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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历代文书通识（十） 檄文篇檄文，是古代一种军事类的文告，经典释文中解释说：“檄，军书也。”它是古代在从事征伐时的一种声讨性的文字，有的时候也用于征召和晓谕臣民。早在虞舜时代，就已产生檄文的前身。战国时期，檄成为正式公文文种。汉代以后，檄文成为一种正式的文体形式。汉代檄文，书写要在木简上，长二尺，所以又称“二尺书”。“檄”的写作，要叙事明白，说理雄辩，气势强盛，说话果断，忌隐晦曲折、和缓细巧。声讨性质的“檄”还要宣传己方的英明，揭露敌方的罪行，分析敌我形势和人心的背向，算计彼此力量的强弱，以鼓舞士气。檄文的风格，就是要张扬其辞，务在雄壮刚健，表现出压倒敌人的气势。例一：谕巴蜀檄司马相如告巴、蜀太
2、守：蛮夷自擅，不讨之日久矣，时侵犯边境，劳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抚天下，集安中国，然后兴师出兵，北征匈奴，单于怖骇，交臂受事，屈膝请和。康居西域，重译纳贡，稽颡来享。移师东指，闽、越相诛；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长，常效贡职，不敢惰怠，延颈举踵，喁喁然皆向风慕义，欲为臣妾，道里辽远，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顺者已诛，而为善者未赏，故遣中郎将往赏之，发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币，卫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战斗之患。今闻其乃发军兴制，惊惧子弟，忧患长老，郡又擅为转粟运输，皆非陛下之意也。当行者或亡逃自贼杀，亦非人臣之节也。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皆摄弓而驰，荷兵而走，流汗相属，惟恐居后，
3、触白刃，冒流矢，议不反顾，计不旋踵，人怀怒心，如报私仇。彼岂乐死恶生，非编列之民，而与巴、蜀异主哉？计深虑远，急国家之难，而乐尽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位为通侯，居列东第，终则遗显号于后世，传土地于子孙，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逸，名声驰于无穷，功烈著而不灭。是以贤人君子，肝脑涂中原，膏液润野草而不辞也。今奉币使至南夷，即自贼杀，或亡逃抵诛，身死无名，谥为至愚，耻及父母，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然此非独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 子弟之率不谨， 寡廉鲜耻， 而俗不长厚也， 其被刑戮， 不亦宜乎！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晓谕百姓以发卒之事，因数之以不忠
4、死亡之罪，让三老、孝悌以不教诲之过。方今田时，重烦百姓， 已亲见近县， 恐远所溪谷山泽之民不徧闻，檄到亟下县道，使咸喻陛下之意，无忽。【译文 】谕告巴、蜀二郡太守：南方少数民族专擅自恣，好久未受讨伐了，经常侵犯边境， 使官吏们不胜劳顿。 汉武帝即位以来， 抚恤天下， 安定中国，然后发动军队出兵征讨，北击匈奴，单于惊恐，拱手听命，下跪求和。远在西域的康居国，也一再通过翻译请求朝觐，对汉朝行稽大礼，并进献贡物。转师向东， 未及征伐而闽、 越二国已互相残杀， 再向西到番禺国慰问，番禺王派太子入朝谢恩。南夷的国君，西僰的首领，常年效力朝廷交纳贡赋，不敢懒惰懈怠，伸长脖子提起脚跟，全都向慕皇上的圣德和威
5、仪，想做臣下，路途辽远，山高水深阻隔重重，不能自己到达。那些不肯归顺汉朝的匈奴、闽、越、番禺等国已受到讨伐，而想顺从汉朝的南夷、西僰国君却未受到赏赐，所以派中郎将唐蒙前去赏赐他们，从巴、蜀两郡各征发500 士兵来护送财帛，保卫使者，以备不测之变，才没有发生武装冲突事件和战争忧患。 现听说唐蒙却发动军队兴用军法，使巴、蜀弟子为之惊惧，父老百姓为之忧虑，郡太守又擅自作主转运粮粟，这都不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被征发而应当入伍随行的人有的逃跑有的自相残杀，也没有做出人臣的节操呀。那些守卫边疆的战士，见到边关报警的信号，都会持弓骑马奔驰，扛着兵器徒步疾走，汗流不止，只怕落在别人后面，碰利刃，迎飞箭，绝不回头
6、，决不后退，人们怀着对敌人愤怒的心情，就象报私仇那样强烈。那些人难道就喜欢死不喜欢生，不是汉朝户籍的臣民，和巴、蜀人有着不同的君主吗？是他们思得深想得远，着急国家的灾难，而愿意尽到做臣民的责任呀。所以才有剖分符节的封赏，分珪那种级别的爵位，位列通侯，居位东第，死后留下显赫的名声给后世，遗传良田沃土给子孙，行为处事非常忠诚恭敬，处在职位就非常安逸闲适，声名永远流传，功勋昭著不会磨灭，所以贤德的君子，即使流血牺牲也在所不辞。如今巴、蜀士兵护送财帛前往南夷，就相互残杀，有的因为逃跑以至被处死，人死了没有名声，被称为最庸愚的人，耻辱影响到父母，被天下人耻笑，这两种人的胸襟相比，差距难道不远吗！然而这不
7、仅仅只被征发随行的人有罪，长辈对晚辈没有及早地教育，晚辈对长辈的管教不谨慎地遵循，不知羞耻，加之风气不是和善淳厚，他们被刑戮，不也是应当的吗！皇上是那样地为使者和官吏思虑，又是这样地为没有德行和愚蠢的小民悲哀，所以遣使者把征发役卒之事的原由明白地告诉百姓，因而列举“当行者”的不忠、残杀、逃亡的罪状，指责三老、孝悌对百姓不加教诲的过错。现正值农忙季节，难得烦忧百姓，使者已亲自见到附近县份的百姓，恐怕居住于僻远山谷的百姓不都知道，檄文到后马上下达各县，使百姓都明白陛下的旨意，不得疏忽。例二：代徐敬业传檄天下文骆宾王伪临朝武氏者， 人非温顺， 地实寒微。 昔充太宗下陈， 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
8、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馋，狐眉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共疾，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子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 , 知汉祚之将尽；龙帝后, 识夏庭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桓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
9、，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公等或家传汉爵，或地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译文 】伪执政者武则天，人品不善，出身微贱；以前充当过太宗的侍妾，曾经借皇帝更衣之便侥幸得宠。到了后期，淫惑太子，隐瞒了和太宗相处的私情，暗中图谋得到高宗后宫的宠爱。入宫之后， 便心怀嫉妒， 不
10、肯让人；善于掩袖做态，说人坏话，玩弄手段，却偏偏能迷惑君主。（终于）踏上皇后的宝座，把我皇陷于非礼的境地。又加上毒虫般的居心，豺狼似的本性，亲近坏人，残害忠良，杀姊害兄，毒死国君和母亲。（真是）人神共愤、天地所不容啊！而且还包藏祸心，想要暗中窃取帝位。国君宠爱的太子，被幽禁在外地宫室；她的同姓私党，都派担任重要的职务。唉！朝中再也没有霍光那样的人出来，刘章那样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当初赵飞燕杀害皇子，由此知道汉朝的寿命快完了；龙的唾沫所生的人竟成了皇后，由此看出夏朝将很快就要衰亡。李敬业是大唐的旧臣，公侯的继承人。奉承先祖先父已成的事业，蒙受本朝优厚的恩惠。当初宋微子发出悲叹，实在是有缘故啊；那东
11、汉桓谭伤心流泪，难道是白白的吗？因此我内心的怒气象风云一样愤激，立志要安定国家。乘此全国人民对武氏的失望，顺应天下百姓对我的信任，于是举起正义的旗帜，发誓清除妖魔鬼怪。（我现在）南连百越之地，北达三河之境，骠悍的骑兵万千群，华美的战船远近相接。仓库里的陈米积蓄得无穷无尽；我是应了天子的气运而起兵，那平乱救国的功勋还远吗！马声鸣叫，象凌厉的北风怒号；宝剑的光芒冲天，使南斗星失去光辉。厉声呼喊则使山岳崩塌；怒喝一声则使风云变色。以这样的军队来对付敌人，什么样的敌人不被摧毁！ 以这样的军队攻打城池， 什么样的城池不被攻克！诸位当中有的家庭世袭爵位，有的身份地位属于唐朝的至亲，有的在外边承受了重大的使
12、命，有的在宫廷接受了皇帝的遗命。皇帝的话还在耳边，难道心里忘记了效忠？现在皇帝坟墓的土还没干，而他那未成年的孤儿在哪里呢？倘若能使国家转祸为福，重新礼葬高宗，事奉中宗，共同建立勤王的功劳，不忘掉先君的诏命，（那么）一切爵位和封赏，（必将论功评定， 可以）共指山河为誓。 倘若留恋困守的城池， 在岔路上徘徊犹豫，看不透事前的征兆，坐失良机，（那么）必然导致因违命而杀头的罪过。请看今日国中，究竟是谁家的天下！本檄文传至州郡，使各地周知。例三：为袁绍檄豫州陈琳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 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
13、拟也。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脏假位，舆金辇壁，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
14、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 领兖州刺史。 被以虎文， 奖蹙威柄， 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肆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谀，身首被枭悬之诛，妻事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鸾反旆，群虏寇攻。 时冀州方有北鄙之惊， 匪遑离局。 故使从事中郎徐勋， 就发遣操，使缮修
15、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贡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真言， 义有可纳， 是以圣朝含听， 改容加饰。 操欲迷夺时明， 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今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 而行桀虏
16、之态， 污国虐民， 毒施人鬼。 加其细政苛惨， 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 方舟北济。 会其行人发露， 瓒亦枭夷。 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逋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自出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阻，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