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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内蒙古文物考古2001年第2期(总第25期)契丹族的马具与围猎 从陈国公主墓出土文物谈起孙建华(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1986年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发掘了 辽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出土了一批极为 珍贵的随葬品。这是辽代考古工作的一次重 大收获,是目前所见保存最完整、 出土文物最 丰富的契丹皇室墓葬。在随葬物品中除生活 用品外,还有代表契丹族生活习俗的围猎用 具和成套完备的马具。这些猎具和马具为研 究契丹皇室贵族的游猎生活和契丹族的马具 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契丹族是生活在马背上游牧民族,渔猎 在辽初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契丹之初,是 以聚族分部的形式,过着随水草,就畋猎的游 牧生活,转徙随时,
2、车马为家,一生与马息息 相关,是其民族特征。建立国家之后,契丹族 逐渐完成了封建化进程,基本结束了游牧生 活,开始了定居生活,但是仍然保持着游牧、 渔猎的生产、 生活习俗,畜牧渔猎经济仍然占 有一定的比重。围猎就是契丹族的游牧而伴 存的民族习俗之一,在民间广为流行,皇室和 贵族们也崇尚这种习俗。契丹族的皇帝和贵 族们大都精于骑射,喜好行围打猎,通过围猎 培养和训练骑射的技艺保持传统的民族习 尚,“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 捺钵 ”。一部 辽史,有关皇帝和臣僚们游猎活动的记 载不胜其数。由于马是契丹族日常生活和游 猎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所以契丹族对马具 的制作特别重视,而且非常讲究,爱马饰马, 这
3、是契丹族的一大特点。据宋太平老人撰袖中锦 记载,契丹鞍与端砚、 蜀锦、 定瓷被 并列为 “天下第一”,“他处虽效之,终不及” 。辽朝皇帝还常以制作的马具、 良好的马匹馈 赠宋朝皇帝和邻邦诸国,契丹国志 卷二十 一记载,“宋朝皇帝生日,北朝所献:,涂 金银龙凤鞍勒、 红罗金线绣方鞯二具,白楮皮 黑银鞍勒、 毡鞯二具,绿褐楮皮鞍勒、 海豹皮鞯二具,御马六匹,散马二百匹。 ” 在丧 葬习俗中,无论贫富、 贵贱,无论随葬品的多 寡,随葬马具也是必不可少的,上自皇室贵 戚,下至平民,莫不如此。辽墓壁画的题材, 也有许多反映游猎出行和围猎的内容和场景。 契丹族渊源于东胡鲜卑,在鲜卑或契丹 早期墓葬中,往往
4、以马头随葬,或者杀马以 殉。辽朝圣宗时曾有 “禁丧葬礼杀马” 以殉的 诏令,后来逐渐发展以马具代替杀马殉葬。陈国公主墓内随葬两套马具,有络头、 衔、 镳、 缰、 攀胸也称胸带、 马镫、 马鞍、 障泥、 蹀躞带、革 酋带,这是目前所见最完备的辽代契丹族马 具。马具中马衔和镳为铁制,鎏金,一副为 龙首镳,一副为凤首镳。两副马鞍均为柏木制做,保存基本完整,一副外侧镶包鎏金錾花 银饰,另一副镶包贴金银饰,选料精良,做工 考究。马镫,一副为铁制,一副铜制,铜制马 镫的镫鼻与镫体分体制作,镫鼻和镫体连接 后可以活动,左右旋转自如(图一,2)。络头、缰、 攀胸、 蹀躞带、革酋带等均用薄银片制作,带 22上均
5、钉缀白玉圆雕兽形饰件。两副障泥也用 薄银片制作,正面彩绘云凤纹。这些马具有实用的衔、 镳、 鞍、 镫,有非实用的络头、 缰、 攀 胸、 蹀躞带、革酋带,后者虽非实用物,但其形制32大小与实用马具相同。从陈国公主墓出土的 成套马具可以看出,契丹族的马具已趋于成 熟和完备,而且马具的制作注重舒适和实用,便于骑乘。保存基本完好的包银木马鞍(图 一,1) ,鞍胎木质,前桥直立,后桥向后倾斜, 前后木鞍和两侧木鞍座板用榫卯拼接,鞍座 呈凹弧形。前、 后鞍桥外侧镶包贴金银饰。 这是目前所仅见的一件较为完整的契丹族马 鞍。这副马鞍与新疆盐湖二号墓出土的马鞍形制有一些相近(图一,3) ,但鞍桥和鞍座 还是有一
6、些不同。陈国公主墓出土的马鞍, 前鞍桥更为直立,后鞍桥向后倾斜趋于平缓, 两侧鞍座板变窄。这种马鞍对于骑乘者相对 较舒适,而且便于上下。契丹族是马背民族,生活、 交通,时时处处离不开马,所以对骑乘 用具非常重视,而且不断改进,以求更适合生 活的需要。据此也可看出,当时能将契丹鞍 与定瓷、 蜀锦、 端砚,并列为 “天下第一”,也是 名不虚传。伴随着马具的出土,在陈国公主墓内还 出土了弓、 木弓囊(图一,5)、 箭、 鸣镝,还有佩 挂弓、 箭的银、 铜 银蹀躞腰带(图一,4) ,此 带出土时前部第一条小带穿于木弓囊上的带 扣内,由此可推断这条带是佩挂弓箭的专用腰带。陈国公主身上佩挂有琥珀柄铁刀(图
7、 二,4)、 铜阳燧,驸马身上佩挂有琥珀柄银刀 (图二,1) ,玉柄银刀(图二,2)、 银锥(图二,3) ,左臂上套有玉臂鞲(图一,7)。这些游猎 用具随葬于墓内,佩带于死者身上,表现出契丹贵族的游猎生活习尚,而且也可看出契丹 贵族妇女也参与畋猎之事。契丹族围猎,按 季节的不同,大体上是,春季捕鹅、 鸭,打雁, 四五月打麋鹿,七八月打虎豹。此外,也射猎 熊、 野猪、 野马,打狐、 兔。围猎以骑射为主,辅以其他方法。如射鹿,在鹿群必经之处洒 上盐,夜半鹿饮盐水,猎人吹角仿效鹿鸣,把 鹿引到一起,聚而射之。射鹿是皇帝和贵族 们历来所喜好的。在 辽史 和 契丹国志中,关于皇帝和臣僚们四时出行的围猎活
8、动 有许多详细记述。 辽史 营卫志中 卷三十二记载:“秋捺钵:曰伏虎林。七月中旬自纳 凉处起牙帐,入山射鹿及虎。林在永洲西北 五十里。尝有虎据林,伤害居民畜牧。景宗 领数骑猎焉,虎伏草际,战栗不敢仰视,上舍42之,因号伏虎林。每岁车驾至,皇族而下分布 泺水侧。伺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效 鹿鸣,既集而射之。谓之 舐碱鹿,又名 呼鹿 ” 。契丹人捕捉鹅、 雁、 野鸭等飞禽,多利 用饲养的鹰鹘和海东青。一些辽墓壁画出行 图中就有专司驾鹰的待从,装饰于耶律羽之棺床小帐上的鎏金海东青饰片(图一,6) , 将海东青捕猎的形象刻画的惟妙惟肖,出 土实物中也有架鹰饰物,陈国公主驸马左臂载的玉臂鞲,就是驾
9、鹰之饰。从壁画和出土 实物以及史书记载,可以看出,驯养鹰鹘和海 东青也是契丹贵族们的喜好。纵鹰捕猎是游 猎活动中的一项主要内容,契丹国志 渔猎 时候 卷二十三记载:“每岁正月上旬,出行射猎,凡六十日。然后并挞鲁河凿冰钓鱼,冰 泮,即纵鹰鹘以捕鹅雁。夏居炭山,或上陉避 暑。七月上旬复入山射鹿,夜半,令猎人吹角 效鹿鸣,即集而射之。宋真宗时,晃迥往贺生 辰,还,言始至长泊,泊多野鹅、 鸭,国主射猎,领帐下骑,击扁鼓绕泊,惊鹅、 鸭飞起,乃纵海 冬青击之,或亲射焉。国主皆佩金玉锥,号杀 鹅杀鸭锥。每初获,即拔毛插之,以鼓为坐, 遂纵饮,最以此为乐。又好以铜及石为槌,以 击兔。每秋则衣褐裘,呼鹿射之。
10、夏月以布易毡帐,籍草围棋、 双陆,或深涧张鹰” 。 辽 史 营卫志中 卷三十二记载详细:春捺钵:曰 鸭子河泺。皇帝正月上旬起牙帐,约六十日 方至。天鹅未至,卓帐冰上。凿冰取鱼。冰 泮,乃纵鹰鹘捕鹅雁。晨出暮归,从事弋猎。鸭子河泺东西二十里,南北三十里,在长春州 东北三十五里,四面皆沙埚,多榆柳杏林。皇 帝每至,侍御皆服墨绿色衣,各备连槌一柄, 鹰食一器,刺鹅锥一枚,于泺周围相去各五七 步排立。皇帝冠巾,衣时服,系玉束带,于上风望之。有鹅之处举旗,探骑驰报,远泊鸣 鼓,鹅惊腾起,左右围骑皆举帜麾之。五坊擎 进海冬青鹘,拜授皇帝放之。鹘擒鹅坠,势力 不加,排立近者,举锥刺鹅,取脑以饲鹘。救鹘人例赏
11、银绢。皇帝得头鹅,荐庙,群臣各献 酒果,举乐。更相酬酢,致贺语,皆插鹅毛于 首以为乐。赐从人酒,遍收其毛。弋猎网钩,春尽乃还。 ” 这段记述,把放鹰鹘捕鹅的场景 描写的有声有色。在这里我们特别注意到, 两段史料中提到的 “杀鹅杀鸭锥或 “刺鹅锥”, 而后者还将刺鹅锥的使用方法记述的非常清 楚。陈国公主驸马随葬时腰带上佩挂的玉柄银锥,经中国历史博物馆孙机先生考证,就是 史书中记载的 “刺鹅锥”。从臂上套的玉臂鞲到腰间佩挂的刺鹅锥,以及弓箭、 刀子、 阳 遂等等,这些行围打猎的专用器具,真实的反 映出公主和驸马以及契丹皇室贵族们对围猎活动的崇尚。 契丹贵族们,生前纵马于野,驰聘游猎, 死后也将生前
12、的喜好带入坟墓,企望继续悠 闲娱乐。将游猎用具和马具作为主要随葬品 放入墓内。由此可见围猎活动在契丹贵族们的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也说明契丹 贵族们对自己本民族生活习尚的怀念和深厚 的感情。陈国公主墓出土的围猎用具和马具 代表了契丹族的传统文化因素,也反映出当 时契丹族手工业的进步和发展,以及冶炼技 术水平的提高。这些马具和围猎用具,不仅 为研究辽代马具提供了标准依据,也为进一 步探讨契丹贵族们的游猎活动提供了珍贵的 资料,使我们对辽代契丹皇室和贵族们的社 会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注 释 辽史 营卫志中 卷三十二。 辽史 圣宗四 卷十三。 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辽陈国公墓,文物出版社,1993年。 王柄华:盐湖古墓,文物1973年10期。 孙建华等:巴林右旗床金沟5号辽墓发掘简报,文物2001年待刊。 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辽耶律羽之墓发掘简报,文物1996年1期。 孙机:一枚辽代刺鹅锥,文物1987年11期。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