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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纯是天籁 圆美流转读马致远秋思作者：徐良玉（宜昌市机电工程学校 443111）摘摘 要：要：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是妇孺皆知的优秀之作。这只曲子的好处，不仅在于把一系列极富特征的景物集中到一起，描绘了一幅萧瑟苍凉的深秋晚景图，真切地表现出天涯游子惆怅、愁闷的心境；更在于对落拓、失意情怀的真切抒写。关键词：关键词：马致远秋思；圆美流转红楼梦的香菱，在初读诗歌时曾经感叹：“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是妇孺皆知的优秀之作。它所表达出的天涯游子的疲惫与苦楚，无疑极为逼真，人人均可想见其孤独凄清之状，但论其好处，似乎又一言
2、难以道尽。一一般人看来，这只曲子的好处，在于把一系列极富特征的景物集中到一起，描绘了一幅萧瑟苍凉的深秋晚景图，全曲以景寓情，情景交融，真切地表现出天涯游子惆怅、愁闷的心境。试读这只小令：一棵枝桠纵横的老树上，缠绕着一道道枯黄龟裂的蔓藤。树梢上静静地伫立着几只冷漠的乌鸦。一泓潺潺的溪水蜿蜒而过，一座桥梁默默地伫立着，小桥之旁一间茅屋。一条为溪水间隔的古道向远方延伸而去。一位游子在萧瑟的寒风中，牵着瘦骨嶙峋的老马，缓缓地踯躅，在夕晖的映照下，平添无数凄凉。有人撰文指出，秋思在思想上并没有什么特色，它表现的不过是传统的游子悲秋怀乡的主题。他们以为，这首小诗之所以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传诵并历久不衰，最根
3、本的原因显然不是因其思乡深切，而在于它的艺术表现，具体说在于它的意境美，在于他所表现的情感和他所描写的景物二者之间水乳交融所达到的境界。这一说法很有代表性，当代许多评论者都只是从表现技巧上来剖析秋思、肯定其价值的。当年罗丹为著名作家巴尔扎克雕像，学生对雕像的手赞不绝口，罗丹当即将手剁掉。因为这只手已经喧宾夺主，妨碍了整体效果的传达。若马致远泉下有知，不仅不会为秋思高超的传达技巧而沾沾自喜，反而会为后人的这些赞誉而感到失落、感到委曲。所谓的嫁接技巧、情景交融手法，就是罗丹所塑造出的那只手；后人的啧啧惊叹，在马致远看来，也好比人们为一颗参天大树所遮蔽，忘记了它后面的森林；又如同为一片华丽的树叶所吸
4、引，看不见这棵大树。二十八个字，九种事物，三组画面，排列在一起，确实令人耳目一新。倘若在思想上没有什么特色，只是在艺术表现上具有独创性，那么它也许会让你感到新颖、惊奇，但绝不会为之陶醉与震撼。六朝以来，“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字之奇”，以成诗人创作习尚，即“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由此确立，朝廷也由此选拔人才。“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争奇斗艳，无所不能。名词叠加，意象嫁接，并非绝无仅有，如“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等已是耳熟能详。二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山间之明月，江上之风云，是人所共有，“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
5、性情，形诸舞咏”，触景难免生情。情既有深有浅，有浓有淡，诗、词感人的程度也各不相同。陆机说“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秋天，总是让人感伤的，“悲哉，秋之为气也”，仅仅是草木的凋零就会让人联想到生命的衰老与终结。上至帝王，下及庶民，概莫能外。汉武帝之横绝中流，击柝而歌：“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只是因为“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柳宗元之“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则是因为“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九辩与秋声赋都对文人悲秋的心情有详细的描绘。马致远为什么这样伤感、孤独，是正离家远游，乡愁难耐？还是科场蹭蹬，功名无望？还是老境凄凉，病魔缠身？这究竟是个
6、人的真实体验，还是“想当然耳”，我们不得而知，但透过这些蒙太奇似的画面，我们处处感受到了萧瑟悲凉：深秋又临黄昏，藤是枯藤，树是老树，风是萧瑟的西风，道是荒凉的古道，马是瘦弱疲惫的老马。飘零在天涯的游子，面对如此萧瑟的景色怎能不断肠呢？看那小桥、流水、人家是那么安详，那么静谧温馨，而家乡、亲人却又离得那么遥远。天气渐冷，家中的一切的一切让人牵挂。可作为游子，却还要一颠一簸地漂泊天涯。此情此景，怎不叫人肝肠寸断！三叶嘉莹说：真正的好诗是浑然一体的诗。对这样的诗，你要掌握它的精神、感情和生命之所在，而不要摘取一字一句去分析它的好处。没有精神，没有感情，诗歌就没有生命。读诗不能把握它的精神，领悟它的感
7、情，徒取其肤色，即是买椟还珠。秋思的精神、感情，秋思的生命在哪里？就在于对落拓、失意情怀的真切抒写。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理想多而难于实现，漫漫一生，追索甚繁，所获极少。天地乃万物之逆旅，光阴即百代之过客，人生就似天涯之游子，风尘仆仆，漫无所依。你不一定见过“枯藤”、“老树”、“昏鸦”，也不定在“古道”之上、“西风”之中骑过“瘦马”，但读完秋思，你自然黯然神伤，似乎就是那远在天涯的“断肠人”。陈祚明说古诗十九首“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此诗所以为性情之物，而同有之情，人人各具，则人人自有诗也。但人人有情而不能言，即能言而言不能尽，故特推十九首以为至极。”秋思之所以被推为“万中无一”，即在于能“言
8、尽人同有之情”。飘泊之感，羁旅之愁，悲秋之思，人所共有，谁有能如马致远如此深切地传达出来？即使是马致远，也并非总能把秋天的情怀写得这样晶莹透彻。据说周德清等大家更为欣赏的是马致远的双调夜行船秋思：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乔木查 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衰草牛羊野。不恁么渔樵无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辩龙蛇。庆宣和 投至狐踪兴兔穴，多少豪杰。鼎足三分半腰折，知他是魏耶？知他是晋耶？落梅风 天教你富，莫太奢。无多时好天良夜。看钱奴硬将心似铁，空辜负锦堂风月。风入松 眼前红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车。晓来清镜添白雪，上床兴鞋履相别。莫笑鸠巢计拙，葫芦提一向妆呆。拨不断
9、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竹篱茅舍。离亭宴煞 蛩吟一觉才宁贴，鸡鸣万事无休歇。争名利，何年是彻。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闹穰穰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爱秋来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几个登高节。嘱咐俺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平和从容中暗藏激厉紧促之感，超逸放达中透露出磊落不平之气，有人称这套曲子才是元曲之冠。双调夜行船秋思中的个人感受更为具体细致，情感深度有所开掘，但时代特色不免过于鲜明，雕琢痕迹不免浓厚。前人曾言：“好诗流美圆转如弹丸。”，所谓如弹丸，即是天籁鸣发，浑然而成，不可句夺。天净沙秋思一如弹丸，所以不胫而走，布播万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