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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2 保持中医特色与中医现代化中医之所以能够保存到今天仍有其生命力的关键就在于，相对现代医学而言， 中医仍然具有现代医学不能比拟或难以替代的特色或优势，不然，中医早就像其他传统科学一样，被现代科学淘汰了。所谓“特色”是相对比较而言的，现在我们所谓的中医特色所指的是相对现代医学 (西医学 )的本质特点。一般而言，我们所谓的特色主要是指其相比较而言的优点或优势。1986 年 12 月在卫生部领导下，由中华全国中医学会组织的“全国中医药学术发展战略研讨会”上研究确定的中医发展的“主体战略”被概括为“以我为主，坚持特色，按中医自身发展规律发展中医”。那么，中医这种特色究竟是什么 ?在中医界一直是
2、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自从 1982 年衡阳会议提出“保持和发扬中医的特色”以来，讨论中医特色的文章很多，至今尚无统一的结论。有的将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看成是中医的特色;有的将整体论和过程论看成是中医的特色 ;有的将元气论、阴阳五行学说等自然哲学理论看成是中医特色:有的将藏象经络学说等中医基础理论看成是中医特色:有的将中医辨证论治的诊治方法当作中医特色 ;还有的将中医的针灸、推拿、气功、按摩、中药等特殊诊疗技术当作中医特色。 如果将中医特色简单地定位于某种理论或某种具体的方法、技术，就容易把中医特色表面化、简单化。这样，如果将中医某一具体理论、具体方法进行改变或否定， 那就认为是消解、 失去了中医
3、特色。实际上，中医发展的历史，就是中医理论不断发展、 诊治方法不断丰富的历史。在中医理论和方法变化中蕴含着一种相对不变的东西，它一直决定着中医的特点，规定着中医的认识对象， 左右着中医的发展取向， 这个东西可称之为中医特色，那么这个“变”中相对“不变”的东西又是什么昵? 透过现象来认识本质， 中医之所以形成了富有特色的理论体系和特殊的诊治疾病的方法，是由中国独特的文化传统所决定的，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将中医看成是中国传统文化模塑的结果。而在中国文化传统中， 对中医影响最大的当属中国特有的思维方式。有学者认为，思维方式可以称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基因” ，是“民族特殊性的重要标志”汇川， “中医与西医
4、的研究对一象是同一的，为什么在同一对象上会分别发现不同的现象和规律，建立起不同的理论?在理论差异的背后，还有更深刻的东西在起作用，这就是思维方式。中医与西医在思维方式上的差异，是更深刻、更本质的差异”l 州。因此中医与西医的本质差异及中医的特色可从其特有的思维方式上来把握。中医之所以从整体上认识人体，从过程中把握生命现象，用辨证方法进行诊治疾病，以及中医特有的治疗技术的形成均可以在中医思维方式上找到根据。那么，中医特有的思维方式又是什么 ? 中医特有的思维方式就是系统论的思维方式(本文第 3 章详述 )。首次提出中医思维方式具有系统论性质的是我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他在 1980年写给卫生部中医
5、司吕炳奎司长的一封信中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中医的思维方式是系统论的。他说 :“西医起源和发展于科学技术的分析时代，也就是为了深入研究事物，把事物分解为其组成部分，一个一个认识。这有好处，便于认识，但也有坏处，把本来整体的东西分割了。西医的毛病也就在于此。然而这一缺点早在 100 年前恩格斯就指出了。到大约20 年前终于被广大科技界所认识到，要恢复系统观，有人称为系统时代。人体科学一定要有系统观，而这就是中医的观点。” 33。刘长林在其中国系统思维一书也提出:“系统思维乃是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的主干， , 中医学的理论和方法与现代系统论在原则上颇多相似之处。” “整个中国传统文化贯穿着统一的、与中医学相
6、一致的系统思维。 ”32马伯英在中国医学文化史中也认为:“中医学与西医学的以原子论(还原论)方法论为科学原理而采用的分解和分析方法迥然相异。” “中医学的特点就在于研究对象的大系统化;研究方法的系统论形式。 ” 34国外学者也曾提出过相似的看法，如卡普拉就认为:“中医把身体作为一个不可分割的、各部分相互联系的系统的概念， 显然比古典的笛卡儿模式更加接近现代系统方法。”s5 当然， 中医思维方式是一种系统思维， 并不意味着它就是现代系统论，而是现代系统论的一种雏形。“中医方法的突出特点，可概括为一个辨字、一个统字。 辨 ，即在对立统一观念指导下的辨证论治方法;统 ，即在整体观念指导下的系统调节方
7、法;同时，把两者结合起来，形成矛盾分析与系统分析的统一。这种观点和方法，把人体视为一个有机整体，把人体与环境也视为一个有机整体， 把疾病看作病因作用于机体的整体反应，诊断和治疗都把机体和疾病放到系统背景中，包含了系统论等级秩序原则的一些原始思想。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中医虽然起始于整体时代，但它具有许多超过那个时代一般发展水平的惊人创造。 现代系统论的许多具体原则， 诸如整体性、相关性、有序性、动态性等等，几乎都可以在那里找到某种原始思想，堪称为系统论的一种原型。 ” 36按照现代系统论的观点，系统是由若干要素通过相互作用构成的具有确定性能的整体。人是典型的系统， 对人和疾病的考察和调节，应遵循
8、系统规律。中医的理论和方法，正自觉地遵循了这种系统规律。第一，整体性。中医自发地把握了人的“整体不等于部分之和”的特性，把注意的重点放在人的整体水平， 把握了只存在于人的整体水平的一系列“系统质” ，如藏象、经络、证等，注重的是“人”、 “人病” 、 “治人” 。第二，联系性。系统论指出，整体之所以不等于部分之和，关键不在于其要素的性能，而在于要素与要素之间、要素与系统之间、系统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中医在考察和调节“人” 、 “人病”时，同样未把重点放在体内诸要素(器官、细胞等 )上，而是放在了阴阳、五行、正邪、天人、运气等的相互关系与相互作用上。第三，稳定性。 耗散结构理论指出，远离热力学
9、平衡的开放系统可产生负嫡，使系统有序度提高，并在一定有序度上稳定，即出现最小嫡产生定态。中医自发地把人理解为开放系统和耗散结构，用气化活动描述了人的耗散活动和嫡变化，用阴平阳秘来表达人的有序稳定，各种“证”则是有序稳定的各种偏离或破坏。第四，动态性。系统论认为自然系统是自我产生、自我发展、自我完成的; 生命科学证实生命是自我更新、自我复制、自我调节的。中医把握了人的这种自我组织、自我调节的规律，主张养生知本、治病求本，注意遵循机体“阴阳自和”的规律，运用各种手段“调阴阳之所在”，推动机体自我调节以达到“以平为期”愈病的目的。中医的基本理论和方法，用“现代科学”的观点和方法来解释，往往让人难以理
10、解，而被否认。但从系统论的观点来看，它正反映和把握了人体作为功能系统最本质的东西， 与现代系统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这是发展我国医学的巨大优势，中医学的价值，将在系统科学时代充分显示出来。认识到中医的特色是其特有的系统思维方式，并不意味着这种思维就尽善尽美，它毕竟形成于古代，与现代系统思维之间存在着时代的差跄，没有经过分析时代的分解研究。因此，一方面，它避免了分析程序带来的重局部轻整体的缺陷 ;另一方面，它也没有融合从分析时代发展起来的认识手段所获得的空前水平的精神和物质的细节结论，仍保留着直观、思辨等特点。正如恩格斯所说:“这种观点虽然正确地把握了现象的总画面的一般性质，却不足以说明构成这幅总
11、画面的各个细节;而我们要是不知道这些细节，就看不清总画面。 ” 3v 具体来讲，这种历史局限性表现在两个基本方面:一方面，对于机体的系统基础、系统本质的认识，还是朴素的、模糊的。对于系统的等级秩序、开放性、有序性、动态性、目的性、综合性和自组织等基本规律，都没有真正揭示出来。对于物质、能量、信息的本质、相互关系和作用，关于结构与功能的关系等等基本问题，虽然有的涉及到了，但与确切的概念和范畴还相去甚远;已经形成的各种认识，也多属思辨的和定性的，没有达到实证和定量水平。另一方面，对系统进行调节的过程认识是粗略的、笼统的，没有把握系统本质的各个细节，因此，本质上是“黑箱”式的。 “黑箱”方法是现代控
12、制论的重要方法之一 (第3 章中详述 )，是“白箱”方法的补充和发展。而中医缺乏发达的“白箱”方法作基础，把“黑箱”方法作为主导的和基本的方法，这种“黑箱”在很大程度上是模糊的，特别是缺乏定量基础，远不能广泛应用数学手段，对系统的调节和控制达不到必要的精确和严格程度，离系统工程的要求差距很大。因此，我们在提出“保持中医特色”的口号时，所倡导的是保持中医合理的思维方式，而不是具体的理论、方法和技术手段;同时，也要意识到“中医特色”既有其合理性，又存在着历史局限性。总体来看，中医的思维方式属于古代朴素系统论， 与现代系统论存在着时代差距。从朴素系统论向现代系统论转变，还有个“补课”的问题，即要“补
13、”上还原研究之“课”。但“补课”并不意味着从头开始，也不能用还原分析思维来取代系统思维。还原论思维方式在西方近代医学发展中起到了革命性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还原论思维方式， 就没有现代的整个西方医学。 这种思维方式至今在现代医学中仍然占统治地位。但是，在充分肯定还原论的合理性的同时，也要意识到还原论思维在医学领域的适用范围是有限的。人是最典型最高级的分化系统，虽然在特定角度和特定范围内具有一定的可分解性和可还原性，但在许多方面却又不具有可还原性。 特别是 20 世纪 70 年代开始的医学模式转变的讨论中，就明确地提出，与医学模式从生物医学向生物一心理一社会医学模式的转变相一致，思维方式要从还原论
14、向系统论转变。在现代医学模式从生物医学模式向生物一心理一社会医学模式转变过程中，医学方法论也开始从还原论向系统论的转变。在这种情况下， 中医现代化仍然要沿袭西医还原论的老路是没有前途的，中医朴素系统论的思维的发展方向是要上升到现代系统论， 这是科学方法论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医学方法论发展的必然。在总的指导思想上，必须明确:时代的步伐不能倒退重走，历史的缺失要由历史的内容来弥补。 历史己经进入系统时代， 不可能脱离时代潮流调头回去走一段还原论的道路， 然后再走到系统论的道路上来，唯一可行的途径是在向现代系统论前进的过程中，把缺乏的还原性研究逐步弥补上。要积极吸收还原性知识，发展还原性研究。从这个
15、意义上，中医现代化要大力吸收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等“还原性”知识并加以运用，用历史上己经取得的还原研究的成就来弥补中医还原研究的不足。“现代化”在社会认知中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十分含混的概念，最突出的就是把现代化与西方化相混淆。正如余英时先生所说:“西方学者所说的现代化实际上是以17 世纪以来，西欧与北美的社会为标准的。所以现代化便是接受西方的基本价值。” 叫这样“西化”与“现代化”既有区别又难以区别。中国现代化的口号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西方的刺激并以此为参照，因而在近代以来，凡主张现代化的学者都不知不觉地以西方作为现代化的目标和当然模式，乃至在理论深处把西化与现代化相等同。 由于中医
16、属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又是一门传统科学技术， 是传统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结合体，两者在诸多层面上难舍难分。 因此，中医现代化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传统文化的现代化问题，而且也涉及到传统科学技术的现代化问题。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就是传统文化在现代的现实转化， 是指传统文化由旧的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化。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必须保持其民族性，现代化是民族性与时代性的统一，没有民族性就没有现代化的具体性，现代化就失去了价值;没有时代性，就没有现代化的内涵，也就谈不上现代化。另一方面，中医又属于传统科学，对于科学而言，现代科学已经消解了其民族性，而成为世界性的科学。由于医学认识对象的复杂性和与传统文化的不可分割性，造成了传统中医作为一种传统科学至今尚存，且保持其特有民族性。从科学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中医迟早要消解其民族性，成为世界性医学体系中的一个部分。因此，中医现代化必须走向世界，具备现代科学的一些基本特征，让世界医学理解并接受，否则，脱离世界化的中医现代化的价值是有限的。因此，中医现代化应该是实现民族化、世界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