描述了他在南非的见闻，也满满地洋溢着对饶青枫的思慕之情，寄托着一个孤独的旅人对家和爱人的渴望。在这封信的末尾，他深情地提到饶青枫的父亲：“爸爸身体 还好吗？你第一次去医院由我尽职尽责地照顾，这次却要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痛苦，只有爸爸陪在身边，辛苦了。爱情的结晶一而再地提早到来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必须的准备。人活在世上已经很苦了，经济的负担暂且不提，就是世俗的偏见、人言可畏也足以让你我再
6、也抬不起头。我不想危言耸听，事实如此”等到不能再等1996 年，当李勇再次回到阔别近三年的上海，至单位报到的时，等待他的不仅仅有公司来慰问的领导，还有公司工会主席以及怀抱着未满三岁女儿的饶青枫。原来，经李勇劝说后恢复平静的饶青枫，并没有按他所期望的那样到医院拿掉孩子，而是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由于她当时未婚，女儿就跟她姓，取名饶蔓。饶青枫没有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李勇，就是要他措手不及，给自己和女儿一个交待。三年的时间里，李勇在南非的地址一变再变，通信也原来越少，最终音讯全无。饶青枫终于慌了，抱着女儿来到上海李勇的工作单位。由于李勇尚未回国，饶青枫就租房子在上海住下来，一边做钟点工、一边照顾饶蔓，等待
7、李勇回国的消息。这次李勇不得不表态，他承认饶蔓是自己的女儿，同时他也说，要自己和妻子离婚是不可能的。在工会领导的协调和律师见证的情况下，双方就饶蔓的抚养问题达成协议。双方具体的商谈细节由于工会领导的退休和律师的离职已不可考，可以确定的是李勇将由公司暂存的一笔 8000 元美金的收入全部交付饶青枫，而饶青枫则给李勇打了张收条，内容如下：“在某公司工会领导的组织下， 经协商达成李勇支付饶蔓的抚育费用 8000 元美金，今一次收到。 ”14 年的思念与怨恨饶青枫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固执地认为李勇之所以不愿意与妻子离婚，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上海人。于是，14 年间她一个人带着饶蔓在上海生活，就是为了让饶蔓享
8、受作为城里人的诸多优越条件。一个单身女子带着幼女，想在上海生存，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有了那 8000 元美金。14 年来，为使母女两能够在上海立脚，也为了让饶蔓能在上海接受教育，文化程度不高的饶青枫只有更加努力地工作。她一个人每天做5、6 份钟点工，稍有闲暇就拾点废品，苦苦支撑母女两的生活。最初在饶青枫的心里也许还有那么点念想，希望李勇知道自己与女儿在上海落脚后会念及前情，来找她们，但是残酷的事实又一次教育了她。自从双方为女儿抚养费碰面后，李勇再未与饶青枫联系过。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繁杂劳碌的生活中，饶青枫对李勇的爱也渐渐冷却风化，到最后只剩怨念。虽然李勇似乎已经忘却饶青枫母子，饶青枫仍然在不时
9、关注李勇的消息。2010 年中秋过后的一天，饶青枫又一次来到李勇已经搬迁过的单位地址打探他的消息。她本以为这些年来李勇在悍妻的掌控下日子恐怕也不好过，谁料与门卫的闲聊，令她再次崩溃。原来十几年过后，李勇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外销人员一跃成为公司的部门主管，年薪有三、四十万之多，他的儿子也即将从上海某知名大学毕业，一家人好不其乐融融。积压在饶青枫心头的怨念顿时演变成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自己 14 年来含辛茹苦拉扯女儿在上海生活，他从来不闻不问，自己却生活得有滋有味，这一切想以 8000 元美金就了结，哪有那么容易！她再次找到某公司的工会，当时帮二人处理女儿抚养纠纷的工会老领导已经退休，李勇又身在国外，
10、其他人对情况一无所知，饶青枫无奈只得离去。她按照李勇公司提供的号码给李勇打了个越洋电话，表明身份后直接要求李勇支付女儿的抚养费，电话接通未几便断线。接着李勇回复的短信依旧十分亲热：“ 枫，十几年没有 见面你还 好吗？你的声音仍然那样甜美。刚才网络不好，我使用的是网络电话，只能回复一次短信，待我回国后再联系你。 ”当饶青枫打听到李勇已经回国的消息，又再次拨打了李勇的电话，这次没人接听。之后李勇回短信称在吃饭，没有听到电话铃声，至于女儿抚养费的问题，他已经在想妥善处理的方法，饶青枫肯定能够满意，让她不要着急。饶青枫又给李勇打过几次电话，但都没能接通。李勇总会在稍后发短信让饶青枫再稍做等待。不过 1
11、4 年后的饶青枫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选择通过法律途径维护女儿的权益。以女儿为名的诉讼2011 年 3 月，饶青枫以女儿法定代理人的身份，将李勇诉至杨浦法院，要求其补付饶蔓历年来的生活费、医疗费、教育费、购房费等共计 35 万元，并从起诉之月起按月支付饶蔓抚养费 5000 元，直至饶蔓大学毕业时止。尽管李勇一万个不情愿与饶青枫母女再次碰头，但在收到法院的传票后，他也不得不以被告的身份赴法院参加诉讼活动。饶蔓终于有生以来第二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上次见面时她还被妈妈抱在怀中，连爸爸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了，现在她已经是一米七的大姑娘了。李勇到庭后并没有和饶蔓叙血脉亲情，他的律师向法官
12、提交饶青枫当年所出具的收条。李勇认为无法确认饶蔓是否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求进行亲子鉴定。而且按照 96 年时的美金汇率与上海市居民的生活水平，自己当年交给饶青枫的8000 元美金是一次支付饶蔓至 18 岁的抚养费，即使饶蔓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应再另行支付其抚养费。饶青枫认可收条的真实性，也认可曾经收到李勇支付的 8000 元美金，但是她认为这 8000 元美金仅是李勇补付给饶蔓自出生时至 1996 年其公司工会调解时止的前欠抚养费，尚有将近 15 年的时间李勇未支付抚养费。对于法庭提问为何在十五年的时间里没有找李勇要求支付抚养费时，饶青枫陈述因为不知李勇的住址及联系方式，其公司又曾经整体搬迁
13、，自己是在打听到李勇单位地址之后才与其再次取得联系的。主审法官认为，李勇作为证据提供法庭的饶青枫亲笔书写的收条对 8000 美金的性质并没有表述得非常明确，于是根据收条下方当时在场律师书写的律所及案件卷宗号码，找到参与抚养费问题协商的律师所在天龙律师事务所进行调查。据查，那位律师早已离职。根据案件卷宗号调取律所相关卷宗查阅后，主审法官发现基本没有反映与本案纠纷有关的内容。这次调查未能寻找到可供直接定案的依据。在至律所调查的同时，主审法官依据李勇的申请，委托司法鉴定部门对其与饶蔓之间是否存在亲子关系进行鉴定。2011 年 4 月 12 日，是司法鉴定部门确定要求双方到场参与鉴定的日子。这天一早，
14、饶蔓就在妈妈和外公的陪同下来到鉴定大厅，但是李勇迟迟没有出现。时针慢慢指向中午十一点，李勇才在单位工会同事的陪同下姗姗来迟。饶蔓一方上前要求一起至二号鉴定室等候法医安排，李勇回答己方律师让其至四号鉴定时接受鉴定，不是二号，肯定有人搞鬼，转身欲走。饶青枫及饶蔓外公上前阻拦，饶蔓则欲将李勇拖进二号鉴定室。别看饶蔓只是一个不满 18 岁的小姑娘，但是个子高挑，力气也挺大，凭着一股怒气，竟将李勇拖行了好远。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李勇突然躺倒在地上，双手紧扣地板的接缝，再也不肯动一动。小姑娘气极，在李勇身上扑打。不过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很久，毕竟这里是公安部直属的司法鉴定部门接待大厅。有法医过来要求他们
15、进二号鉴定室进行鉴定，李勇仍然推出之前的一套说辞，被法医严肃指责了几句，不得已只好蔫巴巴地参与了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不出所料，李勇就是饶蔓如假包换的亲生父亲。法院判决主审法官在对双方提供的证据进行质证后，又详细调查了李勇历年来的收入情况。根据双方的举证及案件事实，最终作出判决。法院认为，父母均有抚养教育子女的权利和义务。饶蔓虽系其法定代理人饶青枫与李勇的非婚生女儿，但双方对饶蔓均由抚养的义务。虽然饶青枫与李勇曾于 1996 年就饶蔓的抚养费达成协议，但双方对 8000 美金所涵括的抚养时间段说法不一。根据当时的汇率折算，8000 美金逾人民币 6 万元，而参考当时上海市生活水准，李勇提出的一次
16、性折算抚养费的主张比较符合当时的经济情况，但饶青枫书写的收条上并未明确此节，双方又无其他书面协议。另外，考虑到饶青枫多年来一人抚养饶蔓，在精神上、经济上付出很多，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饶蔓的生活费用也在不断提高，李勇仅以美金 8000 元一次性解决饶蔓 18 年的抚养费，显然不能解决实际需要。根据饶蔓的实际生活需要及李勇的收入情况，法院判定李勇应一次性补付饶蔓至 2011 年 3 月的抚养费 4万元。自 2011 年 3 月起，李勇应按月支付饶蔓生活费 2000元至饶蔓高中毕业时止。签收到法院送达的判决书后，饶青枫和李勇均表示不服，要提出上诉。他们在法庭里不断地指责着、谩骂着，十几年来的爱恨情仇又一次摊在台面上集体曝光，谁也没有注意到女儿饶蔓茫然的目光，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2011 年 7 月，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就本案作出二审判决，维持原判。法官点评：在恋爱婚姻的道路上，年轻人，请你们一路走好曾经有人说过，爱就要不顾一切，就要趁年轻狠狠爱一把。但是，作为常年工作在法院处理婚姻家庭纠纷的老法官，见过太多因爱生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