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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 H I N A S O C I E T Y P E R I O D I C A L 4 7 阎 明美籍教授眼里的中国农场经济金陵大学农业经济学院美籍教授卜凯所著中国农场经济一书是在2 0 世纪3 0 年代初， 从技术的角度着重研究农村经济活动各个方面的代表作。此书的材料是根据1 9 2 1 1 9 2 5 年间， 卜凯所主持的 7 省 1 7 县共2 8 6 6 个农家的调查而成， 是当时公认在中国做的历时最久， 调查地域最广， 调查项目最详， 比较而言最具科学性的农村调查之一。卜凯认为， 农业经济的中心问题， 在于求得并比较各种农场的收支关系。他用收入减掉支出后的纯利，来衡量各种农场的优
2、劣。 因此他在讨论土地的利用、地块的分布、 农场的大小、 地权的关系及肥料耕畜等时，都完全以农场纯利的多少来衡量。卜凯注重研究农场的大小与农本的分析，看它们与各种收支因素的关系，因此得到结论：大农场经营在人力、 畜力的利用、 资本运用、 产量等方面，均比小农场经营效率高、获利丰厚。但是， 中国农村地少人多， 是如何以少量而有限的土地养活众多人口的？卜凯对此的解释是， 中国农民9 0 的食物热量是从种子类的农产品中直接获取的， 另有9 从根茎作物，主要是番薯中获取。 而美国农民则主要从动物制品、 糖、 水果及蔬菜中获取所需食物热量。 这样， 中国农民生产的粮食绝大部分直接用来消费，而并非转化成肉
3、类产品， 在此意义上， 中国农民的土地利用率很高，但维持着非常低的生活水准。 那么， 如何在小农场占大多数的前提下，提高生产效率和收入呢？卜凯提出的办法包括改良农田、增加肥料、 改善灌溉、 控制虫害、 消除坟地、移民殖边、 集约式种植、 改善交通与销售等。 他也特别提出， 从长远来看， 为了能够充分利用大量低廉的人力，并灵活协调农业生产的季节性特点， 应该在调查、实验的基础上，发展乡村小型工厂。卜凯对中国农村问题的研究无疑是有价值的。 然而， 他的著作在材料的搜集与统计上， 也存在着缺陷。 他采用任意选样法， 以调查员的籍贯为准， 而调查员都是金陵大学的学生和聘请来的助手，这些人的家境远在一般
4、水平之上。有时调查的村户占该村的总户数太少， 如1 5 0 户中的1 1 户，8 4 户中的2 户，因此调查员自身的经济地位对研究结果影响极大。在统计上，绝大多数的平均数是从以各个调查县份为一个单位的办法计算出来，即是平均数的平均数，结果忽视了调查材料的比重问题。 另外， 因调查规模大，搜集材料前后相距4 年多， 各地物价、 工资、田地价格及田权的分配等，都存在着差别，或已产生了变化，影响结果的准确性。定县近代中国农村样本李景汉的 定县社会概况调查 代表了中国当时社会调查的最高水平。定县社会概况调查 为一巨著， 共8 2 8 页， 1 7章， 3 1 4 张表格， 6 8 帧照片。 1 9 2
5、 8 年， 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选河北定县为实验地点， 李景汉担任社会调查的工作。 他计划花一年的时间， 用系统、 科学的方法调查全县一切社会情况，发现农村的各种问题，不但为平教会在农村建设的计划提供可靠的根据与参考资料，并对社会学学科有所贡献。 然而到定县以后， 他原先的勇气消失大半，农村老百姓看见穿长衫的先生感到害怕、 怀疑。 知识分子与农民之间的隔阂很深。 他举例说， 曾有一位农学博士去定县农村调查，这位博土不认得荞麦， 叫它 “长得好看而整齐的草” 。农民也幽默， 以后就管荞麦叫 “博士草” 。李景汉为了打消农民的顾虑及其与学者之间的隔阂，在定县一住就是7 年，经多次尝试， 汇集数项调查
6、的成果， 成就此书。 这部调查报告， 其材料的搜集与整理准确可靠。 首先， 李景汉从事城市、 乡村调查多年， 工作严谨， 经验丰富。 其次，调查与实验工作同时展开，如设立平民学校， 普及农业科学知识， 农民因对实验自2 0 世纪2 0 年代末至抗战开始，出现了一大批以农村为研究对象的调查报告和专著。其中为社会学者所作或与社会学关系密切而又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李景汉的北平郊外之乡村家庭（1 9 2 9 ）与定县社会概况调查（1 9 3 3 ），卜凯的中国农场经济（1 9 3 0 ）与乡村社区调查（1 9 3 1 ），乔启明的江宁县淳化镇乡村社会之研究（1 9 3 4 ）与中国农村社会经济学（1
7、9 4 5 ）等。他们运用统计方法，对某一区域的历史、地理、人口、婚姻家庭、财产收入与支出、生活程度、经济、教育、宗教、娱乐等，作概括的描述，勾勒出中国农村各方面在2 0 世纪3 0 年代初的基本状况，探寻中国农村的出路。由三部社会调查专著 看近代中国农村M E M O R Y岁月备忘4 8 中国社会导刊工作的兴趣和信任而配合调查。 另外， 同西方社会调查相比，这个调查不但有精确的统计资料，而且充分利用了中国地方志的格局， 对于民风礼仪、 习俗信仰等都有详细且生动的记录。这弥补了一般社会调查过于重视物质文化的缺点，又因为注重实地调查，所以同时矫正了原有地方志闭门造车的弊病。定县是中国当时1 9
8、 0 0 余县中的一个，位于北京西南约5 0 0 里。 全县面积1 2 1 1 平方公里， 可耕田合计1 6 0 万亩， 有7 0 0 3 4户居民，大小共 4 5 个行政村，人口 4 0万， 约等于全国人口的千分之一。 定县作为一农业区域， 人民的职业以务农为主。男子除种地以外，兼干各种副业，如织布、 卖木料、 做小贩等；女子多半在田间与男子一同工作， 其主要副业为纺纱、 织布。 定县农民的生活， 代表了中国北方农民的基本生活状况。 对此， 李景汉作了如下描述：“大多数农民仅能饱粗食暖粗衣， 在最低生活水平线下面活着， 以不挨饿为侥幸， 视饱食暖衣为福境。 农民食品以小米、白薯为大宗， 所食
9、菜蔬有白菜、萝卜等物。 所用调和甚少， 除盐不得不用外， 仅能吃少许之香油和醋。 除元旦、 端阳、 中秋三节外， 全年几不见肉类。 所吃食品和所穿衣服多为本县土产。有地3 0亩左右6 口人之农家的全年各种生活费大略如下：食品1 7 0 元，燃料 2 0 元，衣服1 5 元， 其他房屋、应酬、烟酒、 家具、娱乐、拜神、卫生、 教育、公差、 兵差及各项杂费约计4 0 余元， 一切费用总数约计2 4 5 元。 公众卫生及个人卫生习惯尚谈不到，三房（厨房、卧房、茅房）情况，一塌糊涂。 农民之营养既然不足， 对于天然良好空气、 日光及饮水不能充分利用，疫疠疾病又任其传染，致身体显衰弱状态。 全县肯为人治
10、病之医生约四百余人， 平均每村一人， 本事自然都不很高明。 ”接下来他又分别细致地描绘了农民的吃、 穿、 住。 在食品方面， 普通农家的食品在全年各季中颇有不同，大约可分三个时期。阴历九月次年正月为一时期， 二月四月为一时期， 五月八月为一时期。所用食品的种类和数量在三时期不同。 九月正月， 因为少有工作， 多吃小米粥和蒸白薯。 此外有各种豆类、 高粱、 荞麦、 玉米等。 所用的菜有白菜、 晒干的红萝卜叶子和白萝卜叶子， 此外， 间或有蔓菁、 黄菜、 酸菜少许。 每日食品数量中白薯约占4 / 1 0 ，小米3 / 1 0 ，杂粮2 / 1 0 ，菜占1 / 1 0 。 二月四月， 农人渐渐忙起
11、来，也得多吃颇能耐饿的东西。此时期小米的数量增加，约占食品总数量6 / 1 0 ，杂粮占2 / 1 0 ， 晒干的白薯片占1 / 1 0 ， 萝卜干占1 / 1 0 ， 渐有小葱、 菠菜、 小白菜、 韭菜、 豆芽等青菜。 五月八月， 农民终日田间工作， 食品尤须耐饥， 小米数量增到食品总数量的8 / 1 0 ， 杂粮占1 / 1 0 ， 青菜占 1 / 1 0 。对于农村问题的研究，除描述农民生活状态以外，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就是土地。李景汉通过数次调查，特别是1 9 3 1 年定县土地调查， 发表了有关土地问题的研究成果。他认为，土地为农业的基础，为生产的根本工具，土地问题足以撼动农村社会的基
12、础。 土地分配包括三方面：一、田权所属（即土地所有权） ；二、田产面积；三、耕田大小。他将农户分为全自耕农、自耕农兼租种他人土地、 自耕农兼租出土地、 佃农、 非地主亦不种田、 雇农、 完全租出之地主， 共7 类。调查结果显示，全县7 0 0 3 4 户中，9 2 的家庭是有田产的，9 1 的农家是耕者有其田的，6 2 . 5 的农家是自己耕种自己的一切田地，使用一切自有田地而兼租种他人田地的半自耕农占2 4 ，M E M O R Y岁月备忘中国地少人多， 人们是如何以少量而有限的土地养活众多人口的？C H I N A S O C I E T Y P E R I O D I C A L 4 9
13、使用一部分自有田地而兼租出一部分自有田地的占4 . 7 ，佃农占4 . 6 5 ，雇农占1 ， 地主占0 . 7 ， 无田产亦不以种田为业者占1 . 9 。就田产面积而言，全县平均每家有田约 2 0 亩，人均约3 . 5 亩。在有田产的农户中，2 / 3 农户的田产面积在2 5 亩以下， 田产在1 0 0 亩以上的农户占近2 。 调查还显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 即田产面积与家庭人口数成正比例。 例如， 有田产5 亩以下的农家平均每家人数为4 . 5 。 随着所有田地亩数增多， 家庭人口也增加。有田产3 0 0 亩及以上的农家， 平均每家人数为3 2 人。 因为拥有田产并非等于自己耕种，所以李
14、景汉进一步研究了农家所耕土地面积与家庭人口的关系，也发现了相同的规律。 定县的土地问题， 除人多地少外， 尚呈极分散的状态。 不足5 亩的小田块占 7 1 。大多数农家的田地都不是联在一起的， 而是包括数块， 甚至数十块大小不齐的田地。农民的住家多聚居于村落，而不是与所耕种的田地联在一起， 因此生产效率极低。 总之， 尽管李景汉在调查中提出田地的所有和耕种的分配不均， 但人口多而土地不足且分散， 似是一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资源论”派眼里中国农村问题乔启明所著中国农村社会经济学 ， 较为系统地阐述了当时 “资源论” 派学者对中国农村问题的看法。乔启明在金陵大学农学院讲授农村社会学，他曾经多次或
15、协助卜凯或自己带领学生调查农村状况。乔氏在书中的基本论点， 是认为中国农村经济衰弱， 主要是由于人口、 土地、 文化三者失调。 具体地说，中国并非如一般国人以为地大物博。 殊不知， 我国处于中亚细亚高原地带， 有2 / 3 的地区为高原或沙漠， 不能利用， 余下1 / 3 亦受气候限制， 因此可耕地面积有限；人口数量大、 素质低；在文化方面， 教育不发达， 传统大家庭制有种种弊病等。 对于人口和文化问题， 他所提出的解决办法有 ： 制定合理的人口政策， 鼓励迟婚迟育， 改良人口品质， 提倡男女平等，注重学校教育。土地问题极其复杂，可分为土地利用与土地分配两大部分。 乔启明认为， 由于土地分配问
16、题容易引人注意，解决时成效迅速， 因之倡导改革者多 ； 而土地利用问题须要投入相当资本，成效又难立见，所以注意土地利用问题者少。 其实，前者仅是解决土地问题中的一个过程和手段，而后者乃为最终目标。在土地利用上，要充分采用科学方法， 使用优良种子、 肥料， 改进土壤， 开垦荒地。 具体来说有四个办法 ：一、 调整土地利用， 例如调整农业、 林业、 牧业三方面的比例，并根据特定的环境适当安排；二、扩张土地利用，即垦荒；三、 经济土地利用， 即化零散的小块地为大的整块地等；四、 精密土地利用， 即改良农业技术， 除虫害， 改良水利、 农具、 种子、 肥料等。 乔启明的观点与卜凯有不少相似之处， 他们都认为农民生活程度低是由于：一、 收入微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农场面积小且经营不善， 农业技术与运销方式落后，交通不便；二、 家庭人口多；三、 文化落后。改善的途径则包括扩大农场面积， 发展交通， 增进农业生产， 改善经营方法，发展小规模工业，普及农村教育。在土地分配问题上， 从田地产权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