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虫宅一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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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责编/宁炜萧春雷美编/李甦歆2017年12月10日 星期日最厦门 记事A15即时互动： 厦门晚报 我要说厦门网： 电子邮箱： “最厦门 记事” 征稿启事本版征集讲述 “百姓故事” 的记事短文， 力求生动、 有趣， 摒弃 华丽辞藻， 字数600字以内， 投稿邮箱：。百姓故事一滴雨， 一枚 闽 小 记 巧合徐唯凯(西南大学附属中学） “大哥， 请往后退一步， 你踩着黄线啦。 ” 我下意 识地退后了一步， 抬头打量周围， 发现一位穿着破 旧、 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脸上堆着怯怯的讨好的微 笑。 应该是进城不久的农民工吧？ 我低下头， 继续摆 弄着手机。 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极不情愿地摘下 耳机

2、。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大哥， 那个可不可 以借我几十块钱我会还你的你留个号码 我给你充话费。 ” 他竟然管一个刚刚到大学报 到的青年人叫大哥！ 眼神里充满了渴求和期待， 像 个孩子一样无助。 “大哥， 我第一次进城， 送我儿子上大学没 想到.钱包丢了， 没有钱坐车回家了。 我儿子刚 上大学我不能去麻烦他” “可你这不在车站么？ 这证明你有车票嘛。 ” “哎呀， 您有所不知。 我坐了地铁后， 还要坐 火车， 汽车， 还要翻山我们村在半山腰。 大 哥， 求您了。 俺真是没钱回家了啊我一定会 还你的。 ” 他慌忙地解释着， 生怕我把他当作了 骗子。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 除了我之外， 没有什么人 可

3、以帮他了， 其他乘客都在准备上车。 “好吧， 我借给你。 ” 我思考了一下， 掏出一张五 十元纸钞， 压在他那皲裂的手掌上。 他的眉头舒张 开来， 拿出破旧的手机， 让我存下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并不指望他会还钱。 我的想法是 “你做你的 恶， 我行我的善” 。 但是两天后， 我收到了话费充值 的通知， 还有一个致谢短信。 几天后， 我无意中发现室友杨田手机上， 也存 着那个给我充话费的号码， 备注名写着 “爹” 。 有一 份温柔的感动在我内心涌动着。 但我将一直保守这 个秘密， 为了杨田的尊严， 为了那份父爱酱牛肉朱睿 张婶要到城里照看孙子， 在汽车站， 抓着老伴的手， 千叮咛万嘱咐， 噙着眼

4、泪告别。 一周后她苦着脸回来， 歇了个周末， 又要走。 老伴安 慰她说：“儿媳妇如果说难听的， 就当没听见， 咱不生那 气。 ” 张婶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 在城里我东西南北分 不清， 过马路又不会看红绿灯， 真烦。 ” “时间长了， 那都不是事儿。 把孙子看好才是最重要 的。 ” 老伴儿说。 “你眼里只有孙子， 就没我了？ 白让我挂念了这么 久。 ” 说完， 张婶疾步上车而去， 看得老伴儿直摇头。 晚餐， 儿媳妇做了一大盘酱牛肉， 可是张婶只顾扒 拉眼前的炒青菜。 儿媳妇把一大块牛肉放在她跟前， 笑 盈盈招呼着：“妈， 您尝尝。 ” 张婶的手像被烫了似的赶紧 闪开：“我就愿意吃自家种的青菜

5、， 你们吃吧。 ” 说完把酱 牛肉又丢进了盘里。 又一次吃饭， 也有酱牛肉。 儿媳妇冲着孩子说：“儿 子， 快给奶奶吃酱牛肉。 ” 小家伙从盘里捞起一块， 命令 说：“奶奶快张嘴。 ”“啊呀， 我的小祖宗， 可别掉了， 你快 吃吧。 ” 孙子不由分说， 直接把牛肉捣进她嘴里。 她只好 吃了起来。 周末张婶回到自己的家， 老伴为了犒劳她， 特意买 了猪头肉。 张婶突然想起了儿媳的酱牛肉， 笑道：“你还 别说， 儿媳妇做的酱牛肉真是又好嚼味道也好。 ” 老伴高兴地说：“那下次也带我一起去尝尝呗。 ” 张 婶收敛神色， 嘴一撇：“谁要带你去？ 到时还不是和我一 样， 东西南北分不清， 连红绿灯都不会

6、看。 ” 老伴眨巴眨巴眼， 把猪头肉挪到 自己跟前， 低着头嘟囔道：“不就是吃 了个酱牛肉吗？ 看把你给美的。 你吃你的酱牛肉， 我吃我的 猪头肉。 ”我的舅舅黄硕武 外婆家在山里。 舅舅是六个姐弟里唯一的男孩， 打 得一手好石头， 先前还可以接济几个姐妹家的生计， 后 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把积蓄一点一点散光败尽。 舅舅像极了罗中立的油画 父亲 ， 脸色黑黝黝 的， 整天泛着汗与油光， 四十岁不到， 脸上的皱纹就已 经沟沟坎坎。 舅舅生得弱， 先天驼背， 打小就落下了哮 喘的毛病， 不时发出可怕的喘息声， 喉头 “咯、 咯、 咯 ” 作响。 他边咳边喘边弯下腰， 弯下腰， 再弯下腰， 驼背几

7、乎贴到了地上， 双手把着胸， 用尽全身力气， 才 挤出一口又浓又稠的痰来。 联产承包责任制下来后， 他家分得了一座荒山。 他戒掉赌博， 起早贪黑， 凿石开山， 烧草垦荒， 建起了 一大片果园。 果山顶上的三分之一留着天然林， 山腰 的梯田一道一道延伸到山脚， 边坡都用石头护得结 结实实。 梯田之间， 穿插着一条条阶梯， 一口口收集雨 水的水井。 舅舅为果园倾注了全部精力， 他凿的果穴 坑比别人的要深要广， 他到城里理发店收集头发， 填 埋在果穴里作为基肥。 这片果园后来成了县里的示 范果园。 果园投产不久， 城里兴起了经商狂潮， 他把果园 送了人， 走南闯北做生意。 赚了钱后， 他把山里的亲戚

8、 朋友带了出来。 朋友们学了他的手艺， 又一点点蚕食 他打开的市场， 他自己则从湖北搬到湖南， 又从江西 转战到江苏。 舅舅渐渐有了些积蓄， 孩子们也成家立业， 但他 却被检查出了肺癌， 落寞地回到老家。 舅舅的坟头不 远， 正是他送给朋友的果园， 花香荡漾、 硕果累累。小牛漫画萧春雷 水母是海洋中最优美的生物。 它有一个充满海水的 透明圆盘， 圆盘下飘拂着许多长长的触须， 仿佛一朵降 落伞在海水中载沉载浮， 闪耀光辉。 水母是浮游生物， 在 分类学上属于腔肠动物门， 宛如外太空来的飞碟， 无头 无脑， 正是庄子说的没有七窍的混沌。 混沌也是智慧吗？ 最古老的水母活过了6.5亿年， 来自恐龙兴

9、起之前的世 界， 是史上最成功的物种之一。 水母可食， 所以东南沿海居民早就注意到它的行 迹。 东汉的 越绝书 称：“水母目虾， 南人好食之。 ” 目虾， 是以虾为目的意思。 人们认为， 水母没有眼睛， 要依赖寄 生虾充当耳目。 西晋张华 博物志 有一段详细的 描述：“东海有物， 状如凝血， 广数尺， 正方 圆， 名曰水母。 无头目， 所处则众虾附之， 随其东西南北。 可煮食之。 ” 水母因此有了 一个 “虾助” 的代称， 元代诗人萨都剌专门 写过一首 虾助 诗。 虾与水母的共生关系， 也体现在名 字上面。 沈怀远 南越志 云：“海岸间育 水母， 东海谓之。 ” 闽人多称水母为 “” ， 看字

10、形， 意为虫之宅， 正贴合 虾以水母为家的意思。 虾是弱势群 体， 水母体型庞大， 身怀毒器， 然而天生残疾， 二者相依为 命， 遨游于险恶的海洋。 埤 雅广要 描写二者如何相互依存：“， 水母也， 一名蟦水母也， 形如羊胃。 其为物也， 无目， 以虾为目， 食其涎， 见人则跃。 水母因 虾跃， 则知有警， 故随亦沉以避害也。 ” 众所周知， 虾群聚集水母之下， 为水母导 盲。 然而明代有本 蓬轩类记 ， 别出心裁地描述了虾寄 生的另一种方式：“近闻温州人云： 水母头在上面正 中， 两眼如牛乳。 剖之， 中各小红虾一只， 故云以虾为 眼。 ” 原来， 水母还是有眼的， 虾就是它的瞳仁。 这个温

11、州 人， 怕是想当然耳。 水母体无定型， 居无定所， 五官不全， 是一种与陆生 动物完全不同的种类， 来历让人费解。闽中海错疏 断 定它是 “海中浮沤所结也” 。 清人赵学敏曾居住温州数 年， 当地商人告诉他水母 “确系海水所结” 。 海水怎么能 凭空生出水母？ 因为老天下雨。 古代中国人相信， 阴阳相感， 万物自然生发。 海水咸而为阴， 雨水淡而为阳， 相入 而感， 足以创造崭新的生命。 他在 本草纲目拾遗 中描 述了水母的诞生过程： 东南海俱咸， 遇春夏天， 一滴雨水 入海， 辄有一小泡凝聚海面， 初则大如豆， 随波逐荡， 受 日烘染， 渐长大成形如笠， 上头下脚， 块然随潮而行 水母生焉

12、。 晚清福州学者郭柏苍赞同这种观点。 他在 海错百 一录 中说， 水母是 “夏至时海沤所结。 水母有淡色、 白色 两种。 海面日烈时， 雨迸之， 则多结。 无雨则产缺” 。 他还 举福州民谚 “四月八， 一晡雨， 一葡” 为证。 闽人称暑 雨挟雷为晡时雨， 物之聚结为葡。 这句谚语的意思是： 夏 至前后， 一场雨得一葡水母， 大旱则无水母。 清末郑祖庚 纂修 闽县乡土志 ， 也引用了这句福州民谚， 版本略有 差异： 四月八， 一滴雨， 一枚。 至少福州人和温州人相信， 水母是夏至前后降落在 海面的雨水所化。 假如， 水母体内蓄积的是满腔雨水， 一 泡泡在海洋中飘荡， 多好。 水母榨干水分， 变

13、成半透明的薄片， 以供食用， 称海 蜇。 最早是洗净生吃， 或热煮熟食。 宋代， 人们发现了用 石灰、 明矾浸制， 再榨干、 盐渍的方法， 制作出我们今天 常见的海蜇干品， 能够久藏， 运销广大内陆地区。 按宋陈 耆卿 赤城志 所说：“缕其肤， 缩以矾， 可致远。 ” 清人郝 懿行 记海错 详细介绍了北方脱水处理海蜇的工艺： “渍以矾， 下尽其水， 形如猪肪， 或蹙缩如羊胃柔之 以醯， 啖之极脆， 可以案酒。 ” 凉拌海蜇最让人怀念的风味就是那个脆劲， 嚼之 有声， 是风行南北的配酒菜。 沈石田 食海蜇 诗云： “酒边尝此味， 牙颊响秋风。 ” 冯梦龙 古今笑史 记载： 王敏道食海蜇， 曰：“人何苦嗜之哉？ 一响而已。 ” 有意思 的还是后面的评述： 岁中纸爆， 亦只一响； 万钱之费， 不 过一饱； 长夜之欢， 不过一醉； 回想纷陈， 皆海蜇耳。 在用海蜇下酒的人看来： 人生犹如水母， 最初不过 大海中的一个水泡， 朝生暮死， 随波逐流， 最后在你的颊 齿间清脆一响， 遽尔消失。 那么多人忙忙碌碌、 蝇营狗 苟， 所争不过临终一响有多悦耳动听， 所以用来下酒的， 哪里是凉拌海蜇， 是泡影破灭的人生啊。水母， 学名： Scyphozoa； 俗名： 海蜇、 鲊、 虾助等。 图片选自 清宫海错图 “见面聊” ！虫宅虫宅虫宅虫宅虫宅虫宅虫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