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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版邮箱人都有熬糟 别扭的事我的差儿 出在名儿上 就是最后这个字我生在 浙江鄞县 查字典鄞 是个县名在偏 远的辽西 谁会知道数千里外 有个猫儿 腻的鄞县呢 我刚参加工作时 心强气盛 为这 和别人吵过呢她叫白丽 很俗气的名 字我是煤矿瓦斯检查员 第一次来到 矿灯房窗口外领灯的伙计们涌上去 白丽管九号窗口她往窗前一站 身后 是密麻麻的矿灯架子每个人使用的灯 固定 领灯凭灯牌 灯牌上用蝇头小楷写 着各人的灯号 工段和姓名矿工们将 灯牌乒乒乓乓扔进小窗户闹哄哄嚷 四七八号快摘我的五七六三 班倒 一线工人在掌子面交接班去晚 了 耽误人家升井 闹不好吵起来干重 体力危险活的 脾气十个有九个操蛋 白丽记性好
2、 手脚利索 在矿灯房是 出了名的她根本不瞅牌子 水灵灵眼 睛一撒目 看清了窗口外的三四层人脸 扭身奔向灯架 刷刷刷摘下灯头 啪啪啪 扣上灯盒盖 两只手抓满矿灯线 往窗口 一扔 一个不差一线矿工下去后 窗口 冷清下来 女工们回到充电室忙我敲 窗户喊领灯 大概是陌生的声音引起白丽的注 意 她走过来 见我背着瓦斯检查仪 笑 道咋 新来个检查官 我咧咧嘴 笑在矿区 她漂亮得惹 眼白丽接过我的灯牌端详谢友勤 我说错了她睁圆眼睛错啥新灯 牌你好好瞅瞅我的脸上 无意中现 出讥诮的神色 语气大概也使她不快她 太傲了不屑再瞄一眼灯牌你不叫谢友 勤对 我不叫她将灯牌 啪 地扔出窗 口拿走 不是你的牌子 别来打冒支
3、我 说你不给灯你不是不叫谢友勤吗 对 我不叫甭嗦 土豆搬家滚球 子我气坏了 威胁道好 我是顶岗作 业 一个萝卜一个坑 井下要是发生瓦斯 爆炸 你得进去成成成 上哪儿都中 你 叫那个谢友勤来 我就给他灯 配电室女工喊白丽 快来灌液呀 该送电了 哎倒霉遇着个胡搅蛮缠的骗 子她扭身要走 我急了软下说最后那个字 念 银 白丽怔了怔 拿过灯牌细瞅 咬住嘴 唇笑了可不 是差了一点 白丽把灯给我 低下头 脸冲窗口 外 将我狠捞了一眼 咯咯笑起来 我们俩就这样熟了以后 白丽每 次替我扣上灯盒 都叮嘱万一电太足 把灯泡鼓瞎 千万别顺风走 误入老区死 巷 危险你顶风往回摸 能一直走到井 底停车场 就安全了 我乘坐
4、电罐 沉入千米井下井下 大部分区域冬暖夏凉 但也有冰寒极地 有赤道今天我去的掌子面 挨近自燃 火区 火区被封闭死 但炙人的热浪透过 来 温度高达四十度采煤队的伙计们 脱得光赤溜 脸上 身上糊满煤尘 一个 个鬼似的这里 瓦斯临近极限 检查员 必须停下来 跟班监视屁大工夫 我就 受不了啦 扒光衣裳 那感觉仍像被烧煳 的麻雀隔一阵儿 我跑到火壁前 看看 瓦斯含量瓦斯若超限 检查仪会嘟嘟 报警 没动静 我汗水乱淌 口干舌燥 头 昏脑涨 抱住水泥壁柱 想凉快点 全身 贴上去 眼睛发直 柱钩上 挂着防爆电 话我一把摘下来 绝望中你非得捞点 什么我拨通矿灯房电话 五迷三道地 叨咕起来小谢 是你呀白丽莺 声燕
5、语她万万想不到 我会是这副缺 德遭罪的样儿你们 在干啥我问 声音嘶哑那边的声音有点紧张你咋 了 我这才觉得刚才还浸着凉意的水 泥壁柱 火辣辣烫人了 挪开身子你们 那儿 有水吗有啊她放心了 声音 里是笑喝一口 给我听听电话里一 阵空白 接着传来咕嘟咕嘟水响 矿灯房 的女孩儿们笑成一团 我喉咙痉挛干噎一口一口要呕 吐 全身抽搐起来就在这时 前方响起 无数声 矿灯纷纷射去 密麻麻 的耗子挤满巷道 长河波浪般涌来 采煤 队长经历过多次矿难 大声道伙计们 把包子拿出来 矿工们打开饭盒里面是矿上发的 班中餐队长用身体护住我 说小谢 你往后去 我没动 和队长肩并肩站在一起队 长跟我特有感情 那时候 我写小说
6、了 但 投稿屡投屡败 退稿信一封封寄到矿收发 室 有北京 上海 沈阳的 来头都不小 没 承想 歪打正着 我有了能写的名气 采煤 队长的爷爷病故 工友们都去了队长叫 我写挽联 记账桌 把我当成他们家的师 爷送葬时 我哭了队长说小谢 俺爷 八十一 跟我隔辈儿 是喜丧 我都没掉泪疙瘩你够意思这时 队长见无数耗子 扑过来 叫喊快 把包子扔掉 伙计们把班中餐抛出去耗子们一 团混乱 在饭盒上堆成一个个涌动的 坟 包队长叫道抄家什 传说井下耗子遇见矿工 会作揖 老 鼠打洞 矿工也打洞 矿工打洞能活着出 去 矿工是耗子的师傅可是 这些耗子 从哪里来的废巷 天井 采空区闹鬼 了 我们心里明白 这 肯定预示着灾变
7、 十几名采煤工迅速靠拢 端起一把把 铁锹 组成方阵向前冲坟包 轰轰炸开 在晃乱的光束里 耗子们胡须扎撒 眼球 血红 尾巴甩直 飞蹿着 向我们猛扑 队长叫嚷没白活开眼界了 十几把大锹砰啪乱砍耗子们纷纷 跌落吱吱惨叫我们踩着涌动的鼠 身 向前冲 耗子们顺立柱蹿上梁架一眼望不 到头的棚顶上 耗子们爬着 拱动着 像 小人一样站起来 抖动两只前腿 张牙舞 爪耗子们飞蹿下来 扑在我们的肩膀 脖颈 脸颊上我疼得惊叫起来 队长吩咐采煤队的中锋大个 子 你管住上头大个子慌里慌张一把铁锹在众人 头顶风车般抡圆从梁顶扑蹿下来的耗 子 被甩飞出去 噗噗砰砰 血肉模糊 粘 贴在巷壁上 半个小时 我们只前进了几十米 我心
8、里奇怪耗子们循着光束飞扑 平时 老鼠怕光呀 它们仿佛预感到什么 陷入末日来临的恐慌绝望地向人进攻 残酷的肉搏 血腥味越来越浓 人和鼠都 疯了活的 死的 伤残的老鼠越堆越高 你若倒下去顷刻间就会变成一座坟包 绝望 悄悄地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前面 一座风门开着 关上这道风门 便能挡住怒涛般的鼠群 队长下令关上 风门四个人用力推 巨大的铁皮风门呀 呀地合上留在这边的耗子 明显失去势 头 门那面 抓挠冲撞越来越激烈 似密集 的鼓点疯狂的冰雹千军万马蹄声如潮 伙 计们背抵风门 大口大口喘息 彼此打量 全都衣裳破碎 脸颊爪痕狼藉 血迹斑斑 巷道里机械强送的风流减弱了 仿 佛伸手便能捞住一把 关上这座风门
9、井下 世界复杂的风流就会被打乱更下面的采 区 正值放炮作业 若有瓦斯溢出 通风不 畅 风量不足 随时可能引发瓦斯爆炸紧 张 担心 内疚 压住每一个人的心头 队长看表 盯住伙计们 问缓过气了吗 伙计们叫喊拼了放它们进来吧 风门打开 却死一般静 鼠军们黑压 压退潮般向回跑去 伙计们怔住 竟高兴 得抽泣起来 队长举起头灯 向掌子面射去 透过 雨雾茫茫的淋头水 模模糊糊看见 掌子 面上的炮眼里 喷出一股股水柱 煤壁呼 扇呼扇拱动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里 面推拥 煤壁成片成片坍塌队长一惊 叫道要透水 众人扔下锹 没命地朝前跑 经过一 条上坡斜巷 伙计们跃上去队长断后 刚登上斜巷 掌子面 轰隆 一声巨响 煤
10、 壁崩裂 黑潮汹涌而出 棚木被冲得东扭 西歪 哗啦啦垮掉 地下水顺巷道席卷而 下 祸源是个隐蔽极深的天然水仓 我们 穿过曲里拐弯的支巷 冲到井底停车场 我心里一亮 白丽说过 到井底停车场 就安全了接到我的报警后 罐笼紧急 沉下 伙计们蜂拥进去罐笼升到地面 我们从黑黝黝的井下走出去太阳金光 迸射 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却看见 白 丽和矿灯房的女工们 听说井下出险 像 亲人和家属一样 焦急地朝我们飞奔来生活中有运气这个东西吗 肯定有运气是什么肯定说不 明白我只知道 有时候倒霉的 事会接二连三地接踵 而来像 在一间黑屋子里当 的一声 额头撞上了墙一转身膝盖又 碰在桌子角上你想赶紧走出 这个黑屋子越是慌张
11、越是跌 跌撞撞弄得狼狈不堪当然 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好事情如 同 天 上 落 馅 饼 砸 中 你 的 头随 之 而 来彩 票 中 奖职 务 提 升 送礼的按坏了门铃请吃的饭 局让你排不开日子纷至沓来 的 坏 事会 让 人 张 皇 失 措其 实 乱拳劈头盖脑不要命一堆 坏事只是让你慌张这种情形 下 最好的处置就是在黑屋子 里站下来平心静气让身子不 动 只让脑子转起来没有过不 去的坎儿说的就是倒霉时的 定神咒语黑暗不会马上过去 但静心待在黑暗中你的眼睛 会 逐 渐 看 清 黑 暗 里 的 物 件看 清了就有办法迈过去好事连 连之时就像满天缤纷的焰火 花了眼但别乱了心该收获的 收获 该感恩的感恩该谢幕时
12、 别赖着不走天气都有四季轮 替热 的 来冷 的 去实 在 是 自 然常理别执拗拧巴可惜了老 天给你的有数的日子 人都有光鲜亮丽神采 飞扬 的时候 也有灰头土脸不示于人 的隐私大佬富豪们坐在台上 名牌西装 领带鲜艳 衬衫崭新 高声谈笑露出一排整齐白牙明 星佳丽站在聚光灯下 虽已是当 妈当奶奶的人了 依然天真若少 女 眉目传情 迷倒满场粉丝且 慢 我们还应明白另一面在他 们下了台离开了聚光灯逃离 了大众视线的时候 他穿着一个 大布裤衩露出松弛的脊背 让 那个被西装束缚的大 肚皮放肆 地鼓出来 那一排雪白的牙放在 小桌上 瘪嘴吸着一支烟那嘴 边的皱纹像一圈花瓣 那明星卸 妆后的模样不便写出 知道这一
13、 点比不知道或忘记这一点好 因 为这一点会让你知道 老天爷对 你不薄 你的模样和你的光景也 不比他们差多少反之 我们也 要感谢他们花钱费力 地装模作 样 如果在台上的那个人光着 脊背腆着肚皮缺牙说话漏 风 你能坐得住吗一只孔雀抖 开彩色的尾羽向你走来 你会欣 赏那美丽的羽屏 这时它转身向 另一群人展示它的美丽 你于是 无意中看到那彩屏后 并不美丽 的鸟屁股这不是孔雀的错 因 为它不知道它还有丑陋的部分 人是应该知道这一点的 展示和 遮掩 同样是重要的美学实践 我有一个写诗的朋友讲 我 们这一代中国人 过了上千年的 中国人的日子他说完还给我 解释说 小时候茅屋油灯柴火 灶 老牛锄头加扁担与千年以
14、 前的中国人没区别现在是天 上有卫星洞里有原子弹收破 烂的也揣个手机卖萝卜的也 网上交易我想的没他那么长 长到了千年我只是 清 晰 地 感 到人 们 流 动 的 方 向 发 生 了 变 化上 体 育 课 时 老 师 喊向 后 转一 秒 钟队 伍 就 向 相 反 的 方向前进而我看到的整个社 会 的 转 身几 乎 是 一 辈 子少 年 时全 社 会 都 宣 扬知 识 青 年到农村去改革开放了城 市 出 现 了 大 量 的 就 业 机 会农 民像开闸的潮水涌向 城市两 股 巨 大 的 人 口 迁 移 的 潮 流变 化太多只说一条 说一个白面 馒头 那年月当知青吃糠菜杂 粮 节日也许能吃上一个白面馒
15、 头 现在农民进城电台的播音 员说农民工生活十分艰苦 每 天就吃馒头喝菜汤 把省下的钱 寄回家一个馒头 是知青时 代最高的理想美餐 也是今天最 低的生活标准 习惯了遇见好事坏事 听 见赞扬批评面对说长道短 换 一个位置 变一个角度 再想想 就会发现生活真的多姿多彩我的家乡有一种植物叫雁来红茎 直立 少分叉 高一点的一米许 像公鸡 尾巴上的长毛每年九月初 鲜红若火 望之如花 秋天 雁来红长成一片火红火红的 花海不过那火红的不是花是叶子 真正的花极小 成穗状花 簇生在叶子 下 很不起眼宋人杨万里写雁来红 开了原无雁看来不是花若为黄更 紫 乃借叶为葩满腹经纶的杨万里 是取笑雁来红 笑雁来红不学无术
16、靠 叶子以假乱真 装点门面这对雁来红 并不公平试想 夕阳晚照 绿草衰微 一个人走在乡间路上总有一种逢秋 悲凉的落寞突然 眼前一亮 在小村 庄的篱前垣边燃烧着 一片片火红一 株株雁来红如一把把 红色的掸子打 破清秋的沉寂 让秋天胜过滚滚春潮 那一刻 该是怎样的心潮澎湃那是秋 天里最夺目的色彩 最嘹亮的歌声到 了清代 大文人潘光瀛的一句 颜色傲 江枫案子总算翻了 植物和动物之间可能有着非常隐秘 的关联 小时候 雁来红开 天就见凉 空 气澄明透彻瓦蓝瓦蓝的天空 鸿雁排成整整齐齐的 人 字或 一 字 款款飞过 天空中留下一串串 呼嗨呼嗨 的音符 一过雁阵 就是秋天远在辽西工作的父 亲就会赶回家乡帮助母亲秋收父亲汗 流浃背地拉一车玉米棒子走在前头 我 和母亲在车后帮助父亲推遇到坑洼不 平的小坎 仨人一叫劲就过去了 我感觉 到父母的力量和温暖父母在 不论多 大的困难总能迎刃而解现在 每当雁 来红顶叶火红的日子 心中总有无限的 惆怅总会想起少年时的那些美丽时 光 不知是环境变了 还是父母亲把那 些呼嗨呼嗨的雁阵声带走了近些 年 雁阵越来越少了 即使偶有雁过 也 听不见大雁呢喃的细语 事物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