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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殊途第 3 期而作 形式和意义：在简单与复杂之间 詹卫东 北京大学中文系 语言学是对语言进行分析的学问。 而所谓对语言进行分析， 也就是在试图给出语言符号 形式与意义之间的系统的对应关系。 形式与意义之间的对应，就如同“盐”和“咸”之间的对应那样“盐”是“咸”的 一种形式，而“咸”则是“盐”的意义所在。大多数时候，人们使用自然语言，就如同技巧 娴熟的厨师在烹饪， 清楚地知道为了 “咸” 的目的 （意义） 需要加 “盐” （形式） ， 而为了 “甜” 的目的（意义）则应该加“糖” （形式） ，如此这般。 不过，并非所有语言符号的形式和意义之间都只是这样简单的对应关系。实际上，在自 然语言中，也
2、常可以发现形式跟意义之间并不一一对应的现象。下面就是一个例子。 大家都很熟悉这样的三段论推理模式： 1） 人 是 会死的 2） 苏格拉底 是 人 3） 苏格拉底 是 会死的 只要 1 和 2 是对的，那么 3 就一定是对的。这就是三段论给人们定下的推理规范。毫不 夸张地说，它是人类思维、交流的逻辑基石之一。然而，下面大家将要看到的例子却显示， 如果随意滥用这个模式，它也会制造错误。请看： 4）鲁迅的作品 是 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读完的 5） 祝福 是 鲁迅的作品 6） 祝福 是 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读完的 上面 4、5、6 跟 1、2、3 具有完全一样的“形式” ，我们也都相信 4 和 5 是对的，但
3、是， 了解祝福的人就会知道，读完祝福甚至用不了半个钟头。也就是说，6 是不对的。 毛病出在哪儿？ 稍加分析后不难发现，4 中的“鲁迅的作品”和 5 中的“鲁迅的作品”貌合神离，实际 上这“同一个形式”并不是同一个东西（有不同的意义） 。这可以通过形式变换揭示出来： 4 4 鲁迅的全部作品 是 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读完的 5 5 祝福 是 鲁迅的一部作品 通过上述变换分析，我们让“鲁迅的作品”分化出两个不同的“原形” 。分别对应着两 个不同的意义，一个是指“鲁迅的全部作品” ，一个是指“鲁迅的一部作品” 。这样，4 和 5 之间表面上存在的推理联系就被切断了，换言之，上述三段论推理实际上是无法成立的。 这个小例子可以给我们两点语言学启示： 一是语言符号的形式和意义之间并不总是简单的一一对应的； 二是可以通过比较和变换，来揭示语言形式和意义之间的这种非一一对应性。 事实上，也正是形式和意义之间的非一一对应性，作为语言的一个主要特征，构成了语 言学研究和发展的恒久动力。而通向人类语言本质的过程，也就是通过比较和变换手段，不 断揭示语言形式和意义之间对应关系的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 人类一边感受语言的系统简洁 之美，一边也体味语言的复杂精深之道。 2002 年 4 月 3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