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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电子报 第 1495 期 评论 【颠倒黄白】不避“有用”教“无用”作者： 吴澧 最后更新：2012-10-12 10:07:32 来源：南方周末 打通学生的具体想法，将他引导到“无用”知识的学习南方周末2012 年 9 月 13 日那期，有篇报道令人阅罢扼腕，钱理群“告别教育”。说是北大中文系教授钱理群退而不休，深入边区不辞远，转战中学讲鲁迅。无奈学校不热心，学生不愿听，钱教授“纠缠”十年，终于认输，退出中学语文教育。学校和学生都认为钱先生讲的课无用。其实，就算从功利角度而言，鲁迅文章也是有用的。中国青年报2012 年 9 月 17 日登载了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钱颖一在本院 2012 级本
2、科生开学典礼上的致辞。这经济管理，可算当今国人以为最有用、最来钱的专业了吧？钱颖一教授却说，“我今天要讲的主题，正是无用知识的有用性。”他常常听到在校生抱怨那些“对找工作没有用的课”；但和毕业十年甚或三十年的校友交谈时，“他们对大学时期所上的课的评价却与在校生很不一样”。他们“后悔当时没有更多地去学那些看上去无用，但后来实际上很有用的课，比如一些人文、艺术、社会科学类的课”。钱颖一的话不妨这样理解。学生李四刚出大学校门时，假设他爹不是李刚，他要凭专业课找工作。这时觉得最有用的，是那些上岗就发挥作用的知识。但在十年二十年后，如果李四一直认真工作，即使他爹不是李刚，也会升到领导职位。这时，专业或许
3、仍然有用，但他要处理大量人际关系。他最头痛的不是专业而是单位里如何分房子。这时，鲁迅对国人心理的深刻剖析，就会变得很有用多半只是无意识地起作用，但这些文字帮助李四理解各类话语背后的真实动机。问题是，怎么让穷乡僻壤的一个中学生相信上述那些对他显得无比遥远的道理？在中世纪的欧洲，儿童心智是否发育到可以念书，有个“苹果和硬币”的测试。在孩子面前放一个苹果，还有可买两个苹果的硬币，两者仅能选一。如果孩子不是拿起苹果就啃，而是将硬币收在口袋里，他就能去上学了。心理学称之为 delayed gratification（延迟享乐）。统计表明，比较能做到延迟享乐的孩子，能为长远利益克服一时冲动，平均成绩会比较
4、好，将来的成就也比较大。中国人算是世界上最能延迟享乐的民族之一。美国还有专家为此找到了理由：水稻耕作要求长时段的、耐心的、几乎每天都要累断腰背的劳动，才能在秋天欢享白花花新米饭之乐。所以东亚稻作民族中国、日本和韩国的儿童特别坐得住，虽然现代教育的来临比西方晚，学生成绩却比西方好。只是如今浮躁时代，万年稻作之国1990 年代中美合作在江西省万年县仙人洞、吊桶环遗址的发掘表明，约在一万年前，当地已从采集野生稻米转向种植也坐不住了。钱理群先生说，边区学生“向我这位北京来的教授提的问题是：如何学好英语？”钱先生大概觉得这很可笑。其实，穷乡僻壤的孩子觉得北京来的大教授万能，是再正常不过。本人如果退休后去
5、农村中学教英语，有学生问怎么学数学，那就跟他谈数学；要是问学语文，就跟他谈语文。当场给孩子做个榜样：学外语不等于不懂数理化；学外语更不意味着中文退化。当然，学生可以说中学课程都是没用的。那就问他什么才有用？能挣钱的？那就告诉他，现在欧美游轮雇用大量中国船员，包吃包住，月薪超过 1 万人民币，好过大城市一般白领。毕竟还是稻作民族，为了攒大钱，一年半载地睡在窄小船舱里，中国人比较挺得住。对农村青年，这是相当不错的工作。但你要懂点英语，通得过有关公司的培训。笔者会先打通学生的具体想法，然后将他引导到“无用”知识的学习。当我们要求孩子们学习“无用”知识的时候，这问题也有另一方面。当我们自认在“无用”知识上很有修为时，我们是否也能在数学等有用知识上具备中学程度？这样，不管学生当前的兴趣点在哪里，我们都能因势利导，逐步劝解。中国青年报2012 年 9 月 17 日有篇报道很有趣。杭州市某小学体育教师钱老师当了班主任，竟遭到二十二位家长联名反对，被逼“下课”。主课教师当班主任，眼前似乎对学生成绩有利；但大学毕业三十年后，身体状况很可能成为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这位钱老师语数外都有中学程度，开展体育运动之外，各门功课都能跟学生谈几句，家长们至于如此反对吗？（作者为旅美学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