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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治初年“文明开化”运动中的三大矛盾宋成有明治初期,在维新政府主导和民间进步人士的热烈响应下,日本举国兴起大力破除封建旧事物、大规模移植欧美资本主义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即文明开化的广泛社会运动.它铺天盖地而来,席卷日本列岛。在短时期内改变了社会历史面貌,日本近代化的航船从此启锚扬帆.其间,尤以明治前十年文明开化的高潮期最办活跃、精彩.因此,本文拟就近期间文明开化大潮的涌动、面临的各种矛盾、矛盾的处理以及处理过程中的利弊得失等问题,谈一些粗浅的看法,敬请指正.文明开化大潮的涌动文明开化浪潮在明治前1 0年(186 8一1 87 8 )涌动并形成高潮,并非突如其来。首先,它导源于江.户 时代中后期
2、兰学的勃兴和开国后洋学的迅猛发展.尤其在18 53年日本被迫开 国后,外压骤然增强,幕落领主为自存自救,对内实行改革,对外派遣使节团或留学生,开展颇具规模、以军事为中心的洋务活动。洋学迅速发展.洋学突破兰学单一语种限制,扩大为英国学、法国学、美国学、德国学以及俄国学;学科领域随之拓宽,除医学、天文学外,又增加动植物、物理化学乃 至哲学、社会学、教育学、政治学等新学科。欧美 自然科学强调实验实证等合理主义方法论,开阔着人们的眼界;欧美社会科学带来进步的世界观、自由、平等、独立等资产阶级新观念,为日本未来国家体制提供构想蓝图,启迪人们对封建旧事物进行反 思瘫判.另外,1 8 53年至, 8 08年
3、,5年间,欧美文明陆续涌入日本,日本人对异质文明由陌生而逐渐熟悉.上述因素为明治初期文明开化这一巨大社会实验准备了条件.一大批文明开化的弄潮儿也应运而生。政府决策人物,如大久保利通、木户孝允、伊藤博文;社会启蒙思想家,如福泽谕吉、中村正直、加藤弘之;资本主 义实业家,如涟泽荣一、五代有厚等.其次,新成立的维新政府推行一系列破旧立新、开国进取的 自由开放政策,为文明开化浪潮的全面铺开创造有利环境。明治政权在其建立初期根基并不巩固。面对强大的复旧势力,它借助于神的权威、更借助于大刀阔斧的“御一新”,在破除幕落体制的硬壳中,求生存、求发展.因而 明治初年体现自由开放政策的改革,势如急风骤雨.如取消关
4、卡林立的诸藩分立政权,建立中央集权制;取消幕府时代关于不许自由栽培商品作物、土地买卖、择职和居住等各种禁令,宣布给予自由;废除等级森严的封建身份等级制,宣布“四民平等”,给平民以通婚、称姓、着衣、骑马等自由;取消武士阶级的封建特权地位,实行国民皆兵、国民皆学;批判儒家伦 理道德和佛教强制信仰,提倡资产阶级观念;对外则宣布与各国 友好往明治初年“文明开化”运动中的三大矛盾米,开国进取,否 定锁国攘夷.以上改革顺应历史潮 流,在更高层次上使幕末西化有了新的扩展和升华.再其次,明治初年正值新旧交替的历 史转折关头,人心思变已成风潮,从而 为大潮兴起奠定广泛的群众基础柳田国男描述当时的社会心理说:“欧
5、美文明冲击着日本休眠状态中的风俗,滔滔而来”,“当时人们在生 活里体会到世界发生巨变.德川时代严格的等级制度被破弃,人人高唱立身发迹方为男子 汉的本愿”,“世道巨变,令人又惊又喜”,“学制发布,火车飞驰,不用飞脚也能收到书信”:“这真是个一切都在飞 跃的时代.旧弊成了最使人难堪的 骂人话,人们对新时代的期待如火如茶”.民间人士猛 醒并思变如渴,故一经 政府 自由开放政策的引导,立即出现民间热烈投身文明开化浪潮的局面。这一期间的日本,呈现出色彩斑烂、并以欧化为 基 本 色调的 历史画卷.社会思潮最敏感地反映出时代的变化.福泽谕吉树立起人权、自由、独立和文明的大旗,把矛头指向儒学.与儒学的衰落成鲜
6、明对比的是西 方思潮和著作蜂涌而入,大 受青睐.欧美新思 潮占领 思想论坛,追随者影 从,狂热倾倒.“洋塾热”出现在各地.18了5年一年就有箕作秋坪主办的英法学塾等1 6家洋学塾开学招生,福泽的英学塾学生最多,为32 3名。外国舆论对此惊叹不已.法国人奇怪“孔子的弟子突然改信了卢梭”;英国舆论甚至担忧日本平等化倾向热衷于新事物,或许会走上社会主 义、共产主义道路,建立类似第一国际的“东方国际”.以上评论近乎天方夜谭,却生动反映当时日本社会思 潮变化之剧烈.在政治制度方面,欧美资产阶级的三 权分立、议会制、选举制、宪法等对维新政权影响强烈,使之不断进行不得要领、但十分认真的模仿.1868年闰4月
7、 发布的政体书参照美国三权分立原则,设 议政官,行政官、刑法官分管立 法、行政、司法.18的年2月设公议所,选派诸藩的执政、参政做公议人,权充议会、议员。5月试行史无前例的三等官以上官吏们的互选.制宪工作也在进行,18 7 5年8月睦仁发诏书,表示要“扩充五条誓约的本意,逐步确立国家立宪”.欧美政治制度日益引起社会关注 和兴 趣,有关于此 的译 著“热”掀起.18 72年马屋原彰译荷兰议员选举法等4种;1873年大井宪太郎译法 国政 典等7种;187 4年田中耕造译泰西政治沿革志等6种;18 75年山田俊藏译民选议院纲领等1 1种.在文化教育方面.1872年8月太政官颁布第21 4号布告即奖励
8、 学事命令书,提倡学问为“治生 兴产,昌其业”的“立身之资本”,以美国式的资产阶级个人功利主义为批判武器,否定儒学教育“不得其道,误其方向,认为学问 系士人以上之事,至于 农工商以及 妇女则置之度外,不知学间为何物.而士人以上之少数学者,动则谓 为国而 学,不知其为立身之基”,“故文明不普及,才艺 无增长,贫乏破产,丧家之徒之所以多也”;号召华士族 农工商以及一一一-一-一一一柳田国男:明 治文化史第1 3卷 风俗篇,洋洋社1954年版,第4页.加田哲:维 新以来新旧思想的冲突,经济俱乐部19 34年版,第15、1 6 页林屋辰三郎: 文明开化研究,岩彼书店107 9年版.第21 8、l阳页.
9、维 新 史料编篆会:维新史第5卷,吉川弘文馆1983年版,第7 9。一7 91页.国柳田国男。明治文化史竿1卷,洋洋社l,55年版,第2“一2“页、世界历岁i osa年第4期妇女等.凡我人民均应晓谕此事,抛弃他业,奋发就学”.为此,规划推行法国式 学区制,分别设制大、中、小学区,重点抓小学初等教育的普及,以期“邑无不学之户,家无不学之人,.大中小学普遍用欧美教材的译本或原版 书,大学、专科学校聘用外 籍 教师讲学.几乎在一夜之间,日本教育似乎就成了欧美教育的东洋版。在生活方式和社会风俗方面,欧风化更 令人目不 暇接.其中衣食住行的变化尤为显著:1872年太政官布告 宣布废止幕府时代武家服饰,改
10、用西洋式大礼服.自天皇以下,达官贵人纷纷穿着欧式礼服,佩戴金色有章缓带,俨然 洋人。社会上争穿洋服成了时髦.食品日益欧化,牛肉被称为开化的药铺,文明的药剂”,“士 农工商、男女老少、贤愚贫富等咸以不食牛肉为不开化”.牛奶、咖啡、葡萄酒等洋式饮料出现在餐桌上.洋式住宅最早出现在银座、筑地.新型交通、通讯工具不断涌现。1 8 69年出现人力车、双层大型马车;187 2年出现火车.186 9年电报和1877年电话的启用,使旧时代的“飞脚.、“传马”销声匿迹。社会习俗上,阳历取代阴历,人日、上已、端午、七夕、重阳等沿袭千百年之久的传统节日随之废除.洋式短发分头取代江户时代流行的武士半月形的半发头.鞠躬
11、礼代替昔日跪拜礼:蝙蝠伞 (洋式折伞)代取腰间的双刀等,不一而足。工农业部门的科技革 命,也在政府主持下大张旗鼓地开展工 业部门电英屯法;美意大利等国的机车、轮船、纺织机与技师、技术同时在日本登陆.各地兴办的官营模范工厂显示出欧美工业的威力。农业部 门中,美国大农具、农畜新品种连同大农场的粗放经营方式被奉为楷模,欧美式农、牧场和农业学校纷纷建立.综上所述,明治初期的文明开化热潮,是一场内容广泛,并以照搬欧美文明为基本特点的巨大社会实验运 动.然而,在这社会实验中,并非凡事皆一跳而就,而是充满各种矛盾冲突.以下试就文明开化中的三个主要矛盾,分别作一评述,摆脱列强殖民压迫与全面接受欧美文明之间的矛
12、盾这是日本在当时面临的第一个矛盾。换言之,即是锁国攘夷还是以强敌为师的矛盾.矛盾成因首先来自客观方面,即列强的殖民压迫与欧美文明的同时到来。明治初年,列强继续坚持严重损害日本国家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借口日本“野蛮”、“落后”,未制定近代法律而 拒不取消领事裁判权、关税协定权等殖民特权。为维护其殖民利益,英 法两国仍 驻兵横滨;开港口岸外国人居留地成了 国中之 国;外国军舰群聚日本港湾,使之“几乎成为外国占领地,一甚至禁止日本人通行”,“外国兵扣押日本轮船,收缴武器,不许船只开动”,或者“闯入民家,乱暴狼籍”,滋事袭扰。外国公使更以征服者自居,偏袒本国肇事者。英国公使巴夏礼还经常参与冲突,拔枪射击
13、,事后反咬一口,指责新政府失礼。殖民压迫造成日本国家主权支离破碎,振奋民族精神,摆脱殖民压迫被提到日程上来。另一方面,这种压迫是工业革命后,进步并强大于封建日本的欧美列强实行征服的结果.它们用优越于日本的力量迫使其开国,因而 在带来压迫的同 时,也不自觉地带来欧美先进文明。众所周知的典型 事例世界历 史 编辑部编:明治维新的再探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 1年版,第1幻 页。 明治文化研究会编:明治文化全集 第8卷, 风俗篇,日本泽论新社1955年版,第38民38 6页,0春亩公追颂会:伊藤博文传上卷,统正杜194。年版,卜第3 52、3创 页.明治初年“文明开化”运动中的三大矛盾是,18
14、54年培理舰队强迫幕府订 立不平 等的日美亲善条约,却也带来可供儿童乘 坐 的模型火车和摩尔斯式发报机,当场进行操 作表演,使日本人惊叹不已.在 戊辰战争中,萨长军用每次多射;0倍子弹的美 国新式步枪,击败手 执刀矛或老式步枪幕府军的实例,对 维新领导者也产生 同样的效果,使他们感到不仅兵器, 而且“欧美各国的政 治 制度、风 俗、教育、经济、经营皆超越我东洋之 上”下定以强 敌为师的决心,“把开化 之风移入日本,使国民迅速 进入与欧美同等水平的开化之域”。构成矛盾主观方 面 的因素,表现为民族精神的 昂奋.福泽谕吉说:“我日本 国人因不被欧美诸国人平等对待而感到羞愧,恼恨、愤感。而且,因为不
15、能实现我们的愿望而痛苦之至”.民族精神的警觉,在政府施政纲领中得到 充分反映.它体现为 强 烈的危机意 识.186 8年3月发布的宣扬国威衰翰疾呼大难临头,说内则“朝廷威望倍衰,上 下相隔如霄壤”;外则“遭受各国凌侮”,“神州危急”,不能“偷一日苟安而 忘百年之忧,;也体现为对国运时机的认识,哀翰说:“近来宇内大开放,当此各国竞相雄飞四方之 时,我国决不可暗于世界 形势而 固 守旧 习,不思 维新进 取”。基 于对危机、时势的认识,明治政府从建立伊始,就 迅速 制定出举 国追求的 目标,即王政复古大号令中的“挽回国威”,废藩置县诏书中的“与万国对峙”,“挽回国威”,即恢复民族独立和国家体面;“
16、与万国对峙”,即与列强的对 立、抗衡中,走向世界前列.这样,当外来压 迫与进取 时机俱来 时,民族已觉醒,政府亦明确奋斗目标并急欲有所作为.主观与客观因素结合,构成矛 盾的两方面:摆脱殖民压迫与全面学习欧美文明.这一矛盾表现在各方面.作为其政治表现,主要是政府内部围绕开国进取或锁 国攘夷,即是否以强敌为师问题展开斗争.革新派公 开抛弃视西方人如犬羊夷狄的华夷观念,扫除锁国攘夷陋习,以欧美为榜样、为师表,从资本主 义新世界 寻求知识,坚持开 国进取.守旧派则借口维护“先王大经大法”、“皇统”、“皇 国正学”,否 认以强敌为师的迫 切性和必要性。1872至187 4年,守旧派总帅左大臣岛津久 光多次上书睦仁,指责三权分立的政 治体制 改革已使国运日衰,万 国不易的皇 统陷入共和国 政治的恶弊,终究会沦为洋夷属 国”;学制改革“与皇国正学无缘”,“徒费时日”、“狠杂之 至”;兵制改革“仿英国、学 法国”,“悉守糟粕”;“服制改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