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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学要有创新精神大学要有创新精神钱学森 2005年3月29日 (涂元季 顾吉环 李 明整理)整理者注:钱老去世以后,许多人问我们:钱老有什么遗言?并希望我们这些身边工 作人员写一篇“钱学森在最后的日子”的文稿。我们已告诉大家,钱老去世时很平静安详, 他没有什么最后的遗言。因为在钱老去世前的一段日子,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我们可以 向大家提供的,是钱老最后一次向我们作的系统谈话的一份整理稿:钱老谈科技创新人才 的培养问题。那是于2005年3月29日下午在301医院谈的。后来钱老又多次谈到这个问题, 包括在一些中央领导同志看望他时的谈话。那都是断断续续的,没有这一次系统而又全面。 今天,我们把这份在
2、保险柜里存放了好几年的谈话整理稿发表出来,也算是对广大读者, 对所有敬仰、爱戴钱老的人的一个交代。今天找你们来,想和你们说说我近来思考的一个问题,即人才培养问题。我想说的不 是一般人才的培养问题,而是科技创新人才的培养问题。我认为这是我们国家长远发展的 一个大问题。今天,党和国家都很重视科技创新问题,投了不少钱搞什么“创新工程” 、 “创新计划” 等等,这是必要的。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具有创新思想的人才。问题在于,中国还没有 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都是些人云亦云、一般化的, 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东西,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一直是这个样子。我看,这是中国当前的 一个很大
3、问题。最近我读参考消息 ,看到上面讲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情况,使我想起我在美国加州 理工学院所受的教育。我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去美国的,开始在麻省理工学院学习。麻省理工学院在当时也 算是鼎鼎大名了,但我觉得没什么,一年就把硕士学位拿下了,成绩还拔尖。其实这一年 并没学到什么创新的东西,很一般化。后来我转到加州理工学院,一下子就感觉到它和麻 省理工学院很不一样,创新的学风弥漫在整个校园,可以说,整个学校的一个精神就是创 新。在这里,你必须想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说别人没有说过的话。拔尖的人才很多,我 得和他们竞赛,才能跑在前沿。这里的创新还不能是一般的,迈小步可不行,你很快就会 被别人超过。你所想的
4、、做的,要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才行。那里的学术气氛非常浓厚,学 术讨论会十分活跃,互相启发,互相促进。我们现在倒好,一些技术和学术讨论会还互相 保密,互相封锁,这不是发展科学的学风。你真的有本事,就不怕别人赶上来。我记得在 一次学术讨论会上,我的老师冯卡门讲了一个非常好的学术思想,美国人叫“goodidea” , 这在科学工作中是很重要的。有没有创新,首先就取决于你有没有一个“goodidea” 。所以 马上就有人说:“卡门教授,你把这么好的思想都讲出来了,就不怕别人超过你?”卡门 说:“我不怕,等他赶上我这个想法,我又跑到前面老远去了。 ”所以我到加州理工学院, 一下子脑子就开了窍,以前从来没想
5、到的事,这里全讲到了,讲的内容都是科学发展最前 沿的东西,让我大开眼界。我本来是航空系的研究生,我的老师鼓励我学习各种有用的知识。我到物理系去听课, 讲的是物理学的前沿,原子、原子核理论、核技术,连原子弹都提到了。生物系有摩根这 个大权威,讲遗传学,我们中国的遗传学家谈家桢就是摩根的学生。化学系的课我也去听, 化学系主任 L鲍林讲结构化学,也是化学的前沿。他在结构化学上的工作还获得诺贝尔 化学奖。以前我们科学院的院长卢嘉锡就在加州理工学院化学系进修过。L鲍林对于我 这个航空系的研究生去听他的课、参加化学系的学术讨论会,一点也不排斥。他比我大十 几岁,我们后来成为好朋友。他晚年主张服用大剂量维生
6、素的思想遭到生物医学界的普遍 反对,但他仍坚持自己的观点,甚至和整个医学界辩论不止。他自己就每天服用大剂量维 生素,活到93岁。加州理工学院就有许多这样的大师、这样的怪人,决不随大流,敢于想 别人不敢想的,做别人不敢做的。大家都说好的东西,在他看来很一般,没什么。没有这 种精神,怎么会有创新!加州理工学院给这些学者、教授们,也给年轻的学生、研究生们提供了充分的学术权 力和民主氛围。不同的学派、不同的学术观点都可以充分发表。学生们也可以充分发表自 己的不同学术见解,可以向权威们挑战。过去我曾讲过我在加州理工学院当研究生时和一些权威辩论的情况,其实这在加州理工学院是很平常的事。那时,我们这些搞应用
7、力学的, 就是用数学计算来解决工程上的复杂问题。所以人家又管我们叫应用数学家。可是数学系 的那些搞纯粹数学的人偏偏瞧不起我们这些搞工程数学的。两个学派常常在一起辩论。有 一次,数学系的权威在学校布告栏里贴出了一个海报,说他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讲理论数 学,欢迎大家去听讲。我的老师冯卡门一看,也马上贴出一个海报,说在同一时间他在 什么地方讲工程数学,也欢迎大家去听。结果两个讲座都大受欢迎。这就是加州理工学院 的学术风气,民主而又活跃。我们这些年轻人在这里学习真是大受教益,大开眼界。今天 我们有哪一所大学能做到这样?大家见面都是客客气气,学术讨论活跃不起来。这怎么能 够培养创新人才?更不用说大师级人
8、才了。有趣的是,加州理工学院还鼓励那些理工科学生提高艺术素养。我们火箭小组的头头 马林纳就是一边研究火箭,一边学习绘画,他后来还成为西方一位抽象派画家。我的老师 冯卡门听说我懂得绘画、音乐、摄影这些方面的学问,还被美国艺术和科学学会吸收为 会员,他很高兴,说你有这些才华很重要,这方面你比我强。因为他小时候没有我那样的 良好条件。我父亲钱均夫很懂得现代教育,他一方面让我学理工,走技术强国的路;另一 方面又送我去学音乐、绘画这些艺术课。我从小不仅对科学感兴趣,也对艺术有兴趣,读 过许多艺术理论方面的书,像普列汉诺夫的艺术论 ,我在上海交通大学念书时就读过了。 这些艺术上的修养不仅加深了我对艺术作品
9、中那些诗情画意和人生哲理的深刻理解,也学 会了艺术上大跨度的宏观形象思维。我认为,这些东西对启迪一个人在科学上的创新是很 重要的。科学上的创新光靠严密的逻辑思维不行,创新的思想往往开始于形象思维,从大 跨度的联想中得到启迪,然后再用严密的逻辑加以验证。像加州理工学院这样的学校,光是为中国就培养出许多著名科学家。钱伟长、谈家桢、 郭永怀等等,都是加州理工学院出来的。郭永怀是很了不起的,但他去世得早,很多人不 了解他。在加州理工学院,他也是冯卡门的学生,很优秀。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常 常在一起讨论问题。我发现他聪明极了。你若跟他谈些一般性的问题,他不满意,总要追 问一些深刻的概念。他毕业以后到康
10、奈尔大学当教授。因为卡门的另一位高才生西尔斯在 康奈尔大学组建航空研究院,他了解郭永怀,邀请他去那里工作。郭永怀回国后开始在力 学所担任副所长,我们一起开创中国的力学事业。后来搞核武器的钱三强找我,说搞原子 弹、氢弹需要一位搞力学的人参加,解决复杂的力学计算问题,开始他想请我去。我说现 在中央已委托我搞导弹,事情很多,我没精力参加核武器的事了。但我可以推荐一个人, 郭永怀。郭永怀后来担任九院副院长,专门负责爆炸力学等方面的计算问题。在我国原子 弹、氢弹问题上他是立了大功的,可惜在一次出差中因飞机失事牺牲了。那个时候,就是 这样一批有创新精神的人把中国的原子弹、氢弹、导弹、卫星搞起来的。今天我们
11、办学,一定要有加州理工学院的那种科技创新精神,培养会动脑筋、具有非 凡创造能力的人才。我回国这么多年,感到中国还没有一所这样的学校,都是些一般的, 别人说过的才说,没说过的就不敢说,这样是培养不出顶尖帅才的。我们国家应该解决这 个问题。你是不是真正的创新,就看是不是敢于研究别人没有研究过的科学前沿问题,而 不是别人已经说过的东西我们知道,没有说过的东西,我们就不知道。所谓优秀学生就是 要有创新。没有创新,死记硬背,考试成绩再好也不是优秀学生。我在加州理工学院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这是我感受最深的。回国以后,我觉得国 家对我很重视,但是社会主义建设需要更多的钱学森,国家才会有大的发展。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要向加州理工学院学习,学习它的科学创新精 神。我们中国学生到加州理工学院学习的,回国以后都发挥了很好的作用。所有在那学习 过的人都受它创新精神的熏陶,知道不创新不行。我们不能人云亦云,这不是科学精神, 科学精神最重要的就是创新。我今年已90多岁了,想到中国长远发展的事情,忧虑的就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