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杩子盖头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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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责任编辑： 胡文君 / 电话 6 6 3 1 3 4 2 / 电子邮箱 h u w j y t d a i l y . c o m? ?92 0 1 0 . 4 . 2 /星期五囫囵吞枣地翻阅 红楼梦 ， 常会 忽略一些细处。比如第六十回末尾到 第六十一回， 写到大观园内厨房厨头 柳嫂子从她哥哥家回来， 到角门那里 遇到了一个留杩子盖头的小厮， 两个 人有一番十分切合人物身份的戏谑 口角， 虽是回末章头似乎漫不经心的 过渡性文字，这细处却大有意趣， 值 得玩味。 近些年多有论家热衷于分析第 五十六回， 认为所写的敏探春兴利除 宿弊、 时宝钗小惠全大体， 在大观园 中推行承包责任制， 对今天的经

2、济改 革也颇有借鉴意义。 更有论家认为这 一回所写的， 甚符合十九世纪末二十 世纪初意大利经济学家帕累托所标 榜的 “新福利主义” 。 帕累托认为， 如 果一个高收益的社会利益集团自动 让出部分利益， 以补贴另一低收益集 团构成一种社会福利， 双方可能达到 利益双保，社会状态也就趋向和谐， 这种效果就叫做 “帕累托最优” 。曹 雪芹生活在帕累托之前一百多年的 封闭状态的中国， 竟能在红楼梦 第五十六回里形象地描绘出荣国府 “临时内阁” 推行 “新福利主义” ， 令 若干论家一唱三叹， 赞颂不已。 的确， 那回书里所写的， 是贾府 在险些面临权力真空的状况下， 临时 凑成的 “三驾马车” 竟能锐

3、意革新的 故事。荣国府府主贾政那时被皇帝派 了外差， 王夫人一贯依仗的 “内阁总 理” 王熙凤又因病休假， 更加上朝廷 里薨了老太妃， 贾母、 邢夫人、 王夫人 连同宁国府的女主子尤氏乃至贾蓉 续娶的媳妇许氏， 因为全属 “诰命夫 人” ，按规定全得参与旷日持久的祭 奠活动， 先是每日早出晚归， 后来更 离京到远处陵寝， 虽然贾氏宗族向皇 家撒谎， 说尤氏产育去不了， 让她照 管自家宁国府外， 每天过来协理荣国 府， 但荣国府毕竟也还需要组成一个 “临时内阁” ，于是由王夫人指派了 李纨、 探春、 宝钗三位出任， 一个寡 妇， 一个庶出闺女， 一个外姓亲戚， 真 有点 “将不够， 兵来凑” 的

4、架势。 其实 曹雪芹用笔尽量客观、 周到。他固然 在字里行间确实有赞扬探春之敏、 宝钗之智的味道， 但也写出荣国府的仆 役们对这 “三驾马车” 和对王熙凤一 样怀有无法释怀的阶级敌意： “刚刚 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 ， 又添了三 个镇山太岁 ， 越性连夜里吃酒玩 的工夫都没了！” 大观园的管理，真是 “一包就 灵” 吗？各个利益集团之间真是因 “帕累托最优” 的润滑就相安无事， 趋于和谐了吗？曹雪芹在第五十八回 到六十一回里，恰恰写出了探春、 宝 钗她们设计推行的承包责任制所形 成的人际关系紧张， 与不时因小由头 而发酵成的群体事件， “三驾马车” 压力很大， 王熙凤病休中指派平儿辅 政， 平儿

5、也忙得不亦乐乎。 留杩子盖头的小厮在角门与柳 家的一番斗嘴， 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 出现的。 “杩子盖” 就是 “马桶盖” ， 这样的发型在那个时代， 是未成年的 男孩子常有的。这个小厮先是抓住柳 家的不像是从自家回来，有可能找 “野老儿” 去了的把柄为要挟， 让柳家 的偷些园子里的杏子给他吃。柳家的 就抱怨自从实行了果木责任承包制， “一个个不像抓破了脸的” ， 管理上是 严格了， 心里头可全是钱了。 柳家的点 出小厮的舅母姨娘都是揽到承包任务 的， “这可是 仓老鼠和老鸹去借 粮守着的没有， 飞着的有 。” 小 厮就揭其隐私正活动着要让柳五 儿分到怡红院去。柳家的奇怪他怎么 “门儿清” ，小

6、厮就笑道： “单是你们 有内牵， 难道我们就没有内牵不成？ 我 虽在这里听哈，里头却也有两个姊妹 成个体统的， 什么事瞒了我们？” 留杩子盖头的小厮最后的话特 别令人深思。中国直到如今还是一 个血统裙带老关系熟面孔为人际重 点的社会。人与人在社会游戏规则 面前不能一律“陌生化” ， 办事总是 对亲者宽疏者严， 因此， 再好的规则 再妙的设计，推行起来总是大打折 扣。这问题怎么解决？恐怕是， 经济 改革政治进步，必须与 心灵教化相辅相成， 对 此应作持久不懈的努 力。多年前， 我曾在报纸上发表过一 首写给母亲的诗， 但诗的形成却可以 追溯到我的童年。 上个世纪 6 0年代，父亲和母亲 分别在两地

7、的乡村中学里教书， 童年 的我就随母亲住在学校所在的山村 里， 条件十分艰苦。那时做教师也特 别劳累，除了天天在学校教课之外， 早晚都要办公， 所以我很少能跟母亲 独处， 留给我最深的记忆就是她在灯 下为我缝衣。 乡村的冬夜又冷得出奇。 母亲怕 我冻着，吃过晚饭就把我塞进被窝， 嘱咐一番便匆匆赶到学校里了。睡梦 中我常梦见母亲给我讲故事， 跟我做 游戏一觉醒来， 她真的出现在我 的眼前， 披着棉袄， 在煤油灯下为我 补着衣服。灯光里， 一根银针分外明 亮， 像翩翩的蝴蝶， 像神奇的精灵， 一 遍遍穿过我破碎的衣衫向黑暗里飞 去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着， 屋里的 灯影不时地跳着， 墙上母亲的身影忽 大

8、忽小，我感觉到了时隐时显的母 爱。望着望着，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过去 母亲有两个盒子我最喜欢。 一个 是粉笔盒， 里面是长长短短五颜六色 的粉笔， 空闲时母亲教我写字； 一个 是针线笸箩， 里面有红红绿绿的线和 大大小小的针， 最神奇的就是那像戒 指一般的顶针了。那圆圆的顶针， 身 上布满了密密的针窝， 像金子一样辉 煌， 银子一样灿烂， 真是好看。在别人 眼里，母亲是一个有学问的老师； 可 在我心里，她就是一个伟大的妈妈， 我的每一刻都离不开她的关爱。 以后我参加了工作， 即使不需穿 破旧的衣服， 每次回家， 母亲还是坚 持检查我的衣服是否需要缝补。 在我 准备结婚的那些日子里， 也是母亲

9、最 忙碌的时刻。当时的风俗， 还讲究为 新人准备多少套被褥， 以表示生活的 宽绰和吉祥。可那八九件的被褥， 都 是母亲炕上炕下一针一针地做出来 的啊！期间回家， 我无意中翻起母亲 的针线笸箩， 发现那些亮闪闪的顶针 都黯然失色， 针窝也模糊起来， 像一 张张沧桑的脸。有一只还被锋利的针 洞穿了几个窟窿， 使我联想到那扎破 的母亲的手指！我心里一震： 顶针也 会改变它原有的亮丽， 这一身的千疮 百孔， 扎透了母亲多少幸 福的时光和岁月啊！ 感悟 之下，我写了一首题为 顶针 的诗一个亮闪闪的句号戴上了妈妈的手 指从此结束了她少女的浪漫而 开始用烛光写疲惫的小夜曲 呵， 妈妈的心就像这只顶针为我 布

10、满了密密的针窝把温暖顶给未 来痛苦留给自己 进入 9 0年代，父亲和母亲都相 继退休， 搬进城里过起悠闲自在的生 活。 有时候他们俩人一起去公园里散 步，有时候把天真的孙子接了去， 享 受着晚年的天伦之乐。可谁能想到， 母亲于 9 3年得了类风湿关节炎， 此 后一病不起， 两三年的光景手和腿都 已畸形， 生活不能自理。 再后来， 她的 脑血管栓塞了几次，连话都说不出 来， 我回家看她， 她只是瞪着眼看我， 要说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 到了 2 0 0 0年，不知为什么我特 别想母亲当年带我住过的那个小山 村， 我去了。 一天， 我突然翻出十几年 前写给母亲的这首诗， 改过之后就把 它拿出去发表了。

11、 7 月份， 我出了一趟 远门， 等走到重庆的时候， 父亲告诉 我说母亲又住进了医院。我立刻意识 到事情的不妙： 她病中已几次逃过劫 难， 现在怕是凶多吉少啊！想到这里， 我恨不得马上回到母亲的身边。 真是奇迹， 她终于撑到了我飞回 她床前的时刻。这时， 母亲浑身已浮 肿， 到处插满了管子， 呼吸也急促而 沉重。当我的目光迎上她的时候， 她 的眼睛特别的亮，直直的望着我， 一 刻也不离开。 看她那执著的目光分明 在跟我作最后的叮咛， 倾诉对人生的 眷恋第二天， 母亲走了！回到空 荡荡的家里，我突然感到了悲伤： 父 亲曾不止一次地说， 母亲非常热爱生 活， 我确信母亲的灵魂不散， 就在每 一个角

12、落里！ 我整理她的衣物。 母亲许多年没 置新衣服了，她最喜欢的还是我 2 0 年前在北京给她买的那件咖啡色呢 子上衣。针线笸箩放在床头上， 那一 枚顶针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句号。母亲 还有几箱子的教科书和备课笔记， 说 是留给我儿子的。唉， 母亲这一生， 历 尽了坎坷和磨难， 清贫和辛劳， 到了 晚年本应该得到一点欢乐和安慰， 可 她过早的离世，使她失去了这一切！ 她把自己应有的幸福和快乐， 留给了 子孙，而她自己的一生写满了奉献、 责任和使命！ 不久， 我的一位朋友打电话说他 读到了这首诗。 我， 又想起了母亲4月 3 日， 是父亲的祭日。转眼父亲已离开 我们三年了。在父亲走后的一千多个日夜里，

13、 我 时常想起他。每每在路上看到与父亲年龄相仿 的老人， 总是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心想倘若父 亲还健在， 倘若还能再有一次孝敬父亲的机会， 哪怕父亲仍是卧病在床，哪怕是仅能用轮椅推 着父亲晒晒太阳， 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父亲走后， 常常渴望着能和父亲梦中相逢， 再如过去一样聆听父亲慈祥和蔼的声音，再给 父亲尽点未能尽到的孝心， 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我再次明白， 父亲是极少给人添麻烦的， 即使生 前在饱受癌症病痛折磨的时候，即便在离开我 们之后， 依旧不会轻易打搅我们， 让我们为他有 丝毫的心痛与牵挂，自始至终只坚强地将一份 从容和淡定留给我们。 然而，父亲对我们却有着太多的不舍和牵 挂。尽

14、管我们兄妹四人都已成年， 为人父母， 父 亲在弥留之际还是谆谆教导我们如何做人做 事， 心中祈盼的只有儿女子孙的幸福和平安。 始终铭记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讲给从政为 官即将退居二线的大哥， 一定要尽职尽责， 善始 善终； 讲给刚刚调到北京工作的二哥， 在新的岗 位上要踏下身子， 尽快适应环境， 熟悉工作。那 年我的外甥即将大学毕业，父亲殷切地鼓励他 努力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当父亲镇定 地将这些一一交待好，又郑重地把我的母亲托 付给我们兄妹， 让我们更加精心地照顾好。父亲 几乎想到了所有人， 唯独没有他自己。 斯人已逝， 言犹在耳； 清明即至， 思念倍增。父亲走后， 我们兄妹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父亲

15、。按 照父亲的嘱托， 每天都在踏踏实实地工作、 认认 真真地学习、 本本分分地做人。如今， 大哥大嫂 已经离岗在家， 来陪母亲的机会日渐多了起来。 二哥一家三口去了北京，小侄儿目前正日夜苦 读， 力争能圆自己的北大、 清华梦。外甥也很争 气， 大学毕业的当年考上了公务员。唯有一件让 父亲一直牵挂而至今未了的心愿， 就是我侄女的 婚事还没定下来。 或许是缘分未到， 我们相信， 有 父亲的祝福， 有家人的关爱， 侄女很快会找到真 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让我们欣慰的是，八十高龄的母亲凭着自 己的坚强， 走出了与父亲分离的悲痛。心情渐渐 开朗起来， 身体也依旧硬朗。父亲的遗像始终摆 在母亲床头柜上， 母

16、亲每天都要擦了又擦， 父亲 深沉的微笑永远陪伴着母亲。周末和节假日， 我 们兄妹四人总是带上孩子， 尽可能多地团聚到母 亲身旁， 让母亲感受到儿孙绕膝的自豪与满足。 每每此时， 我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 泪眼看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渴望着父亲能从 照片上走下来， 回到我们中间， 让我们再真切地 感受一次深沉的父爱，再真切地体会一次阖家 团聚的温馨 对父亲的怀念总是绵绵不尽。怀念父亲的 日子， 让我们兄妹明白了孝心不能等待， 更懂得 了对亲情的珍重。未来的日子里， 我们会更加用 心地照顾和孝敬母亲，像父亲那样坚强而从容 地面对生活。相信父亲在天堂会一直含笑地注 视着我们李德文从远古而来的冰河 去赶赴春天的约会 在暖阳的怀抱里苏醒 发出了流动的颤音 携带小草那绿色的希望 奔向远方河边多情的柳丝儿 摇曳着轻盈的舞步 醉眼朦胧着蝶飞蜂舞 畅想遐思着红肥绿瘦 任凭东风鼓荡着燕翅儿 随意裁剪着春愁暮雨洗涤着小河的渡口 弄桨的渔人猛然把河面划宽 从大海深处急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