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P网贷：一艘名叫欲望号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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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核心提示吡喔吢 网贷 P2P（peertopeerlending 的缩写，peer 指“个人“，lending 指“出借“，中文翻译为“人人贷 “） ，它是当前红得发紫的互联网金融中的一种，投资门槛低到“50 元、能上网“就行。有人 戏谑它是“二元金融垄断格局下草根的游戏“。在专业人眼中，它是压抑多年、打压不尽的民 间借贷的互联网化。 但民间借贷一旦触网，引爆的远不止饥渴的中小企业融资需求。它被百姓视为诱惑力远高于 银行定存的理财之选，是某些理想者的试验田、覆灭地，也成了别有用心者左手撮合、右手 自融的工具。 柯林(化名)只做了 8 个多月的 P2P 平台经理，去年 4 月进入，今年初退出，

2、只因“受不了那 浆糊气“。在他看来，8 个月虽短，却足够一个 P2P 从创建到幻灭。 网名为“石头“的 P2P 行业门户“网贷之家“首席运营官石鹏峰，却依然坚守。尽管，“网贷之 家“刚刚遭遇了一场持续时间最长、强度空前、手段最多变的黑客攻击，到现在还没消停。 有人目光所及，P2P 界，都是令人颠狂的节奏。 有人洞穿这混乱背后，实为被烧焦的欲望，和不断膨胀的人心。 “大户“助纣为虐 年初，当柯林听闻，他所熟识的浙江老板 D 跑路时，竟丝毫不感意外，“道德有瑕疵的人， 太容易在其中浑水摸鱼了“。 40 岁不到的 D，是 3 家 P2P 平台的实际控制人。在柯林看来，D 早就“意图不良“。据透露，

3、开办 P2P 平台前，D 在美国和香港各了一家资产(财富)管理，然后利用“马甲“身份，在境内 了投资。 2009 年起，D 开始运作上海、广东等三地 3 家 P2P 网络借贷平台。推广手段很寻常，无非是 进入投资人 QQ、微信群自我推销或电话营销，但 20%以上的年化收益就是强大的吸金石，3 个平台运行至去年 8 月，筹资已达 10 亿元。 事实上，据柯林所知，D 是把钱拿去炒期货了。期货市场本就波动大，容易失蹄，而 D 每收 入 1 亿元资金中，还要赚出 2000 多万元回报投资人，渐渐地，运作愈发紧张起来。 他的投资人中，不乏一掷百万、千万元之人。去年 8 月，捉襟见肘的 D 尝试与这些“

4、大户“通 气，预告“平台有风险，资金兑付需增加约束条件“ 戏剧性一幕出现了。听闻风险，“大户“们强作镇定，也要求 D 务必“不动声色“，并进一步加 大平台推广力度，从而引新兴投资人“入瓮“。为此，“大户“们不遗余力，帮助平台稳住阵脚， 维持“正常“运作，包括在相关论坛和 QQ 群里发布对该平台的推崇之语，以提供“舆论导向支 持“。 果然奏效。在“大户“们的“维护“下，截至今年年初，平台投资人规模从去年 8 月的 1000 多 人增至 3000 多人，资金规模从 10 亿元扩大至 20 亿元。 随后，D 跑路海外。 但他至少对一小部分人有了交代新钱补旧洞，前一批“大户“几乎全部解套，后进新人统统

5、套 牢。 “大户“助纣为虐，与平台的实际控制人一起，共同推高了一个巨大的“庞氏骗局“，柯林说， “这就是人心“。 利息是如何走高的? 4 年前，全国只有 10 家 P2P。但到去年末，保守估计 800 余家。 野蛮生长始于 2012 年。2012 年初，平均每天新增 1 家 P2P，到去年 9 月时，已发展到每天 新增 3 家 5 家。 “能把人的欲望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东西，P2P 至少是其中之一。“作为旁观者，石鹏峰看得心惊。 4 年前开始当投资人，3 年前与朋友联合创建“网贷之家“门户网站，“80 后“的石鹏峰算得上 是 P2P 界中的“老人“。他告诉记者：“要听故事?可以讲三天三夜，伴

6、随着贪婪与恐惧，贯穿 了人心异化的全程。“ 2007 年 6 月，全国第一家 P2P 网络借贷平台“拍拍贷“诞生于上海，这距离英国 ZOPA 创建全 球首家 P2P 平台，仅迟到了 2 年。 中国最初的 P2P 平台，志在省去中间环节，让投资人与借款人在网上直接对接，而且把信用 作为借款人的“抵押物“。这多少带有些理想主义色彩。 诸如“拍拍贷“，为评估“信用“，采用了大量创新手段。譬如，捕捉借款人在网页上填写个人 信息时的犹豫细节;又如，开发“微表情系统“，以线上视频方式，通过背景、语速、表情等， 来分析大额借款人的信用状况和违约概率。 煞费苦心地动用了大量评判维度，“老赖“依然不可避免。何况

7、，最初的 P2P 始终倡导小额、 分散原则，但一些投资人仍喜欢“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碰上借钱不还者，就埋怨 P2P 平台催收不给力。再加上国内的信用评估体系对“老赖“少有约束，故而每逢年关，P2P 平台 多出现了 36%的坏账。因此，2012 年春，除少数坚守者外，大部分纯信用类平台扛不住投资 人的抱怨，重返保守路线，退回到有抵押或有担保贷款。 “但总而言之，2007 年到 2011 年的 P2P 市场还算波澜不惊，这与 2012 年后出现的血雨腥 风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石鹏峰说。 2011 年前，P2P 市场普遍认同 10-20%年化收益的“标“，超过 30%的借款标，投资人会本能警

8、 觉。 分水岭出现在 2012 年夏季。 这年 7 月，广东某 P2P 平台正式上线，宣称省下广告费，直补投资人，其推出的分级奖励制， 鼓励投资人投“大标“，最高收益可达 4050%。 起初，投资人将信将疑。 于是该平台主动邀请投资人前往实地考察，并进行了大量透明化展示，许多眼见为实的人， 慢慢选择信了。 然而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时这“鹤立鸡群“的利率，把整个行业搅得难以平静。 石鹏峰记得，此后，每有新平台上线，都在攀比谁的利息更高。很快，满眼都是月息 4 分、 5 分的标，投资人的胃口慢慢水涨船高，以至于那些月息 3 分以下的标，反而被视为不正常 而无人问津了。事实上，高息，只能是偶尔为之的“

9、烧钱“游戏，并非所有平台都有实力如此 “赔本赚吆喝“。简单粗暴地以高息笼络人心，渐渐使效仿者陷入万劫不复。 “打新“一族刀口也舔血 高息的危机日益凸显之时，P2P 又被相中，成了线下一撮缺钱老板的救星。 柯林告诉记者，P2P 的投资门槛极低。去工商一，租个办公地，再买套多则几万元、少则几 千元的 IT 模板，平台就能上线了。“起初，那些在线下为钱发愁穷途末路的老板，只是想通 过自办 P2P 平台，来融点救命钱。但不久，它就被异化为恶意圈钱的捷径。“ 事实上，自融平台是有迹可循的。 石鹏峰就接触过山东“乐网贷“，它后来被证实为自融平台。石鹏峰记得，去年 7 月，“乐网 贷“上线不足 3 月，他去

10、实地考察，“这家平台的老板自称做冷库生意，我在现场质疑了他许 多问题，对方均语焉不详。包括当时平台已有 10 余个借款人，但老板只拿得出 3 份借款人 材料“。石鹏峰最大的疑惑，还在于抵押物不清，“老板说有大蒜、钢材、煤炭三大抵押物， 但我只看到有大蒜抵押在冷库，其余两大抵押物都不知安放何处。而且，这三大物资在市场 上波动大，抵押成数却高达 9 成。对此，老板解释说是借给朋友圈，因此敢放 9 成“这 些考察过程中了解到的信息，石鹏峰都发布到了考察报告中。3 个月后，“乐网贷“突然停止正常提现，平台 2 名负责人后被当地检察院以涉嫌非法吸收公 众存款罪批捕。 不过，“乐网贷“在“网赢天下“面前，

11、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这个“大巫“，被视为 2013 年最“ 坑爹“的自融平台，其对外宣称“保本保息“和准上市创办背景，从而成功“亮瞎“投资人双眼， 4 个月吸金 8 亿后关停。当该平台实际控制人钟某遁形于千里之外时，留下 2 亿元待还金额 和上千名受害投资人。 可偏偏，有部分激进投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石鹏峰记得，去年 10 月，“网贷之家“在北上广三地同时举行首届网贷投资人大会，当时， 湖北“天力贷“法人卷款在逃事件正引发业内“地震“。大会专门设置了 2 个投资人辩论题，一 是“高收益是否就意味着高风险“，二是“能否接受自融性平台“，结果争辩激烈。有投资人称， 他在考察“天力贷“时

12、就知它 3 个月内必倒，所以决定就投它 2 个月，“关键是比谁逃得快， 你能够在它倒之前及时抽身，就是胜利!“ 居然还有投资人论调，“就算自融也不怕，骗子总得先把盘子做大，然后才卷款走人吧?所以 我认为，平台刚上线 2 个月内，还是安全的“ 于是，大量“打新“一族专找新平台，刀口舔血，高息即进，投 2 个月就撤。 谁知机关算尽，平台却愈发“短命“。去年 10 月开始，先后有 70 余家 P2P 平台倒闭或跑路， 其中不乏上线仅 1 个月即倒的新平台。 十月本是丰收季，网贷却是万人殇，“一度，投资人间打招呼，从最近投哪变成了最近中 了哪个雷“石鹏峰说。 多么痛的领悟! 事实上，P2P 界集体癫狂

13、，其中每个人都难逃其责。 许多投资人，被各种玩法吸引，同时也成了新玩法的制造者和推波助澜者。最终，收获了“ 多么痛的领悟“。 譬如“秒标“，是 P2P 平台为招揽人气发放的高收益、超短期限的借款标的。通常，平台会虚 构一笔借款，由投资者竞标并打款，平台在满标后，很快就连本带息还款。举例而言，一位 投资人投了 5000 元，2 小时后满标后，即收款 5038 元。这种轻点鼠标就能增加进账的事， 很快成就了一批“秒客“，他们每日乐此不疲地在多家 P2P 网站上寻找“秒标“机会，热情高涨 到根本无心再去研究平台风险，各种确保自己能投上标的“也应运而生。 但“秒标“又被很快异化。如“淘金贷“，去年 6

14、 月 3 日上线，自称“国内最大最安全的网络借 贷平台“。为聚集人气，它以“开业庆典“为名推出 50 万元“秒标“，每笔投资最高限制 3888 元，利率达 8.88%，还有 0.28%的奖励。该“秒标“在几分钟内就满标，但到 6 月 8 日，投资 者就发现，“淘金贷“网站已无法打开，QQ 群解散，网站负责人手机关机“秒标“，成了 苟延残喘的平台留给投资人的最后一口毒药。 又如“拆标“。网贷利息被推高后，投资人心理膨胀，若有新平台上线时发个半年的“长标“， 根本无人理财。为迎合投资人喜好，平台不得不采取“拆标“方式，长拆短，大拆小，一个原 本 6 个月的标，被拆成 6 个 1 个月的标，这显然是

15、自毁前程这 6 个月中，只要其中 1 个月资 金链断裂，就会把平台逼上绝路。 还有“团长“惹祸。P2P 网贷中的“团“，最初起源于投资数额的阶梯奖励，投资额越大，奖励 越多。随之，投资人自作聪明，自觉“组团“，从而赢得更高的分级奖励。如此一来，便造就 了 P2P 界一个神奇的现象：互联网上，那些彼此素不相识从未谋面的网友，为达共同目的， 产生了跨地域的友谊。他们把钱放在同一账户，以求共赢，这是“团“的雏形。 但此后，出现了专业“团长“，即那些在各平台上混得好、有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大哥“，他们 一句话就能影响两三千万元的资金。激烈竞争下，平台为获得更多资金，不得不仰仗“团长“ 出马。于是，“团长

16、“拿着“团“的资源去和平台谈判，条件包括给“团员“更高的奖励，还有“团长“的返点或佣金。其实，能够答应这些苛刻条件的平台，往往已身陷危机，为饮鸩止渴， 只能以更高回报引进“团“的资金，以延缓死亡节奏。但这反而引发“猝死“，由于“团员“往往 凶猛进来，又同时走人，资金“大进大出“，加剧了平台的流动性风险。而“团“的破坏性更体 现在其强大的传染性当一个“团“投的平台出现问题，“团长“号召力立马急剧下降，这个“团“ 所投的其他平台也很快受到牵连和感染，形成多米诺骨牌 如此这般，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各种玩法，最终自焚了自己。 远不是退场之日 眼下，各种悲剧之下，门户网站上各种防“雷“帖、甄别帖开始盛行。 网贷利息也低调起来。广东那家将行业利息推高的始作俑者，而今依然活着。它的营销活动 仅进行了 2 个月，随后，它成功地将利息逐步降下，而今的一年期收益，仅是刚上线时的 1/4。 但 P2P 行业，还远未到退场之时。 就在一周前，“红岭创投“刚刚创造了 3 小时筹资 1 亿元的 P2P 界迄今最高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