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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典图像的正反意义瓦尔堡美术史思想述要贾春仙引瓦 尔堡于年月日出生在汉堡的一个银行家家庭,他排行老大,下有个弟妹,其 中个弟弟 在金融界享有盛名。卡尔格奥尔格海泽。曾这样描 写过 瓦 尔堡 的形象“瓦 尔堡 的神采不那么特别。他个头不高,体弱,但动作灵敏。他的脾气似乎令人难以捉摸,由于长期伏案使他略为发胖,但是他的眼睛是无法比拟 的目光中流露着 丰富的情感,能使人解除忧郁 的心情浓眉掩蔽着的双 眼似乎能 生动地映照出整个世界,并荡漾着发自内心深处的光辉。看他一眼,他似乎是深不可测的。在他面前你从来不会感到 压抑,相 反会发 生浓厚 的兴趣”然而瓦尔堡本人却长期生活在抑郁之中。年,瓦尔堡岁,不幸
2、突患伤寒,之后时有复发,这成 了他生活中一个驱除不掉的瘤疾。年,瓦 尔堡在日记中抱怨自己不良的身体状况,总是发烧,焦 虑,精神不 振,月日被 他称作是“痴 呆日”,月份是“痛苦难熬的一个月”。长期抑郁的心理,使瓦尔堡 不再像前辈学者那样对进化论 的正面意义大肆肯定、宣扬,相反,他不断感到文 明进程的负面效应,即人类在取得巨大进步 的同时所伴随的一些破坏性作用,正 是这些作用在威胁着 人类文 明所取得的成就。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它加重 了瓦 尔堡的病情,使 他精 神崩溃,被送 入克鲁兹林根的精神病院心“。在住院期 间,他仍然不停地 思考,并结合 自己的病情,对“原始”状态有了更深的洞见。他认
3、为,科学产生于原始神话,人类只有在不断克服恐惧、魔力的情况下,才会进步,才会进入文明社会。由此,他想到 了自己,精神崩溃使 自己时刻处于受攻击、受威胁的状 态,他只有凭借人类取得文 明时所借助的“内省思维的空间”才能克服击败 自己的病魔,与之保持距离,获得清醒的认识,控制对方。年月,瓦 尔堡在疗养院系统地总结了自己的思考,向病友作了一次讲演,内容是关于他在年去美洲 印第安 部落旅游的经历。讲演非常成功,并以此为交换条件,瓦尔堡离开 了医院,回到 了自己的图书馆,开始系统研究记忆和象征在人类文 明发展过程中的作用,直到逝世。了解瓦尔堡身体状况的背景,有益于我们对其思想的理解。他一生都在抵抗着那种
4、威胁他心理平衡的无法名状 的焦虑。因此他的研究带有其深刻的个人特征。瓦尔堡的一生是探索的一生,他希望探知古典文化对来世的意义。这个想法自他进大学时起便形成了。年,瓦尔堡就读于伯恩大学。对他来说,这种新的生活既惊奇又兴奋。他听了许多讲座,并不时地把 自己的体会与他母亲 交 流。在信中,他提 到 亨利托 德月八心一。托德认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人们从精神性沉思转 向对上帝创造力的崇古典图像的正反意义,曰口洲口拜,丝毫没有受到古典 文 化的影响。一年,瓦 尔堡在准备毕业论文时,读了安顿施普林格,二二的书新 艺术史画 面“己。围绕着“古代文化对中世纪的持续影响”哪口以之,作者强调了为罗马式雕塑衣褶提供范本的
5、古典样板的重要性,以及石棺、象牙、宝石各自传统的延续性问题。由此,萦绕在瓦 尔堡脑海 中的便是古典文化的来世。瓦尔堡对古典文化有其 自己的解释。他所谓的口包含两层含义 一层是指幸存物或残 留物,。艺勺以,古典文化在人类社会自然发展过程中被保留的部分另一层是指古典文化在上述过程中被历史所遗忘,但后来又被人们从记忆 中挖掘 出 来,或 保留其原型,或 被赋予新 的含 义,即,例 如,在意大利 文艺复兴时期,一些从古典继承而来的艺术形式再次获得生命力,为艺术家们使用。需要强制指出的是,在第二层含义上,即人类在接受 利用 的过程中,一 定要警觉,一定要保证不偏离古典文 化的元气,否则就会陷入颓废堕落之
6、中我们 千万 不能要求古代 文化 对 关键 问题作出回答。即古代文化本身反映了古典 式的宁静呢,还是暴君式的肆虐,除此好像别无选择似 的。无论我们感到古典文化在 我们心中点燃了激情的火种,还是 导 向心灵智慧的宁静,全都依赖后来者的主观意识,而 不是依赖遗产本身的客观特征。每一时代对复兴古代文化都有不 同的要求。瓦 尔堡 不是一位单纯 的古典教育和古典研究的提倡者,他真正关心的是古典传统对人类文 明的价值,他认为人类文明是一种岌岌可危的非常脆弱的成就。在古代文明的遗产中,有哪些帮助或者阻碍了人类获得心理平衡和理性,有哪些帮助或阻碍 了人类抑制激情或非理性的力量瓦 尔堡最终 的回答是对人类 的文
7、化而言,古典遗产既是一种威胁,又是一种恩惠。文明从古典文化中得来的象征符号可能会招致 我 们回归到产生那些象征符号 时的异教心态。但是,它们也可以帮助我们获得他所说 的定 向,即它们可以作为激发理性 的工具,帮助我们选择方 向。在世纪末期,达 尔文的进化论仍 占主导地位。人们普遍持乐观态度,认为人类是在不断进化。瓦尔堡没有盲从地追随他人的乐观态度,而是分析问题的双重性。在他看来,人类的进化、科技 的进步 总是伴随着负面效应,因为它们破坏了人类经过长期艰苦奋斗而获得的与外界 的距离,即内省距离。他认为科学起源 于神话,神话 中的魔鬼被 人类 清醒的意识、理性的思考所征服,与人类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8、。在理性世界,事物间没有中介物是不会发生联 系的,人类也无需害怕,因为人类已经 明白其产生的原因。但科技的发展,使人类与可怕 的魔怪 大自然的力量 直接发生联 系,甚至破坏了大自然 的和谐。电子科技信息时代,人类不再沉思“内省空间的失落”意味着什么。瓦尔堡反对无线 电的发明,所以他一直使用有线电话。他曾写到在圣弗朗西斯大街上,我能拍摄到一位征服 自然者他不再崇拜蛇,不再害怕闪 电。他是土著居 民的后裔,侵入印第安人领地 的淘金者。他就是山姆 大叔,头带高角帽,在大街 上 昂首阔步走在模仿古典样式修建的圆形建筑物前。高角帽上插着两根接收电线。他运用爱迪生发明 的铜蛇,已经从大自然那里夺取 了霹雳
9、。现代美国人不再害怕响尾蛇。他们捕杀它使其灭绝,但 肯定不会去崇拜 它它被 收在电线里的闪 电创造了一种 文明,一种与异教无关的文明。这种 文明之后 的发展又会是怎样的呢自然 的力量不再被视作人形或 生物状态,而被看作是人类施加力量的光波。在这个意义上,机器 时代的文明破坏了从 神话而来 的、科新美术学艰难克服的东西,沉思 的领 域为理性的领域所代替 勾划 了瓦尔堡的总体思想之后,我们认为也应提及一下瓦 尔堡的写作习惯。他认为,写作是件苦恼 的事情,不但要费体力,而且当面对 充满内部冲突 的图像或脑中产 生某一与彼物息息相关 的思想时,要 用单一叙述 的方式,用文字表达出来是徒劳的。他深信 自
10、己感兴趣的历史进程的复杂性,写作令他生厌。所以,在早期的笔记中,他就喜欢用 图表的方式标出复杂的关 联 或者在书的扉页 上或页边 上作笔记,兴之所致,还画点 儿漫画 或者在纸上草草速记。就连他自己都说 自己的风格“像一棵光秃秃的圣诞树”。正 是忆了况、首 先意识到 了瓦 尔堡 的这种写作态度,所以他以信扎的随意方式来探 明瓦尔堡 的想法目入记、写信告诉瓦尔堡,他是多么喜爱宁芙,想引起瓦 尔堡的注意,看他对此有何看法。结果大大 出乎他的意料,瓦尔堡对此的反应太强烈 了。他的回信可以说明他的想象力驰骋的方式人物后面,靠近入口,跑着不,不是跑,而是飞着,不,也不是,是 翱翔着我梦中的形象,渐渐占据了
11、我的梦乡。绝妙 的形象 我该 称 呼 她 女仆呢还是 古代仙 女呢 进了房间 天那,这是 访 问病房,甚至还带来祝贺这可爱的、轻盈的、迅捷的步履,不 可阻挠 的力量,阔步前行 的姿势,和其他人物形象形成如此鲜 明的对比,是何意够了,我倾心于她,似 乎觉得随处可 以看到她 在我喜爱 的艺术品中,我发现宁芙 的点点滴滴 有时她是莎乐美,在放荡的小君主 面前翩 翩起 舞,这是 致命的姿 色 有 时她 是朱迪斯,自豪而喜悦地举起 被 杀军官的头,步态优美地行走我看她是新娘女滨相,在婚礼上无忧无虑 的欢笑,又是屠杀场面中面带恐慌逃命 的母亲。他希望将文化发展的科学说明建立 在心理学的已证结论上,这就是他
12、“文化科学”的观念。今天,我们在瓦尔堡 图书馆入口的墙壁上的个大写的德文 字母“”即“。说阮祝”,告诉人们,他关心的是文化哲学,像文化史开创者布克哈特那样,从更广阔的领域观察艺术作品的功能及其所包含的深刻意义。瓦 尔堡实现这一宏图伟志的媒介是图像。图像在某种程度上记录了人类文明发展 的历程,有记忆的功能。这就是铭刻在瓦尔堡图书馆门媚上的一词 的涵 义。提起这座图书馆,我们有必要简述一 下 它的历史。它源于瓦 尔堡在学 生时代的一种强烈感受。当时,他在作关于波提切利的博士论文,在写作过程中,他意识到,任何试图理解一位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思想的尝试,如果仅从形式这一个方面考虑,是远远不够的。在斯特拉
13、斯堡看过几个图书馆后,他立下 志向为学者提供一所综合人类文明史的不同学科的图书馆。年图书馆初具规模。此时瓦 尔堡又想把图书馆发展成一所研究院。这一念头最初来自佛罗伦萨的德国艺术史研究院,后来有 了扎克斯尔这位得力助手的加盟,更增强了他的信念。年瓦尔堡个人图书馆向公众开放。书籍对他而言,已不仅仅是研究工具,它们的不断重组表明研究思想不断的转变。他的蔑言“好 邻居原则”尸优,旨在说 明一本 你看得懂 的书在多数情况下 不是你所需要的书,而书架上与这本书相邻的一本,如果你看不懂的话,那么它才是你的所需,因为上面的信息对你来说更重要。他总是鼓励学者作全面的探索。当然,学者们也无不为其精神所感动,所融化
14、。扎克斯尔这样回忆道“来研究院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这种气氛,感受到他的神奇力量。对他而言,正常有序的生活是根本不存在的,他生活在一个从最宽泛到最细微的历史探索思想领域 中。他教育他的学生和继承者要绝对地、毫无条件地把 自己的古典图像的正反意义一切屈从于学术的要求。”在瓦 尔堡 的研究方式上,我们也应该述及扎克斯尔二的贡献,他 在年成为瓦尔堡的得 力助手。他曾经在服兵股期间做过部队教育的工作。在那里,他渐渐发现自己对视像教育的兴趣,并发展 了“视像辅助教育”的形式,即将图片或相片贴 在 画板 上,实际 的作法是在轻型木质材料制作的框架上,钉上一层 麻布,再用小夹子把图片订上。年,瓦尔堡从疗养院回
15、到 图书馆时,扎克斯尔的迎接礼物就是这样的画板。他肯定知道这种方法对瓦尔堡特别合适。而瓦尔堡似乎一下子就迷上了它,渴望以此方法重整旗鼓继续研究。于是这成 为瓦 尔堡晚年研究的一大特色。他在汉堡布置 了许多这样的展示屏,甚至当他赴意大利作讲演时,都离不开它。早在年,他就在笔记 中提到 了“图志”,拟 名为“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早期绘画中古典元素的进入”,并在星 宿 形象研究 中找 到 了“图志”的范本。年月,他产生了以此方式总结 自己年思想 历 程的念 头,因为这种方式便于 他随 时补充调 换图片。他自我 总 结的题目是“,记忆女神。至今,在瓦 尔堡研究院的门媚上刻 的就是这个词。瓦 尔堡的另一位忠
16、 实朋 友是格特 鲁德宾叮八心妇。宾是在年成为瓦尔堡助 手的,之 后就再没有离开 他。年秋,瓦尔堡一心想把图片整理利用起来,谱写一曲大型的图像交 响乐,所以决定去意大利那个伟大文 艺复兴的摇篮汲取灵感,收集材料。在旅行中,格特鲁德宾一直陪同着他。他称这次旅行是“复兴欧洲激情源头 的旅行”,并向格特鲁德宾口述旅行的大体想法。正如瓦尔堡所言,是 宾的“神圣好奇心”鼓舞他继 续 写作,是她给他力量和 生存的勇气,是她激励他开辟新的艺术研究天地。后来,格特鲁德宾把他口述的 内容整理成一批珍贵的文献资料。但遗憾的是,这些资料 的 出版仍然处在计划之中。多卷本 的瓦尔堡文集除了年在德国 出 版的卷 本 的文集犷阴和年在意大利 出版的卷本文选古代异教 的 复兴改“”之外,迄今没有 赓续,英文 的译本仅有篇讲演和篇论文。好在贡布里希在他的瓦 尔堡思想传记中以英德对照的形式公布了一些文献,近年来研究瓦 尔堡的论文也陆续出现,这都为本文 的写作提供了必要 的基础。本文意在勾勒出瓦 尔堡思想 的主要轮廓,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