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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郭沫若 题字第1593期文化汽笛2017年9月14日本报在全国铁路车站旅客列车发行B1 汽笛副刊周刊本版编辑 林飞翼 本版美编 李晓婷 本版审校 胡茗 热线电话:(010)51895624 E-mail:现在是六月，各色花朵隐去，各种树叶繁茂。 列车在这条依偎着长白山脉、追逐着松花江水的 铁道线上风驰电掣，为浓绿的世界划出了一道又一道 优美的弧线。此刻若隐若现的雨雾，更使得行驶的列 车多了一种灵动的美感。车厢内，旅客们三三两两围 坐，有看手机的、有玩纸牌的、有吃东西的、有喝酒 的、有闲聊的各种声音跟火车的轰鸣交织在一 起，为嘈杂的车厢增添了一份旅行的欢乐。 刚整理完行李架，吴清媛紧接着又清理起
2、过道的 垃圾来了，汗滴顺着发梢轻轻地滑落在脸颊上，她也 顾不上擦一把，任由其一颗颗摔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她时不时扭头望向窗外，看见明亮的闪电银蛇一样从 车窗的上方划过，雨越来越大，狠狠地砸在车窗上， 起初那些清晰可见的移动场景，现在已被一层雨幕遮 蔽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世界混沌一片。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车窗外的世界。吴清媛一边 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瞥一眼车窗，一副心事重重 的样子。按理说，在出这趟乘务之前，吴清媛应该是 很轻松的，她在安静地等待自己退休那天的到来。段 领导和车队领导都对这位在列车员岗位上干了30多 年的老大姐心存敬意，因此在她临近退休之际，有意 给她调整了一些轻松的工作，比如在职
3、教科辅导新上 岗的列车员，比如在退管办整理档案，比如在工会帮 助组织一台迎五一的晚会。 而眼下因车队的休假人员增多，人手有些吃紧， 吴清媛又被派到了列车上。吴清媛掐指算着那个越来 越近的退休日子，心想这可能就是自己职业生涯中的 最后一趟乘务了。一登上这趟列车，吴清媛就被要求 多看守一节车厢，论乘务经验，让她多看一节车厢并不算什么，她在列车上 遇见的事儿多了去了，工作多点累点还真就是小菜一碟。 车厢经过吴清媛细心的整理变得非常干净，几位重点旅客也都被安抚好 了，按说她也该松口气了，可她的心情却怎么都晴朗不起来。起因还得从早 晨出乘时说起。在检票时，一位旅客票上的身份证号码与自身身份证号码不 符，
4、这按规定是要重新补票的，吴清媛可不想在自己可能的最后一趟乘务中 弄出点什么差错来，所以就要求这位旅客补票。吴清媛的态度是诚恳而友好 的，可却被这位旅客一顿呛白，旅客也有自己的理由： “你们铁路又不是民 航，摆什么谱，我用谁的身份证买票，是我自己的事，我又不是无票乘车， 你们也管得太宽了吧。 ”这还不算，这位旅客一边吵一边打起了投诉电话， 在车厢里制造了一阵小风波，引来了车长。 谁又能意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吴清媛干了这么多年的列车员也不 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了，可车长竟认为她态度不好，训了她。训训倒不要 紧，又拿她多看一节车厢说事，认为她是因多干活才惹怒旅客的。这委屈吴 清媛可受不了，因此她
5、也没惯着车长，同车长吵了起来。 其实在吴清媛的内心，一点都不想给自己临近结束的列车员职业抹黑， 在这个坚持了30多年的岗位上，她已经倾注了全部热情，从过去青春年少 的美少女，到现如今的两鬓微白中年女性，她把自己最宝贵的时光都奉献给 了铁路。可临到末了，吴清媛真的没想到还会有旅客投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 身上。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曾与车长在一起共事过多年，自己的为人车 长是应该知道的，那为什么车长还会这么说她呢？吴清媛内心委屈极了，不 过委屈归委屈，工作还是要继续的，这不，由于没有人替换，这都到了吃饭 的点了，她还在车厢内忙碌着。 间隔一个车厢的列车员小刘，将自己手里一份满满的盒饭递到了吴清媛 手
6、中，可随之递过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失去了胃口： “吴姐，这是车长犒 劳你的，快吃吧。 ”吴清媛看着上面一层油腻腻的红烧肉，再加上听到车长 传过来的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小刘却没有看出来吴清媛的面部变化，急 匆匆地转身忙自己的活计去了。 吴清媛看看手中的盒饭，皱起了眉头，心想车长这是打我一巴掌给我一 个甜枣吃呢，这饭我一定不能吃。 吴清媛如此一想，就转身向车厢连接处的垃圾箱走去，在经过靠车厢连 接处的座位时，一位40岁左右的男子一脸疲惫地看着她手中的盒饭。吴清 媛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男子做了一个很明显的吞咽动作，这动作让本就有些舍 不得扔掉盒饭的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于是就顺手把盒饭递给了这个男子。男
7、子有些诧异，一边本能地用手接过盒饭，一边连说自己没有钱买，吴清媛知 道他误解自己了，忙告诉他： “这盒饭不要钱，是我请你吃的。 ”男子一听这 话，马上打开盒饭，狼吞虎咽了起来，吴清媛看这个男子这么好的胃口，又 看他身边空空的什么都没带，就顺手找了个纸杯，帮他接了杯热水。男子感 激地一个劲对吴清媛点头称谢。 列车仍在雨中向前行驶着，车窗外所有的模糊景致，都在向后疯跑着。 而车厢里的吴清媛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心情竟好了很多。接下来，吴清 媛忙着乘务，到站接送旅客，时间一长，甚至都忘记了送盒饭的这个细节 了。这期间，车长过来检查车厢时对她也表示了歉意，说自己态度不好对不起 了。可让旅客投诉的事，却
8、一直是吴清媛心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疙瘩。这趟乘务 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真令人难料，吴清媛甚至想到了车队有可能就因 为这件事开个大会，让她上台做检讨呢，若是那样的话，她想自己的这张老脸 可往哪儿搁呀。 吴清媛想到这儿，不由得一阵懊恼，可懊恼归懊恼，列车上的活计还得 接着干。在一种说不出来的煎熬中，吴清媛完成了这趟艰难的乘务，拖着疲 倦的身体回家了。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了，温暖地照着窗棂，吴清媛在 床上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好好规划一下这个难得的休息日，忽然一阵手机铃 声响起，接着那端便传来了车队长的声音： “吴姐，一大早找你的电话就打 到段里了。 ”这话把吴清媛吓得不轻。难道是旅客投诉的事？她接
9、着又一 想，或许这是最后一趟乘务了，就让它“天上飘来五个字，啥都不算事” 吧。于是她继续听车队长的电话。不过，车队长却对她说起了另一件事，让 吴清媛紧张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缓了很多。 原来，吴清媛在车上送盒饭的那个无意之举，却给当事人带来了无比的 温暖。他记住了这条铁路，还通过吴清媛的胸牌记住了她的名字。吴清媛终 于知道，那位旅客因被别人骗去南方传销，在回家的途中除了一张车票之 外，已经没有一分钱买食物了。他整整饿了一天，眼看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却给了他一盒饭，还亲手给他打了杯热水。该男子认为是吴清媛给了他活 着回到家的勇气，所以他要感谢铁路、感谢吴清媛这个好人。最后，车队长 在电话里说： “这
10、位旅客过段时间就过来，他要亲自当面感谢你呢。 ” 等弄明白了这一切，吴清媛忽然间有些自责。是啊，自己本来一直自诩 是个心细的人，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位旅客的困顿呢，这才是真正需要关怀的 重点旅客呀。除了一盒饭、一杯水，吴清媛觉得自己并没有为他做过其他什 么事，甚至连多说几句话都没有，可这位旅客却一心地记着她一点点无意的 善举。 当那位带着锦旗来向吴清媛表示感谢的旅客来到段上时，吴清媛已经正 式退休在家了，她把跟了她30多年的更衣柜收拾得干干净净，交给了接她 班的一名年轻列车员。而那趟乘务，也确实成了她的最后一趟乘务。 吴清媛每每想起自己那趟最后的乘务，心情总是起伏不定，这感觉让她 忘记了自己的年龄
11、，忘记了工作中出 现过的形形色色的不愉快，忘记了无 数的苦和累。在机务段，郝大车比较有名。 一是他工作了40年，开火车35 年，时间最长；二是他徒弟一大 堆，徒弟的徒弟都当段长了。 如今他退休了，已经在家赋闲 半年。 半年里，半辈子没红过脸的老 两口，竟多次争执不下。这几天， 一向爱说点俏皮话的老伴竟没跟他 说过一句话。说来，争执的原因很 简单，退休后他想去内蒙古矿区铁 路当火车司机，段里好几个“大 车”退休后都去了那里，回来说给 的钱不比在岗时少，还管吃管住， 退休费都省下了。 而老伴希望他把这深山里的小 平房卖喽，吹灯拔蜡，去城里买间 小楼房，帮儿子儿媳妇带他们的宝 贝大孙子。老两口想法不
12、同，互不 相让，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就僵 持在那里了。 郝大车结婚晚，只有一个儿 子，当兵回来后分配到城里，跟他 在一个段，人年轻，脑子也灵活， 先是跑内燃机车，现在是跑动车的 火车司机，月收入很可观。儿子 忙，平时没时间回来，年节回来就 神气活现地跟他讲动车，他听得眼 馋，恨不得搂儿子亲一口。他自己 开了几十年火车，直到半年前城里 有了动车，他也到了退休年龄，回 家成了散仙。 儿媳妇没工作，却心灵手巧， 结婚前在美容院工作，结婚后也一 直想出去做美容。可是因为孩子还 小，缠腿走不出去，望眼欲穿，盼 望他退休后，他们老两口双双走出 大山，助她一臂之力，解她燃眉之 急。老伴乐意去给儿子儿媳妇看孩
13、 子，累肯定是要累些，但一家人在 一起，天天儿孙绕膝，也是天伦之 乐呀。再说儿子一家正处于困难时 期，这时不帮衬一把，你还要等老 胳膊老腿的迈不动步再去呀，那不 是老糊涂了不懂事嘛。 老伴天天做他工作，有时和风 细雨掰皮数馅地讲道理，有时粗门 大嗓地怒吼发飙，有时还嘴唇翻飞 地揶揄他几句。但不管老伴说什么 怎么说，他就是不想离开生活了半 辈子的大山，不想离开自己几十年 驾驶机车跑过的线路。大山里的一 切他都太熟悉，有些东西已经融入了血液里，抛下这里的一切，突然进 入一个陌生环境里去生活，他感觉特 别不习惯，也有些害怕。至于怕什 么，他还真说不清。 一天夜里，封门雨下了一夜。前 半夜电闪雷鸣，大
14、雨哗哗地下，后半 夜就变小了，淅淅沥沥的，把山川河 流滋润个透。晨曦微露雨就停息了， 雾气随即升起，弥漫了整个森林。老 伴早上起来，出门望见山头隐在白雾 里，地面湿漉漉的，草叶上挂满了晶 莹的水珠，而远处的山涧水流浩大， 声震树林，让人心悸。 老伴从小到大就是个钻山猴，见 此天气慌忙跑回屋，有些兴奋地说， 老郝啊，山戴帽子草挂珠，蘑菇山菜 地下出，这天气山菜疯长，咱俩也别 闲着了，捡蘑菇去吧！老郝山沟沟里 长大，开火车是把好手，上山下河更 不在话下，见到蘑菇不去采腿都刺 挠，手都痒痒。听老伴这么一说，一 骨碌爬起来，说好啊，干饭盆里有棵 老榆树，一夜的雨浇湿气熏，榆黄蘑 都能长满树。说着，他便
15、穿衣下地， 三口两口吃完早饭，两人各拎一个杏 条筐，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他们沿着铁道一侧的人行道往前 走，两侧的树林高大密匝，像两堵高 墙，护佑着笔直的铁道线。老郝开火 车时最爱跑这段线路。钢轨并行伸 延，轨面光可鉴人，两侧的树木像无 数个忠诚的士兵，茁壮挺拔，透着辽 阔和清香，默默接受他的检阅。如今 退休了，上山下河依然喜欢走铁路 线，习惯了。 走着走着，老伴突然不动了。老 郝，你看道板心咋了？ ！ 他顺着老伴的手指向前望去，道 板心有些异样，好像低了些，黑漆漆 的。他疾走几步，又三步两步跳上线 路，仔细一看，吓他一个倒仰。道板 心塌下一个两米见方的大坑，一侧的 钢轨已经悬空，下边的山洪水在
16、汩汩 流淌。再过几分钟就有一趟旅客列车 要从上行方向驶来，如果司机不能及 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激动又害怕，脸红心跳手发 抖，急忙掏出手机，按照在岗时发现 紧急情况处理程序，给机务段运用车 间调度打了电话，反映了情况，叮嘱 调度马上通知车务、工务，封锁区 间，停发客车，组织人力抢修水害。 调度是交大毕业的小伙子，他在岗时见面就喊郝大车，工作认真，为 人谦虚。听了他的汇报，说郝大车你 放心，我马上通知，一刻也不能耽 搁。他知道调度会立刻同行车调度员 和车站联系，用车机联控系统呼叫司 机停车。但他害怕出现意外，告诉老 伴原地守候，自己挥舞双臂，迎着机 车方向跑去 他立功了。 他的事迹层层上报，路局按照防 止重大事故奖励了他，机务段同等也 奖励了他。局长在奖励通报上批示： 郝大车的可贵之处是心系铁路，退休 了仍把运输安全放心上，及时发现险 情，防止重大事故，立了大功。全局 干部职工和离退休老同志都要向郝大 车学习。 奖金是段长、他徒弟的徒弟乘车 二百多公里，进山送来的。徒弟临走 时对他说，师傅啊，局长很关心您老 的退休生活，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要求 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