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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责 任 编 辑 ： 张艳情 感 2014年6月24日6版我 的 老 家 在 富 源 墨 红 镇 的 大山 深 处 ，盛 产 桃 ，农 历 的 五 月 ，那些 桃 就 争 先 恐 后 地 成 熟 了 ，而 每到 这 样 的 季 节 ，我 的 思 绪 便 总 会在 那 满 树 丰 硕 的 笑 靥 里 ，回 到 我乡 居 的 老 家 ，回 到 我 典 藏 于 心 湖的 那 段 童 年 记 忆 。记 得 那 年 我7岁 ，正 在 村 里读 小 学 ， 说 是 学 校 ， 其 实 只 是 一 间飘 摇 在 风 雨 中 的 土 屋 而 已 。土 屋后 长 着 几 棵 杏 子 树 ，土 屋 前 则 是一 片
2、 桃 林 ， 那 些 杏 子 成 熟 的 时 候 ，桃 子 也 就 熟 透 了 。那 时 ， 我 们 乡 村的 孩 子 ，没 有 课 外 读 物 ，放 了 学 ，便 去 地 里 糟 蹋 那 些 还 未 成 熟 的桃 、杏 ，咬 了 一 口 就 随 手 一 丢 ，满地 都 是 。就 在 那 年 桃 子 挂 满 枝 头 的 时候 ， 一 个 女 作 家 来 到 村 里 采 风 ， 四处 照 相 ，我 们 一 群 孩 子 好 奇 地 围过 去 ，女 作 家 把 换 下 的 空 胶 卷 盒顺 手 递 给 了 一 个 小 女 孩 ，小 女 孩高 兴 极 了 ，开 心 地 说 ： “谢 谢 阿姨 ！” 见
3、 其 他 孩 子 羡 慕 地 围 着 看 ，她 又 从 包 里 找 出 一 些 文 具 分 给 我们 。 轮 到 我 的 时 候 ， 却 什 么 都 没 有了 ， 我 心 里 感 到 很 委 屈 ， 小 嘴 一 瘪就 要 哭 ，女 作 家 急 忙 把 我 搂 到 怀里 ： “你 看 过 连 环 画 没 有 ？”我 摇摇 头 说 ： “没 有 。”我 们 学 校 没 有别 的 书 ， 只 有 校 长 有 本 新 华 字 典 。女 作 家 说 ： “阿 姨 回 昆 明 后 给 你 寄本 连 环 画 来 ，好 吗 ？”连 环 画 ，那可 是 我 们 学 校 从 来 就 没 有 过 的 ，我 立 即
4、破 涕 为 笑 ，小 脸 兴 奋 得 通红 ，其 他 的 孩 子 也 高 兴 得 拍 着 手乱 蹦 乱 跳 。“桃 子 熟 透 了 的 时 候 ， 阿 姨 的书 就 寄 来 了 。”女 作 家 拿 出 笔 记本 ， 记 下 了 我 的 地 址 和 姓 名 后 ， 指着 门 前 桃 树 上 那 些 未 成 熟 的 青桃 ， 对 我 说 。作 家 走 了 以 后 ，我 和 同 学 们每 天 都 围 着 门 前 的 那 些 桃 树 转 ，看 那 满 树 的 桃 子 熟 了 没 有 。半 个月 后 进 入 五 月 ，满 枝 头 的 桃 子 都在 变 着 颜 色 ， 红 的 ， 黄 的 眼 看桃 子 快
5、 熟 了 ，可 是 昆 明 的 书 还 没有 寄 来 ，村 子 里 的 大 人 笑 我 们 ：“人 家 随 便 说 的 ， 你 们 也 信 ？城 里人 ， 说 话 不 算 数 的 。”我 却 不 信 ， 阿 姨 清 清 楚 楚 地 在本 子 上 记 着 我 的 地 址 和 名 字 哩 ！每 隔 一 天 ，我 就 要 约 了 同 学去 墨 红 镇 上 的 邮 政 所 ，问 那 里 的叔 叔 、阿 姨 ： “有 没 有 从 昆 明 寄 来的 书 ？” 后 来 发 大 水 了 ， 妈 妈 不 让我 们 翻 山 过 河 去 邮 政 所 了 ， 可 是 ，万 一 书 寄 来 了 怎 么 办 ？万 一 我
6、 们不 在 别 人 拿 走 了 怎 么 办 ？我 还 是拉 着 要 好 的 同 学 偷 偷 去 。那 天 ， 书 终 于 收 到 了 ， 好 几 十本 ，有 铁 道 游 击 队 、 小 兵 张嘎 、 狼 牙 山 五 壮 士 、 王 二 小 、野 火 春 风 斗 古 城 我 们 用 化肥 袋 子 把 书 包 了 好 几 层 ，高 兴 得一 路 小 跑 着 回 家 。晚 上 ， 村 里 的 孩子 都 到 我 家 来 了 ，我 家 比 赶 集 还热 闹 。第 二 天 到 学 校 ， 老 师 说 建 个图 书 角 ， 让 我 当 图 书 管 理 员 ， 任 何人 都 必 须 洗 干 净 手 才 能 看
7、 书 ，并且 不 得 损 坏 。图 书 角 建 起 以 后 ，土 屋 后 面的 杏 子 熟 了 ，土 屋 前 面 的 桃 子 也熟 了 ， 但 我 们 一 个 没 糟 蹋 ， 一 个 也没 有 吃 ，我 们 把 熟 了 的 杏 子 、桃子 ， 全 部 寄 到 了 昆 明 虽 然 事 情 已 过 去 了 很 多 年 ，但 我 却 始 终 无 法 淡 忘 这 段 童 年 往事 ， 忘 不 了 我 们 心 灵 饥 饿 时 ， 被 那些 书 填 补 后 的 愉 悦 。后 来 我 和 村里 的 好 几 个 同 学 ，也 相 继 走 上 了文 学 创 作 之 路 ，而 在 每 年 桃 子 成熟 的 季 节
8、 ，我 们 也 总 忘 不 了 要 给大 山 里 的 孩 子 寄 些 图 书 去 。在 我 二 十 出 头 那 年 ，有 个 女孩 让 我 朝 思 暮 想 ，那 时 我 很 傻 很天 真 ，鼓 足 勇 气 第 一 次 半 夜 把 人家 约 出 来 了 ，我 居 然 想 到 的 是 请她 吃 碗 烩 面 。记 忆 中 那 是 个 大 把 乌 云 都 遮不 住 的 圆 月 夜 ， 在 她 家 楼 下 ， 我 貌似 傻 傻 ，但 其 实 怀 揣 心 事 地 说 ：“妹 子 ， 陪 我 去 哪 哪 吃 烩 面 吧 ？” 她忽 闪 着 一 双 大 眼 睛 说 ： “哥 ，那 家烩 面 馆 好 像 连 小
9、 菜 都 没 有 呀 ！” 现在 想 想 ， 这 话 一 点 儿 都 不 含 蓄 ， 可当 时 我 愣 没 反 应 过 来 啥 意 思 。 “走呗 走 呗 ” 地 说 着 ， 还 下 意 识 伸 手 想去 拉 笑 嘻 嘻 退 着 步 子 躲 闪 的 她 。半 分 钟 后 的 场 景 是 这 样 的 ：她 扭身 英 姿 飒 爽 地 回 去 了 ，我 则 孤 独地 在 原 地 默 默 收 拾 着 单 相 思 摔 出的 碎 片 。多 年 后 ，我 仍 常 在 居 城 街 道上 与 她 擦 肩 而 过 ， 不 过 每 每 这 时 ，我 总 能 从 她 的 目 光 中 读 到 一 些 笑意 ， 有 嘲
10、笑 有 礼 貌 甚 至 其 他 ， 而 在我 心 里 ， 则 一 直 是 遗 憾 。我 常 想 ，若 是 我 当 初 聪 明 一 些 ，哪 怕 有 丁点 儿 恋 爱 经 验 ，睿 智 地 换 一 家 有炒 菜 的 店 ， 再 弄 两 袋 酸 奶 喝 喝 ， 那么 ， 我 的 老 婆 会 不 会 就 是 她 啊 ？当然 ，假 设 替 代 不 了 现 实 ，所 以 ，直到 今 天 我 与 都 “大 妈 ” 级 别 的 她 每每 路 遇 ， 仍 后 悔 不 迭 。初 恋 不 懂 爱 情 ， 我 后 悔 。其 实更 多 的 时 候 ，我 却 在 想 这 样 一 个问 题 ： 爱 上 一 个 人 挺 容
11、 易 ， 但 如 何让 被 爱 的 那 个 人 也 爱 上 你 ，则 不是 件 容 易 事 儿 。平 心 而 论 ， 每 每 在路 遇 这 个 让 我 曾 怦 然 心 动 的 人时 ，我 仍 常 想 迎 过 去 拦 住 她 说 一句 “妹 子 ，跟 我 一 起 去 吃 烩 面吧 ？”只 是 ，我 终 没 这 样 的 勇 气 ，倒 不 是 我 越 活 脸 皮 儿 越 薄 ，而 是我 知 道 ， 无 论 怎 样 ， 她 都 不 会 像 我家 老 婆 那 样 ： 当 年 ， 我 也 就 是 请 她吃 碗 凉 皮 ，她 居 然 扒 到 我 碗 里 一大 半 儿 ，还 埋 怨 说 ： “看 你 看 你
12、，天 天 上 夜 班 的 ，都 瘦 得 快 没 人 形了 ，多 吃 点 啊 ！”这 句 话 ，当 场 都把 我 感 动 得 一 塌 糊 涂 ，以 至 于 今天 都 清 晰 地 记 着 当 时 的 情 景 和 她说 的 话 。我 一 直 觉 得 ，当 年 的 那 个她 ，其 实 也 就 是 想 比 一 碗 面 多 些菜 ，而 今 天 的 这 个 她 ，吃 碗 凉 皮儿 都 想 着 给 我 扒 一 大 半 儿 ，可见 ，人 不 同 ，心 也 就 不 同 ，只 要 我不 傻 ，自 然 会 知 道 谁 才 是 我 命 中要 等 的 那 个 人 。不 过 ，一 晃 二 十多 年 ，现 在 我 和 她 仍
13、 常 有 这 样 的场 景 ，但 我 却 真 的 激 动 不 起 来了 ，甚 至 还 常 因 此 而 皱 眉 ，比 如就 在 刚 才 晚 饭 时 ，她 把 碗 里 的 肉了 青 菜 了 都 扒 吃 完 了 ，然 后 ，把半 碗 白 花 花 的 面 条 推 到 我 面 前说 ： “老 公 ，你 多 吃 点 啊 ，我 得 减肥 呢 ！” 不 由 ， 我 皱 眉 。嗯 ， 搞 不 好 ， 我 是 被 人 骗 了 的呢 ！当 然 ， 这 样 的 猜 测 我 倒 还 真 问过 ： “当 年 ，你 非 要 扒 给 我 半 碗 凉皮 ， 是 不 是 在 耍 啥 小 伎 俩 呀 ？” 每每 ， 我 家 老 婆
14、 只 是 笑 ， 从 不 说 。想 娘 的 时 候 ， 晶 莹 的 泪 光 中 闪现 的 是 老 娘 那 慈 祥 的 笑 靥 ， 内 心 深处 泛 起 的 是 那 淡 淡 的 绵 绵 的 特 殊的 幸 福 的 味 道 ， 像 粽 叶 ， 像 糯 米 ， 像竹 笋 ， 又 像 腊 肉 ， 在 血 液 里 ， 在 灵 魂里 ， 飘 散 开 来 ， 轻 轻 荡 漾 在 心 田 ， 让我 魂 牵 梦 萦 ， 垂 涎 欲 滴 ， 我 知 道 ， 这就 是 老 娘 的 味 道 。冬 月 ，火 塘 里 烧 起 柴 火 ，燃 着的 枯 干 的 松 枝 ，跳 起 熊 熊 的 火 焰 ，正 在 高 兴 地 、轻
15、盈 地 缓 缓 舞 蹈 ； 火塘 周 遭 炖 着 鸡 肉 、腊 肉 的 大 汤 锅 ，蒸 着 包 谷 饭 、 米 糕 的 蒸 锅 伴 着 红 红的 火 焰 ，欢 快 地 哼 出 低 沉 的 歌 谣 ，鸡 肉 的 芳 香 、腊 肉 的 醇 香 、包 谷 饭的 清 香 、 米 糕 的 甘 香 和 着 松 柴 的 幽香 ，整 个 屋 子 香 气 四 溢 ，盈 满 了 幸福 的 味 道 ， 老 娘 坐 在 火 塘 边 借 着 火光 ， 专 心 用 染 饭 草 的 汁 液 染 着 精 心挑 选 的 鸡 蛋 ， 她 要 把 它 们 染 成 七 彩的 吉 祥 蛋 ， 准 备 送 给 即 将 到 家 的 儿孙
16、 。这 是 个 特 别 的 日 子 ， 我 们 都 要带 着 爱 人 和 孩 子 回 家 给 父 母 庆 生祝 寿 。天 刚 亮 ， 老 娘 就 催 促 父 亲 烧火 、 杀 鸡 、 炖 肉 ， 自 己 则 忙 里 忙 外 地收 拾 屋 子 、 打 扫 庭 院 、 蒸 饭 做 菜 。傍晚 时 分 ，全 家 老 小 欢 聚 一 堂 ，桌 上摆 满 了 各 式 菜 肴 ， 姑 爷 们 吃 着 老 娘精 心 烹 制 的 美 味 ， 一 个 劲 地 夸 老 娘做 的 饭 菜 味 道 好 、厨 艺 精 ，老 娘 脸上 洋 溢 着 开 心 的 笑 容 ， 像 吃 了 蜜 糖一 样 甜 丝 丝 美 滋 滋 的 。小 时 候 ，我 只 要 一 沾 着 露 水 ，手 上 脚 上 就 会 莫 名 地 起 一 些 小 水泡 ，为 此 老 娘 没 少 带 我 去 寻 医 问药 ，医 生 告 诉 她 不 用 担 心 ，是 体 质弱 抵 抗 力 差 的 原 因 ， 长 大 了 就 没 事的 ，老 娘 仍 不 放 心 ，为 给 我 增 加 营养 ，她 总 是 用 自 己 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