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电影学院学报!““#$%关注的平静———田壮壮电影纪录片《德拉姆》断想张会军［作者简介］张会军，北京电影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名作精读中国电影“第五代”电影人在!“世纪’“年代中期创造的中国电影历史的辉煌和所取得的荣誉，无论怎样评价，都已经成为一种历史，好在历史是可以回顾的，是可以评论的反思中国“第五代”电影的存在和贡献，有两个比较显著的特征：&）使中国电影全面、频频在国际电影节获奖，使世界电影人开始注目中国电影，使世界各个国家开始关心东方文化的传统和魅力；!）电影制作过程中，更为重视视觉造型元素在电影创作中的应用，重视环境在电影叙事过程中的表意功能，使得电影的视觉形态和造型形式更加风格化但是，由于在早期的“第五代”电影中，比较忽视电影的商业性、娱乐性、故事性，重视电影的艺术性、形式性、风格性，给人们的感觉是电影更成为一种“阳春白雪”的东西，很多人认为，“第五代”电影成为一种个人行为和个人风格的展现，是一种文化主义和行为主义在电影界、学术界、理论界，不同的学术认识和看法涉及电影本体、文化品位、价值尺度、电影观念和思考判断实际上，“第五代”电影的出现，是中国电影史中的一个“电影运动”和“美学观念”或者是“美学思潮” ，对中国电影是一场颠覆和挑战，彻底对原有电影的叙事、内容、风格、样式、美学、类型进行重新建构。
中国的“纪录片”电影，对于我们既陌生，也熟悉，我们通常将纪录片按学科划分为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心理学和自然学等几个大的类型方面；在结构和形式上划分为证论型、纪录型、报道型、文献型、纪实型；在影像风格上划分为自然型、唯美型、技术型、诗意型、信息型、科教型在某种意义上，中国“文革”时期我们看到的是各种各样的科教片和《新闻简报》及其他形式的纪录影片，当今反映抗美援朝历史的纪录片《较量》这种资料、论证型的纪录片以及《迁徙的鸟》这样表现自然主题的，以及电视台现在播映的一些有一定影响的纪录片，都有不同的美学追求、社会价值和意义随着现代工业、经济产品和物质社会的不断发展，人类渴望精神交流、情感交流的心情越来越迫切，纪录片越来越承担了这样一部分责任，成为国家、民族、人类之间文化、思想交流的重要视觉媒介纪录片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被人们所关注和认同，这对于激活我们国内纪录片制作和纪录片市场有极大的促进作用我国纪录!“#北京电影学院学报!““#$%片电影广泛崛起的现象，是主流媒体发展以后的必然结果，其表现出来的作用为主流社会思想认同和价值认可，可能会成为一种大电影市场和故事片电影的补充断想田壮壮的《德拉姆》———“茶马古道”系列纪录片电影的出现，没有宣传、没有预热、没有铺垫，以其平静的视点和关注，直接给人们比较深刻的影响。
有更多的人认为这种结构、形式、风格、表现方法的纪录片的出现，而且是故事片导演拍摄的纪录片的出现有其偶然性，实际上，我们认真地分析，是有其更多的必然性田壮壮在他毕业前后拍摄的电影从《小院》（黑白短片，剧情片，毕业作业形式，在时间上，是中国电影“第五代”第一部&’((胶片电影作品） 、《红象》 、《猎场扎撒》到《盗马贼》 、《蓝风筝》 ，所有的这些影片在风格上、样式上、影像上及导演的处理上都是比较理性和非常纪实的，具有十分明显的纪实美学特点和风格后来，他在日本的时候又见到了一些日本电影导演，而日本纪录片的东西也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现在纪录片的通行制作过程和制片做法是：进行采访、确定选题、提交拍摄提纲、进行资金筹措、进行必要深入调查和细化、局部的生活体验、讨论拍摄的主要主题、进行实际拍摄、制作后期的工作当然，我们今天制作纪录片的过程也有不按照这个程序的，更多的是人们只有一个基本的选题，带一台机器去了就拍，完全不感受、不体验、不深入、不提炼、不讨论、不思考，完全是条件反射式的，然后，根据自己的感觉和感受进行编辑制作这样的制作过程也不能说没有精品纪录片产生，但是，能否令人回味隽永，是一个值得我们讨论的问题。
田壮壮的《德拉姆》前期花了将近#年多的时间先体验了那里的社会、文化、历史、民族和风土人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结识和了解了一些拍摄对象，对那里的人文和社会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的文化、事件和风土人情给予了他一些艺术的触发和启迪纪录片的选题没有盲目性，对之后来所要表现和拍摄的很多东西，都经过了相当时间的思想思考和文化沉淀因此，拍摄阶段完全是把他所理解的、感受的、思考的、认识的、体会的、凝炼的东西，用视觉的方法和艺术的手段来呈现给观众所以，我们看到的东西实际上是田壮壮感觉的结果，思考的结果符合艺术家独立思想的特质，能够在混乱中找到美感的表达，能够在一些不被人关注的众多的社会现象中发现有深刻意义的东西这是纪录片制作的一种比较特殊的做法纪录片制作过程中的采访、体验，更多的是一些人类、文化、历史的思考，其实，纪录片的内容和主题对我们也十分重要，关键是你要表现什么？你有多少东西要表现？你怎样去表现这些东西？你想表现到什么样的程度？但是，他们给我们的启示是：重要的是我们制作纪录片的方法和思考的过程看这部纪录片，不像我们看商业的、故事的剧情片，因为，这类影片更像是喝酒，直接就产生效果，让人头晕目眩，找不到北。
观看《德拉姆》 ，更像是品一道极品的茶，给我们欣赏、给我们回味、给我们思考、给我们一种精神上的愉悦这种感受可以使我们的思想感觉和视觉感觉更美好在影片中，除了美丽的风光以外，还能够感受不同人的生活经历，听那些人娓娓道来他们的过去，当他们谈这些经历的东西、感情的东西、事件的东西、历史的东西时，虽然是经过剪接，不是十分完整的片断，但是，我们在影像中品味到的东!“#北京电影学院学报!““#$%西是多元的，很多已经剪掉的东西，用我们的思想和逻辑连贯起来，使得我们会很想亲自去看一看好的纪录片一定都是这样的，会对当事人产生感染，也会对观众们产生感染《德拉姆》就给我们留下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和观众一起分享风格其实，早期电影的雏形就是纪录片，世界各国对纪录片都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因为，纪录片对历史和文化的表达可以超越民族和国家早期默片时期的经典纪录片《北方的纳努克》 ，实际上就是早期先民文化和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年戛纳电影节上，《华氏&’’》的获奖，说明了用纪录片反映社会现实的重要性，反映文化、政治、国家、民族、利益、战争在今天的重要性反之，我们也在深刻思考，我们从电影中学到了什么？关键是，我们突然发现纪录片居然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形态，可以表现各种各样的主题。
纪录片可以是散文，表达一种意境和情绪的东西；也可以像论文，提出论点、论据，然后进行论证，因为，我们特别期待再看这样的纪录电影，给我们的国家和人民以更多的深刻回味，也希望在银幕上，看到各个民族的生活和社会存在的状态，文化的形态田壮壮：我们知道云南有无数的地方和民族，有很多的河流、流域、地区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跑了多少次、跑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动力和兴趣在吸引我，反正每次去都觉得不太想再回来，那边真是很有趣，很迷人，有很多东西对我们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德拉姆》中，我们可以有一种体会：纪录片是一种形式，是一种程度，是一种逻辑，是一种个人情感，是一种主观表达，是一种社会影像档案，是一种在心底的感觉和思想的东西很多意识的表达、思考的严谨，问题的提出，不在于镜头的结构，不在于叙事的方法，而在于我们从中提炼了什么影片中很多采访的人物在叙事上特别的平静，正是这种平静反映了了人类生命历程的艰难影片中很多影像特别生动，是因为有严格的选择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有没有代表性不重要、闷不闷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以一种什么样的结构呈现给我们，给我们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让观众觉得值得田壮壮：讲抗美援朝的纪录片 《较量》 ，还有《迁徙的鸟》 ，其实各种各样风格的纪录片具有多样性和不确定性，主要是影片的点、宣传的点和观众的关注点不是特别对位。
这部《德拉姆》———“茶马古道”系列纪录片，也没有想会在完成以后有这么多媒体来关注，可能是我在影片中表达了我的一种心态和精神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本身有纪录片专业（方向） ，我在学校教学，就会关注纪录片的发展这次拍摄这个纪录片主要有这样几个想法，当然是希望有更多的朋友看到它，知道我所要表现的东西我自己也很想试一下电影市场是不是有可能容纳纪录片这种片种纪录片在电影的发展史中，能够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我也试一下它能承载着很多人文的东西，人类的精神和社会的关怀，可以更直接地表达我们所要追求的东西应该承认，有很长一段时间，田壮壮的电影创作停顿了，有其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的原因，但是，我们所看见的是，他仍然在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近乎于执著，近乎于虔诚，近乎于平静，近乎于智性他注定不是那种甘于沉寂的导演，他也在拍摄自己所喜欢的题材电影但是，他追求的是与众不同他的电影策划、电影监制闪烁着他智性的光辉，鼓励和推动青年电影人的成长和拍摄出一些有个人品位的小成本电影在喧嚣城市生活之中，他!“#北京电影学院学报!““#$%自己不止一次地远足云南，反复体验他不曾有的生活，在其中思考一些特别的情感，并且，远离那些耽溺于城市生活，玩味琐屑的小布尔乔亚的格调。
今天，《德拉姆》已经成为中国纪录片电影“新经典主义”的一个标志，“平静、平和、平民” 彻底拒绝表现离我们遥远的东西，而实实在在地表达社会生活的平静；表达人本质上的平和；表达构成社会主体的平民；这样，在根本上拒绝了虚无主义的存在田壮壮：有很多朋友看了纪录片之后，说感觉不到我十几年前拍片时候的那种锐利和冲动，反而从一些镜头和影像当中感觉得到我现在的心态，我现在是什么心态？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拍摄完了《盗马贼》 ，当时确实是有一些失望的情绪，也没有那么严重，反正是有一些困惑，好在我还可以自己进行调节，我是一个职业干电影的，下一部准备拍什么？还要不要拍一些有一点个性的东西？在电影中还是否坚持自己的立场、观点？我当时还没有完全想清楚其实，男人到了不惑之年以后，会明白许多事情，突然觉得自己又都悟明白了，会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对于我，我还是得坚持把自己喜欢的、自己钟爱的事完成或者做好，还是应该在电影中坚持自己的东西我觉得，特别是在今天，如果不值得做的事也别想，也别做其实，当时我就比较平和，这样，以后我也基本上保持了我对电影原始初衷的态度，当然，首先随着年龄的增长不那么有锐气了，已经让自己下意识变得相对圆滑一些，但还是想使自己更纯粹地、更直接地拍摄自己喜欢的东西。
形态《德拉姆》算是一种人类学、社会学纪录片形式的混合体，它更多承载的是文化和历史，会引起一些喜欢思考的人的注意纪录片中的人物是经过导演反复考虑和斟酌，多次筛选，通过这样一些不同性别、年龄、民族、经历的人和事，更全面、立体地把云南地区、怒江流域的社会发展、人文思想、价值观念、家庭结构、宗教信仰、个人情感等等，尽可能全面地进行表现当然，全片的表现是通过镜头全方位自然记录和人物的主观自述来展示的，这样的叙述形式相对来讲是比较合适的《德拉姆》———“茶马古道”系列可以看成是田壮壮电影创作的一个智性的平静期，看成是他用“脚步” 、“镜头” 、“思想”的系统写作的开始在作品中，作者在考虑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历史、人与宗教的多元关系《德拉姆》唯美的影像和深刻的内涵，在很多方面给予观赏者以回味的空间，在平静的叙述中打动观众，每一个人都会在其中找到自己认同和感悟的东西田壮壮：如果说我认为的好电影就是它跟我有共鸣、能打动我的，各种门类的电影都有可能影片中内容的东西还是有份量的我觉得我们所选取的这&&个人的经历、故事应该讲都挺有趣的，再一个就是那个地域的特殊风貌，它渗透着原始的、神奇的力量，特别是和那里的人能融合在一起。
我总是感觉那个地方离神近我觉得我在影像中所表达的这些东西应该说是我的一种认识和感慨，我想也可以引起人们的一些感慨或者一些感想吧人文关怀是目前使用频率比较高的词，也是一个比较虚的意义表达，实际上就是对人类社会的一种关心和瞩目，每个人的想法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