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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黎 族 民 商 事 习 惯 调 研 记 录（2008 年 7 月 24 日2008 年 7 月 28 日）记录人：肖时云一访五指山市博物馆时间： 2008年 7 月 24 日下午地点：五指山市博物馆访谈对象：王国全（前任馆长）内容：1、黎族来源之多元论多个支系融合成一个黎族。 唐宋以后汉移民8 万余人，黎汉争土地， 汉带来铁器与生产工具， 改变黎族的原始社会生活 （黎族漫长的原始社会社会延长至上个世纪 50 年代，直到 1958年才瓦解）。五指山市方圆 40 平方公里， 比较完全的保留了半封建半原始的生活，其原因在于：无中央集团（各地为镇）；无统一宗教；无法律规定。总之，黎族无奴隶社会，在
2、从原始社会向封建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汉文化逐步渗入。2、黎族社会生活部落、土社制度（奥雅） 、洞（洞主）、亩（亩头）、保甲,观念价值：祖宗崇拜，祖先神灵保佑。 奥雅是对老人的尊称， 指有威望的人，奥雅中还有头目，即最有威望的人。开春生产时，砍山栏、敬祖先、拜地神，向祖先请求开地，一经开垦即为己有，并用符号标记，如圈地（用东西将占用的地圈起来）。占有别人做了记号的地是不行的。占树木用“” ，占蜂窝以树枝为记号。违规占有者会遭到击鼓通报，洞主、亩头会前来批评、调解，事情小拿一头猪招待大家，把占有的东西还给人家即可，不能打架，不能拿枪。黎族社会和谐，平等，案件很少，男女平等，尊老爱幼。男子见了女性和老
3、人要让路，洞主见到妇女、老人也要下马，欺辱妇女就是欺辱自己母亲。男女同席时各坐一边，女左男右。偷牛重判，可当场打死，击鼓通告。偷粮无罪，粮仓建在村边，可供人随便2 拿（只能取少量）。通奸的，用黄蚂蚁咬男子，并由男子宰猪赔礼。借一斗米以上，以木片记符号。二访南圣镇时间： 2008年 7 月 25 日上午地点：南圣镇镇府、亚男下村访谈对象：林书记、黄忠平等1、林书记：本镇黎族系从保亭迁过来， 有“黎王” ，老人口口相传， 哪个村、族不能通婚，这是一种习俗。90 年代的新农村建设没有考虑到保护黎族文化，这两年才重视，毛杨镇是保留的最好的，有很多茅草房，四五年翻修一次。民事纠纷在村里调解，调解率90，
4、司法人员出面，当事人也要中间人。地界、生产、生活纠纷，邻里、农畜侵害农作物，估价赔偿，告到司法所时就派人下去调解。 解放前杀死人不用承担法律责任，看谁的势力大， 要杀人者的家族投靠受害人的家族，并改姓。2、黄忠平（什兰村小组组长，49 岁） ：第一，通婚。直系血亲多少代都不能通婚，旁系也不行。 年轻人相识后要老人定夺， 家里的老人会到对方家查对方的祖先从哪里来，看能否结婚。另外，有仇的两家不能通婚，认干爹的也不能，怕小孩畸形，怕事事不顺。第二，聘礼。男方给聘礼，一般由二男二女送槟榔，送者要婚姻关系顺利和谐， 女方收下槟榔表示同意， 退回表示不同意。 一般男方会反复几次送槟榔，表示女孩的珍贵。槟
5、榔的数量要求成双，肉一般20 斤，米20 斤，一般送七八次即可成事。第三，定日子。由4 人送钱，双方合订日子。结婚年龄一般为 19-20 岁，有的不办登记， 没有直接登记又不经父母同意的，一定要搞仪式，入祖宗才行。黎族几乎没有离婚现象。三再访王老时间： 2008年 7 月 25 日下午地点：五指山市博物馆访谈对象：王国全1、奥雅。奥雅是“官”是一种误解，奥雅地主富农，政府对奥雅的内3 涵不懂，伤害了很多奥雅。奥雅受人尊敬，包括当官的，主要以年长者、有社会经验、懂生产知识者为奥雅（广义） ，狭义指老人。2、投靠。家中失火丧财、无法生存时，谁能救自己？有钱有米有田的人即为势弱者投靠的对象。“龙公”
6、主人， “龙子”投靠人。投靠需要立约 （斩箭为约） ，由亩头、奥雅等人参加，酒桌上公布，在场人作证，入主，认祖宗鬼，改姓，斩箭。之后，投靠人在主人的家庭内部是平等的，在社会上受到保护，在主人没有亲子时有权继承。脱离关系时要将牛、钱赔偿清楚，宰一猪，将箭射向天，龙公的箭射向东方，龙子的射向西，射完后解除关系。3、入赘。少数男子入赘，要求与女方家庭同甘共苦，若几年便跑掉不能带走财产。家庭不和的也少有离婚，闹离婚的有的女方就直接跑掉。寡妇（丈夫死掉）回娘家，不带走孩子，要再嫁也在父母家嫁，给不给孩子，留不留由夫家决定，孩子很小就随母嫁，且走时可以拿走家里财物。4、继承。赡养父母者继承遗产。一般兄长结
7、婚即分家，父母可选一个儿子住家，跟谁遗产便归谁。出嫁女不要财产，为嫁女也不继承财产，一切全凭协商定夺，家庭内部解决，“家丑不可外扬”。无代位继承，失去父母的子女可由叔伯照顾。四访初保村时间： 2008年 7 月 26 日上午地点：初保村二组访谈对象：王兰妹（ 65 岁） 、王海娇（ 26 岁，王兰妹之女）墓地：看风水，不能叫死者的名字，父亲死后叫“团”、母亲死后叫“内”。没有庙，自己家祖宗自家敬。一个村往往有几个祖宗，如二组有一个祖宗，三组有三个祖宗。家财管理：卖猪、牛、鸡要商量，卖玉米、芭蕉不需商量。买卖：以前有过以一猪换一刀的事情（汉人比较狡猾），一个月或两三个月赶一次集，没有集市，只能去
8、琼中、白沙买东西，没有米吃的时候靠采野果养小孩。婚姻忌讳： （王兰妹） 14 岁嫁人，无嫁妆，后离婚再嫁，再嫁不行酒，再嫁4 时带女儿过来，不歧视。好姑娘、能干姑娘一般8、9 岁即嫁人。地主：有凶有好。五访五指山市民族研究所时间： 2008年 7 月 26 日下午地点：五指山市民族研究所访谈对象：高所长内容：高所长：我只能从历史文化方面讲，对法制不懂。黎族社会呈畸形发展，农村很乱，是典型的熟人社会。解放前路不拾遗；80 年代后打砸抢严重。这种转变是否是一种阵痛现象？凡是接受封建统治的地方逐渐汉化，这是与政府联系密切的结果，现在的黎族人对政府有叛逆心理。在习惯法方面，黎族人互相帮忙，但年轻一代慢
9、慢失去了这一传统，加之电视（港台剧）的普及，许多小偷小摸随之而来媒体的导向问题。黎族的文化根基受汉族影响很大。问：隆闺？答：男女都有（隆闺），纹脸比隆闺更早， 7、8 岁就可以开始纹脸。问：纹脸的图案源自？答：血缘标志，一般7-18 岁纹脸，都要纹。没纹脸的人也可结婚，女人不纹脸就不叫女人， 死了之后一定要纹。 这是母系社会遗留的现象， 不纹就不能进祖宗墓地，妇女进夫家后只要祭拜夫家祖宗。五指山一带妇女死后要回娘家。问：纹脸有无美学因素？答：不，现在对纹脸的研究不透彻。问：交易谁做主？答： （夫妻）平等。牛、猪的买卖要商量。婚姻要查祖宗三代。问：继承？答：小户家庭结婚后马上分家， 祖屋一般给最
10、小的儿子， 父母一般跟最小的儿子过。如有不孝顺的儿子，则将其赶出祖宗，并举行仪式。无子女者由旁系亲属或家族养。问：不落夫家？5 答：可不落夫家，生孩子以后不行。问：父债子还？答：很重诚信， 父债子还或家族还， 不加息。黎族没有利息、 违约金等概念。问：地主？答：分两种。一为黎族本身的地主，称奥雅，穷人可以投靠这类地主。二为纯剥削的地主，即通常语义中的地主。在土地改革时，政府将这两类人一刀切，所以伤害了很多黎人心目中的“好地主” 。问：宗教？答：这一问题在我的书中写得比较清楚。问：雷公审判？答：科学发展水平不高， 被雷劈的人都被说成是做坏事，黎族社会的包容性很大。问：无因管理？答：请他家族和本族
11、吃饭， 一定要让大家知道， 本来无土地概念， 都可利用，对现在的房产证很不习惯，到80 年代才有。以前用茅草打结就算占有，山上的树木也可以打占有。问：侵权之债？答：家族处理，家庭可以解决的家庭解决，如打死人家鸡鸭等。烧掉人家房子由家族内部解决， 奥雅主持。因帮人干活致死， 被帮工人要出棺材， 赔偿牛等，如果赔偿不了，则由家族承担，也可以拿公共财产赔。问：赔礼在黎族较为普遍吗？答：赔礼道歉较为普遍，如牛吃人家禾苗，小孩打人但未至伤等。黎族人氏族观念很强，家族墓地的风水一般都很好。六访元门镇时间： 2008年 7 月 28 日地点：元门镇南训村、晚村访谈对象：王亚宁（ 87 岁） 、王金南（ 88
12、 岁） 、符亚深（ 73 岁） 、符亚追（ 90 岁）内容：6 1、访南训村王亚宁：问：自由恋爱？答：婚前不认识，无嫁妆。无母有父，出嫁时自己直接过来夫家。问：纹面的作用？答：怕国民党和日本人抓走。问：你的纹面和你母亲的一样吗？答：一样。问：过去有什么大的集体活动？答：不知道。问：谁管村里的事情？答：不知道。问：阿公有几兄弟？答：都死了，所以阿婆管家。问：村里打架谁管？偷东西谁管？答：无打架、偷盗现象。问：家里谁干活？答：都干。问：结婚时村中几户人？答：20多户，一个家族，一家一户。问：有无奥雅？答：无。问：为什么无奥雅？答：从山上搬来。问：搬来之前有无奥雅？答：2-3 个，以前六七十岁就死了
13、。问：出嫁女儿回家帮忙吗？答：帮。问：出嫁女儿回家分财产吗？答：不分。7 问：两个儿子分开过吗？答：分，我一直跟老二过，老大已死。问：以前牲畜弄坏人家庄稼怎么赔？答：大家看牛都看的好，所以不会吃庄稼。问：问人家借东西有无凭据？答：无。问：为什么纹手？答：漂亮。 10岁左右开始纹手、身。问：孤儿嫁孤儿，邻里是否帮忙？答：没人帮，孤儿一般晚婚，没人敢娶。问：哪年结婚？答：25岁结婚，今年 87 岁。 （1946 年结婚）2、访晚村王金南（王国兴的兵，现在唯一活着的）问：偷东西怎么办？答：偷牛者政府抓，偷鸡骂过就算，小事不罚，不认错的会打。偷大东西政府杀。问：邻里有无打架？答：一般没有。问：村里是一
14、族？答：一个部落，有奥雅，现在没有了。解放前有人来收税，如保长、甲长。问：保甲长怎么产生？答：政府指定，也是村里富裕的人，一般即奥雅。问：收税按人头还是收入？答：大户多收，小户少收，看家财多少而定。也收桐油、玉米等实物。可以拿物换政府的盐，五六十斤米可以换一调羹盐，2 只鸡可换一根针。问：对偷盗者怎么惩罚？答：一般只骂不罚，偷大东西可杀。抓住外地人偷东西，杀头要经过5 个人同意，即 5 个村的保甲长，一人代表一个地方，5 人坐下，都同意则杀，同意放8 则放，若一人反对杀头即可不杀。问：通奸怎么处罚？答：也是 5 人决定，另一方兄弟同意则可杀。问：部落间有无打架？答：不打。问：报仇？答：不报。问
15、：哪些事情会处死？答：男女关系，老惯偷（偷大的东西） ，要么就杀，要么就放。问：老一辈借东西有无凭据？答：有钱去买，到家里去买；借的要还；不还的以工代替，无赖账的情况。问：有无洞主、亩头？答：有洞主、亩头、保甲长、总管。问：人们之间的关系 ? 答：骂人也很文明，不会骂祖宗三代，人主要是和自然作斗争，所以人与人之间非常和谐，一致对外。40 年代，移民与黎人物物交换，如以鱼换蔬菜。白沙乡的儋州村原来不存在，是从儋州来的货郎渐居而成。2、访南训村印妹三队符亚深问：小时候谁管村里的事情？答：自家管自家。 村中辈分大的那个人管事。 不由政府指定， 不由村民选举，二是村民自动将其视为长老了。问：有打死人现象？答：从未有，没有打架。问：借东西有否凭据？答：无借一事，会直接给你，一起吃，大家共享。问：怎么找老婆？答：两人中意后，有父母讲媒。9 3、访符亚追：问：手镯是谁给的？答：母亲。问：有什么嫁妆？答：银饰，服装。问：打架谁处理？答：有钱赔钱，打死人就跑，不敢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