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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濒危语言的结构缺失和替换黄 行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n近10几年来，濒危语言问题已经成为一个国际化 的一个热点问题，我国政府和学术界也加强了对 包括少数民族语言社会地位、使用功能等方面变 化的国家语言状况问题的关注和研究。n目前对于濒危语言的判断标准并没有形成一致的 看法。一般来说，语言濒危最直观的表现有两个 ，一是语言使用者的人数，二是语言使用者的年 龄分布状况。n从产生语言濒危的机制看，影响语言发展趋势的 因素是复杂的，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保护 濒危语言的行动方案的提案提出判定语言濒危 程度的以下九条综合性的标准：n（1）两代间的语言传播。n（2）语言使用者的绝对人数。n（
2、3）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在整个人口中占的比例。n（4）现存的一些主导语言中此语言的发展趋势。n（5）此语言对新领域和媒体的反映。n（6）有关语言教育和文学方面的材料。n（7）政府及教学机构对此语言的态度和政策。n（8）本族人对自己语言的看法态度。n（9）文件的数量和质量。 n另一方面，语言濒危内在的表现是语言结构本身 的变化。n所谓濒危语言结构本身的变化是指，由于在语言 相互接触过程中，某些固有的母语结构要素因受 到外来语言的影响而逐渐缺失和被替换，以致使 用这种语言的人不能自如地用母语的材料和结构 来表达所需要的表达的内容和目的。这种母语结 构要素的缺失和替换到一定程度时就可能发生母 语人从第一
3、语言到第二语言的转用，最终导致母 语的消亡。母语结构要素就像语言的肌体一样， 缺失和替换以后一般是不可能恢复的。 n本文拟根据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近 两年来开展的6种我国濒危少数民族语言调查中的 两种语言阿侬语和畲语的材料，说明观察分 析濒危语言结构缺失和替换现象的研究方法。n观察和分析语言结构缺失与替换最可靠的方法是 跟踪调查的方法，但是实际上能够得到的追踪调 查的实例是很少见的。在没有历史调查资料参照 的情况下，语言缺失和替换现象还可以采用亲属 语言的比较和语言普遍现象分布的方法。n语言比较的方法是通过和同系属语言相同结构项 的比较，观察语言结构的保留或缺失的状况。n语言普遍现象
4、的方法是根据语言结构标记的普遍 性分布对比，观察语言结构的保留或缺失的状况 。 n一、语言跟踪调查的方法n孙宏开先生1983年、1999年和2003年曾三次去云 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调查怒族自称阿侬的少数 民族的语言。20年的时间，这种语言的结构特征 发生了某些明显的变化，阿侬人总体上掌握傈僳 语的水平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母语。n（一）词汇的变化n1、外族语言借词的增长。20年间阿侬语中的汉语 借词和傈僳语借词分别从5和8左右增至8和 17。目前在阿侬语类似的借词和固有词并存并 用的现象相当普遍。n2、母语词汇的消失。语言濒危的一个重要标志是 母语固有词数量的急剧减少，有时甚至还来不及 借用其他语
5、言的词汇来替代。nn （二）语音的变化n1、卷舌半元音作后置辅音的复辅音消失，读成高元音i或 介音j。n2、带前喉塞的复辅音，1983年和2003年调查同一说话人 的前喉塞音已经脱落，大部分合并到不带前置喉塞的单辅 音中。n3、卷舌塞音、鼻音和边音，母语使用不熟练者多半读成 不卷舌的t、th、d、n、l。n4、舌叶和舌面前塞擦音，目前一部分词有自由变读。n5、部分词中的元音出现紧喉现象，有区别语法意义的作 用，这一现象可能是受周围有丰富的紧喉元音的傈僳语和 白语的影响。n6、同一个人的不同时间、不同场合的无规律性的语音自 由变读现象。例如使用频率很高的自成音节的舌根鼻音 ,!经常可以自由变读为
6、o。n7、边音和边擦音是两个不同的音位，但在一部分动词或 形容词中，可以自由变读。在部分词中，不送气的清塞音 和塞擦音可以自由变读为送气音。n （三）语法的变化n1、加前缀或词根屈折表示动词使动的语法范畴， 在1999年核对时，新的发音合作人不承认有这种 说法。可见，动词使动范畴明显处在消失之中。n2、目前动词体现主语人称的前缀、后缀或词根屈 折变化已经使用不严格，体现与宾语或其他句子 成分的动词一致关系的现象已经完全消失。 n3、各种语义格助词，一般母语使用较熟练的阿侬 人使用比较严格，而母语讲得不十分好的阿侬人 各种格助词或省略，或合并。n3、名词人称领属范畴的名词词头（与人称代词相 关）
7、，母语使用比较熟练的少数阿侬人仍使用这 一范畴，但大多数阿侬人口语中这种语法范畴已 经消失，而直接用人称代词来表示领有。n4、数词系统的基数词位数越高越容易缺失，十位 数以上基本上使用傈僳语，有的甚至个位数也干 脆使用傈僳语。n 二、语言比较的方法n畲语是一种中国使用人数最少的濒危语言之一， 因为长期（至少600年）受汉语客家话影响，和同 语族的苗语和瑶语相比，已经失去了许多母语的 特征，消失的母语特征常为客家话所替代。n（一）词汇比较n畲语几乎一半甚至更多的一般词汇已经借用客家 话词。借用客家话词的原因主要是有些文化概念 或概括性比较强的抽象概念没有现成的母语词， 因此自然要向词汇更丰富的汉
8、语借用。在核心词 层次，母语词汇仍然占有较大的比例，因为核心 词一般都是那些比较原始和常用的概念。诸苗瑶 语具有对应关系的词在Swadesh100核心词的统计 。n语言 100核心词（总共104词）n黔东苗 77n湘西苗 65n川黔滇苗 75n滇东北苗 74n瑶 52n畲 57n平均 66.6n其中有苗瑶语的母语词，也有早期的汉语借词， 而瑶语和畲语中早期的汉语借词要多于苗语，但 是几乎没有客家话借词。 n词 黔东苗 川黔滇苗 滇东北苗 瑶 畲n心 0u3 pleu3 tl0ey3 fim1 fun1n一 i1 i1 i1 iet7 i6n红 .o7 la1 lie3 si7 si6n喝 h9
9、7 hou7 hau7 hop7 ha5 ne5n 3、鼻冠音声母的单音化。原始苗瑶语有鼻冠音 和非鼻冠音声母的对立，现代方言中有脱落鼻冠 音的趋势，畲语演变为与汉语相同的清塞音、塞 擦音。n词 黔东苗 湘西苗 川黔滇苗 滇东北苗 瑶 畲n树 t95 ntu5 nto,5 ntau5 dja,5 t,5n啄 t.u7 8t.u7 8t.eu7 8t.ey7 dzo7 tju7n舌头 8i8 mjA8 mplai8 ndl(ai8 bjet8 pi8n嘴 8u2 82 8t.ou2 8dM(au2 dzuNi2 tj2n辣 za8 m7ei8 %t6i8 mb(8 bjaNt8 pi8n 4、塞
10、音韵尾和入声调的变化。原始苗瑶语的塞 音韵尾苗语支已脱落，瑶语基本保留（但多数-k 韵尾脱落）。苗语和瑶语的古入声调现在仍保留7 、8调。畲语的塞音韵尾都脱落，古入声调合并于 第6调，这种变化应发生在与客家话接触之前。n词 黔东苗 湘西苗 川黔滇苗 滇东北苗 瑶 畲n喝 h97 hu7 hou7 hau7 hop7 h6n荅(豆) t98 tou8 dau8 top8 th6n笑 97 8n白 phak7 p;8n（三）语法比较n原始苗瑶语在语法类型上属于比较典型的VO型语 言，因此具有VO型语言的以下主要特点：n1）修饰成分位于中心语之后；n2）格标记不发达；n3）体标记不发达；n4）动词/
11、形容词补语位于宾语之后；n5）有丰富的修饰谓语的状貌词等。 畲语（及瑶语）因受汉语影响较深，上述苗瑶语 语法特点较苗语变化明显。n1、修饰成分的语序nka,31盆 t944木，pa,55花 .o53红（苗）pja4鱼 mj,5网，kja,1黑 pui5猪（畲）nt.o55条 933河 no,35这（苗）ne3这 khj3量词 nin2田（畲）nmu,4去 te2先（布努）mu,2你 ka2先 ,0,4去（畲）n;44做 ;44nen35这样（苗）ne3这 a,2tu1样 5做（畲）n2、格标记n畲语介词做格标记现象普遍，格成分常位于动词 之前，可以使用“把”字句和“被”字句，这些都是原 始苗瑶
12、语所没有的语法现象。nkF6在 a1fu,3河 tsji3洗 t5 脚nts,3将 ta1m6猫 thF6咬 tha4死 h3了原始形式应为：thF6咬 ta1m6猫 tha4死 h3 了npa1我们 kF6被 nu,4他 ki1骗 h3了n3、体标记n原始苗瑶语动词没有体标记，畲语受汉语影响形 成一些由普通动词虚化的情貌助词表示体意义。 这种变化在其他苗瑶语中也存在，但是没有畲语 变化的快。nnu,4他 khwa,2打 th4死 h3了 u1二 tha,4只 n3me6 老虎nnu,4他 ,0,4去 kwa5过 pet7kin3北京nkF6在 khji2桥 khja,2k3 上头 sF3站
13、ti4着nka1pji3 ka1pji3走走（重叠）nku5想 ku5想 m6看（重叠加体标记）n4、动补结构n原始苗瑶语典型的动补结构为V+O+R(结果补语) ，这种结构在苗语中仍存在，如：nnen2他 8en6吃 n0aN,5饭 peu3 饱 a3了（瑶）nmo,55你 na,55吃 ka35饭 t.u11完 a55pi11未（苗）n但是在畲语中已经基本变为V +R(结果补语)+O， 如：nnu,4他 khwa,2打 th4死 h3了 u1二 tha,4只 n3me6 老虎n5、状貌词n苗语支语言句子中的动词和形容词都有生动的表 达形式，这种附在动词和形容词多音节的表达形 式称状词或状貌词
14、，例如：n,i44看 pu33t.u33呆看貌 呆呆地 看；n.o53红 ko33ljo33鲜红状 红艳艳nlo11流 933m;33眼泪 ku11lju11流貌 眼泪汪汪n.ha55写 tsen44lei44tsen44lei44快貌 很快很快地写n状貌词的生动表达式应该属于一种前词汇阶段的 语言现象，因受汉语的深刻影响，这类状貌词的 生动表达式在畲语和瑶语中已经基本固化为词汇 形式或词缀形式。n三、语言普遍现象分布的方法n语言普遍现象是和语言发生学无关的超语言存在 的现象，语言普遍现象是相对稳定、不易发生变 化的，因此可以通过语言结构稳定与变异的相对 程度来观察语言结构的缺失与替换的情况。一般 是把有对立关系的语言单位或特征描述为无标记 项和有标记项，无标记项相对更稳定一些，而有 标记项则相对容易发生变化。n以上述阿侬语和畲语的结构变异为例，可以看出 凡出现结构缺失或替换的项目均为易变的有标记 项，而母语仍然保留的项目通常为无标记结构项 。n（一）词汇n词汇借用多发生在一般词汇而非核心词汇层，因 为核心词表现的是比较原始和常用的概念，所以 上述苗瑶语有对应关系的Swadesh的100核心词主 要为母语固有词，几乎没有现代汉语的借词。n（二）语音n阿侬语、畲语语音结构的变异。n阿侬语无标记项 有标记项 缺失项-j介音 -r复辅音 -r复辅音脱落单辅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