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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代古文运动的政治意义1)赵 殷 尚*. 引言 . 中唐前後的唐代社会 . 中唐前后社会影响下的古文運動 . 結語. 引 言唐代古文运动的研究已有七十多年的历史,1) 这七十多年的历史里, 有的研究者从整体的历史环境中寻找唐代古文运动的历史发展轨辙, 例如邱燮友古文運動史略、孫昌武唐代古文運動通論、唐代古文運動論稿、馬儀芸唐代古文運動背景探討、錢冬父唐宋古文運動、黃春貴唐代古文運動探究.2) 这些著作无疑是唐代古文运动研* 韓國, 明知大 中語中文學科 講師1) 中國文學史上, 最先使用 運動 一詞來闡釋唐代文人的集團性文學活動的是胡 適, 而最先用 古文運動 這個名詞的是胡雲翼. 胡雲翼在一
2、九三一年出版的 中 國文學史第十一章唐代的文學運動中說:古文運動有韓柳二氏的努力而達 於最高的發展. 見氏著, 中國文學史, 上海: 北新書局, 第五版, 頁107-111. 2) 邱燮友, 古文運動史略,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文所碩士論文, 1959年6月. 孫 昌武, 唐代古文運動通論, 天津: 百花文藝出版社, 1984年. 劉國盈, 唐代 古文運動論稿, 西安: 陝西人民出版社, 1984年. 馬儀芸, 唐代古文運動背景 探討, 香港: 能仁書院中國文史研究所碩士論文, 1990年6月. 錢冬父, 唐宋 古文運動, 台北: 萬卷樓圖書, 1991年. 黃春貴, 唐代古文運動探究, 台北:
3、 八德文化教育, 1992年6月2版. 28 東亞人文學 第九輯究的综合书. 更有人试从作家或文体的特质来解释前所未有的文学运动唐代古文运动的兴盛原因, 以及理論基礎和成功因素等等, 这方面的研究成果 實在太多了, 因此在此不再一一贅述.3)笔者自从开始研究唐代古文运动以来, 一向对该运动与政治的关系无法释怀. 一九四七年, 刘开荣在唐代小说研究中提出唐代小说的勃兴与古文运动的关系, 同时也认为韩愈所推动的唐代古文运动只不过是政治上的幌子, 实质目的在于利用文体革新运动号召同志, 以达成某种政治意图.4) 她虽然首先提出了政治与唐代古文运动的关系, 但只局限在韩愈一个人身上, 未免太简略. 此
4、外, 罗宗强也提出了类似的说法, 他在古文运动何以要到韩、柳出来才开了新局面5)一文中指出, 韩、柳之前的古文家并没有写出与当时政局有关的新鲜内容, 使得唐代古文运动到了韩、柳才告成功. 罗氏的意见比起刘开荣还要明确, 极其鲜明, 值得后人承续加以发展. 唯有遗憾的是, 他也把重点摆在韩、柳这两个人; 更重要的是, 由于这篇文章的写作目的在于探索韩、柳古文运动的成功因素, 所以并没有把政治与文学联系起来, 剖析唐代古文运动与政治的关系. 除此之外, 也有不少文章论述了这方面的问题, 但都不是专文讨论. 这是本论文的研究动机. 基于以上的了解, 笔者拟从历史的观点来探讨唐代古文运动的政治意义,
5、以解开该运动与政治的关系.3) 詳見羅添, 隋唐五代文學著集目正續編, 臺北:五南圖書, 1996年7月. 杜 曉勤, 隋唐五代文學硏究, 北京:北京出版社, 2001年12月. 陳友氷, 海峽 岸唐代文學硏究史, 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01年12月. 傅璇琮、羅聯 添主編, 唐代文學硏究論著集成, 西安: 三秦出版社, 2004年10月. 4) 刘开荣, 唐代小说研究,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47年11月初版(1955年6月再版), 页15. 5) 罗宗强, 古文运动何以要到韩、柳出来才开了新局面, 唐代文学论丛, 第 七辑, 1986年. 唐代古文运动的政治意义 29. 中唐
6、前後的唐代社会安史之亂(七五五-七六三)是唐王朝由鼎盛轉衰落的關鍵時刻, 初盛唐時期所建立的統治體制, 經過安史之亂的打擊, 完完全全消失了; 中央政府再也沒有力量控制整個社會, 因此, 唐王朝到了中晚唐, 進入了民不聊生、政治不安的狀態. 安祿山(七三-七五七)因為熟悉奚、契丹地區的地形以及井泉所在, 所以每次出征都有功績, 深受唐朝庭的賞識. 到了天寶三載(七四四), 唐政府任命安祿山為范陽節度使(鎮薊縣, 今北京市)兼平盧節度使. 天寶十載(七五一)又兼河東節度使. 安祿山所掌控的兵力合在一起, 共十八萬三千九百人, 關於安祿山的兵力, 歷史這樣記載: (天寶十二載)祿山精兵, 天下莫及
7、.6)另外, 安祿山兼閑廊、群牧使之後, 曾利用職權, 密遣親信在各牧馬地區不斷挑選駿馬送往范陽, 所以范陽、平盧兩鎮畜有戰馬至數萬匹之多.7) 這樣, 安祿山的實力日益壯大了. 安祿山的實力越大, 他對政權的野心也隨即越高了. 野心滿滿的安祿山經常威脅著楊貴妃及其堂兄、身為新宰相的楊國忠(七五六年死)的地位, 甚至瞧不起楊國忠, 祿山視之蔑如也,8) 於是, 他們兩人之間逐漸形成了不愉快的關係, 且有了矛盾衝突. 楊國忠向唐玄宗陳述安祿山要叛變, 但是唐玄宗不相信. 楊國忠為了證實自己的預見, 命令京兆尹李峴搜查安祿山在長安的邸第, 並捕殺了安祿山的家客李超等.9) 這便成了安祿山舉兵的導火
8、線. 此事件後, 安祿山漸漸凌駕中央政府, 事情就這樣, 叛亂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天寶十四載(七五五)十一月九日, 安祿山在范陽舉兵, 發所部兵及同6) 宋司馬光撰, 資治通鑑卷二一六, 北京: 中華書局, 1995年, 頁6918. 7) 參見王仲犖, 隋唐五代史, 上海: 人民出版社, 1992年3月, 頁159. 8)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六, 頁6918. 9) 參見王仲犖, 隋唐五代史, 頁160. 30 東亞人文學 第九輯羅(突厥九姓之一)、奚、契丹、室韋, 凡十五萬眾, 號二十萬, 以討楊國忠清君側為名. 在安祿山舉兵後不到兩個月, 安祿山軍就南下, 過河北, 下東都洛陽, 並且進
9、抵潼關東端的渭水和黃河交匯處, 其地距長安僅一百公里遠了.10) 明年六月十四日, 玄宗至馬嵬驛(今陝西興平縣西二十五里), 恨楊國忠敗壞國事, 殺楊國忠; 楊國忠家人逃至陳倉縣, 亦被當地官吏所殺. 又, 護送的將領要求玄宗還應處死楊貴妃, 玄宗無可奈何地命宦官高力士引貴妃於佛堂, 將她縊殺了.11)安祿山取得洛陽之後, 於至德(肅宗的年號)元載正月元旦, 在洛陽登位, 稱大燕皇帝, 建元聖武. 但是, 至德二載(七五七)正月, 安祿山在洛陽被其子安慶緒殺死, 慶緒繼位稱帝. 安慶緒任命史思明為范陽節度使. 史思明的實力開始強起來, 擁強兵, 據富資,12) 漸漸不服從安慶緒的調度. 乾元二
10、年(七五九), 史思明乘安慶緒出鄴城來見他的時候, 責備他不該殺父奪位, 便殺了安慶緒及其親近黨羽. 同年四月, 史思明在范陽自稱大燕皇帝. 但是, 史思明也被其子史朝義殺死於上元元年(七六)三月, 朝義繼位稱帝.13)唐軍於寶應(代宗年號)元年(七六二)與回紇軍隊聯合反攻, 再度收回洛陽. (第一次收復洛陽是至德二載十月初; 乾元二年九月又被史思明攻佔)史朝義逃奔河北, 再次收兵向唐軍反攻, 再次失敗. 以後他的部下將領陸陸續續投降唐軍. 史朝義試圖逃住邊地民族中以求自全, 因眾叛親離而被殺.14) 這樣, 七年之久的安史之亂就平息了. 安史之亂雖然最後平定下來, 可是對唐代的政治有極深遠的
11、影響, 例如其中出現了包括藩鎮跋扈抗命和宦官專權用事等的現象. 加上, 外族10) 參見崔瑞德編, 劍橋中國隋唐史, 北京: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6年6月, 頁576. 11) 參見王仲犖, 隋唐五代史, 頁162. 12)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九, 頁7019. 13) 參見王仲犖, 隋唐五代史, 頁165. 14) 參見崔瑞德編, 劍橋中國隋唐史, 頁581. 唐代古文运动的政治意义 31的挑釁, 使唐王朝更無餘力對付藩鎮跋扈、控制宦官專權. 因此, 中晚唐的社會一直是動蕩不安的局勢. 那麼, 唐朝何以墜入動蕩不安的局勢呢?安史之亂只是浮在表面的現象, 而不是根本的原因, 其主要原因在
12、於唐皇室的腐敗, 均田制的破壞, 以及府兵制的崩潰. 唐玄宗剛開始做皇帝的時候, 竭力效法唐太宗, 振作精神, 想辦法把國家治理好. 因此出現了所謂 開元之治(七一三-七四一), 史稱開元四年 使賦役寬平, 刑罰清省, 百姓富庶.15) 那時候的唐玄宗做事謹慎小心, 也會 好賢納諫, 他對眾臣的諫言非常重視, 重視得連身體都消瘦了, 資治通鑑記載了唐玄宗於開元二十一年(七三三)任韓休為宰相的事, 說:休為人峭直, 不干榮利, 及為相休守正不阿上或宮中宴樂及後 苑遊獵, 小有過差, 輒謂左右曰: 韓休知否? 言終, 諫疏已至. 上嘗臨鏡, 默然不樂, 左右曰: 韓休為相, 陛下殊瘦於舊, 何不逐
13、之! 上歎曰: 吾貌 雖瘦, 天下必肥. 蕭嵩奏事常順指, 既退, 吾寢不安, 韓休常力爭, 既退, 吾 寢乃安. 吾用韓休為社稷耳, 非為身也.16)如此, 唐玄宗前期開元時代的統治態度非常認真, 能夠虛心接受韓休等人的勸諫. 但是, 唐玄宗做了三十年的皇帝以後, 自恃承平, 以為天下無復可憂, 遂深居禁中, 專以聲色自娛, 悉委政事於(李)林甫.17), 對國家大事, 厭倦起來了. 更糟糕的是, 唐玄宗天寶四載(七四五), 楊太真立為貴妃. 楊貴妃聰慧多才, 與玄宗同樣熱愛音樂和舞蹈, 且能歌善舞, 由於這一緣故, 甚受玄宗的寵愛. 楊貴妃利用和唐玄宗的關係, 持續擴充了她的政治地15)
14、見資治通鑑卷二一一, 頁6725. 16)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三, 頁6801. 17)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六, 頁6914. 32 東亞人文學 第九輯位, 最為代表的例子是楊氏五家與從兄楊國忠在政治舞臺上的出現: 楊氏五家都得到勛位並在朝任高官; 楊國忠天寶十一載(七五二)任命為宰相. 楊氏五家相當奢侈, 認為賜第不夠精緻, 都大規模地建築新 第舍, 極其壯麗, 一堂之費, 動踰千萬.18) 他們還 競以進食相尚, 在進食之際, 往往 水陸珍羞數千盤, 一盤費中人十家之產.19) 可是當時關中地區連年水旱失時, 米價騰貴, 長安街頭也有餓殍出現. 詩人杜甫這樣描寫了當時的情況: 朱門酒肉臭, 路
15、有凍死骨.20) 楊貴妃和楊氏五家的宮中生活使得唐玄宗更加墮落、不再起君主的積極作用. 另外, 身為宰相的楊國忠只善於宮廷政治的權術和對玄宗有個人的影響, 卻沒有務實的政治能力. 所以當和安祿山發生衝突的時候, 為了鞏固他的地位企圖謀害安祿山, 但是他的企圖倒是成為安祿山舉兵的導火線. (前文已述)這樣, 唐玄宗對國家大事的不關心, 楊貴妃和楊氏五家的奢侈生活, 以及宰相楊國忠的無能加深了國家的危機, 使唐朝由盛轉衰了. 其次, 均田制的破壞. 均田制是由北魏李安世所提出的一種土地制度, 李安世向北魏孝文帝建議說:臣聞量民畫野, 經國大式, 邑地相參, 致理之本. 井稅之興, 其來日久. 田萊
16、之數, 制之以限. 蓋欲使土不曠功, 人罔遊力, 雄擅之家, 不獨膏腴之 美, 單陋之夫, 亦有頃畝之分.21)均田制的特點是統治者憑藉國家對土地的支配權, 按照社會等級的關係, 分配給不同階層的社會成員以一定數量的土地, 其中有些可以傳承, 有些則在被分配者死後回收, 並重新分配. 這種制度適合戰亂結束或新建立的王朝採用, 尤其是唐王朝, 因為: 第一、隋朝農民戰爭之後有很大部18)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六, 頁6892. 19) 見資治通鑑卷二一六, 頁6898. 20) 見杜甫, 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全唐詩卷二一六, 頁2266. 21) 見宋鄭樵, 通志食貨略第一, 北京: 中華書局, 1995年11月版, 頁1367. 唐代古文运动的政治意义 33份公私土地, 成為無主的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