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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山诗集（节选）山鬼四章章四句明月在天，塔影在地。北风凄凄，惟吾与尔。塔影在地，明月在天。汝不我处，人谁汝怜。汝惟一舌，我惟一脚。我啸汝歌，汝歌我跃。天地草草，山河落落。霜老星残，云胡不乐。短歌行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忧愁骈集，我何可当。欲寄天上，虑天弗禁。欲埋地下，恐地将沉。不如收拾，置我怀抱。寝之食之，于焉终老。沧海何阔，蓬莱何高。世无黄鹄，乘我游翱。古之侠士，尘视生死。凡今之人，畏首畏尾。好谋弗终，时命终穷。东南失利，西北多凶。黄沙为棺，白云为槨。我则如是，千秋寥落。来日大难来日大难，风雨在门。今日有客，且共盘桓。精卫衔木，东海必填。匹夫立志，金石匪坚。葛洪熟识，贻我大丹。不愿长久，顾世多
2、艰。白雪充腹，敝絮遮寒。咄咄罪夫，在天地间。冥冥何用，栖栖亦戆。沮溺弗为，何况孔孟。朝歌亦入，盗泉亦饮。下士笑之，上士同哂。读杜诗所遇不如公，安能读公诗。所遇既如公，安用读公诗。古人非今人，今时甚古时。一读一哽绝，双眼血横披。公诗化作血，予血化作诗。不知诗与血，万古湿淋漓。留别余澹心二首次韵春风犹滞秣陵关，晓梦先飞黄木湾。弟妹可能存世上，笑啼徒自向人间。三年不见云中信，一钵终归何处山。最是与君情不薄，悠悠去住两难删。敷天处处谷为陵，剩水残山见老僧。乞得一餐常自足，饶他百事总无能。关心独有池生草，白首何堪鼠啮藤。归去把茅诗卷在，思君常剔佛前灯。乙酉除夕二首其二小雨空濛罩远天，愁心只在水云边。半生
3、事业鬓间雪，万里音书岭上烟。爆竹不须惊旅梦，残花留得伴枯禅。鱼声梵呗浑成泪，破衲蒙头又一年。乙酉除夕二首其二小雨空濛罩远天，愁心只在水云边。半生事业鬓间雪，万里音书岭上烟。爆竹不须惊旅梦，残花留得伴枯禅。鱼声梵呗浑成泪，破衲蒙头又一年。生日四首之三四十未为老，颠危自古希。虚生成底事，到死不知非。弟妹徒相忆，家乡那得归。从来无片纸，辜负雁南飞。得博罗信三首之一八年不见罗浮信，阖邑惊闻一聚尘。共向故君辞世上，独留病弟哭江滨。闻耳叔弟尽节原鸽血尽生逾苦，池草根锄梦亦干。见说覆巢余卵在，呱呱何处夜漫漫。忆耳叔弟二首之一抱病多年苦未瘳，那堪茕独一身留。黄沙万里休余念，白骨全家赖尔收。与薪夷同榻不寐 薄被
4、难将笑语温，枕头如水覆仍翻。 坚冰到骨两条铁，冷月来床一片魂。” 注：薪夷为冰天诗友之一，两人交情甚笃。 天公赠棉衣留南塔先有此谢 念我寒如此，腊终犹解衣。 数年唯破衲，一半逐云飞。 闻耳叔弟尽节 原鸽血尽生逾苦，池草根锄梦亦干。 见说覆巢余卵在，呱呱何处夜漫漫。 怀堡中左氏诸兄弟二首之二 弟兄何处采山薇，白雪空多岂疗饥。 颇恨年年沙上雁，秋来偏自向南飞。 步左公赠韵二首之二 苏卿杖节宁终海，韩子留衣尚在潮。 沟洫未填吾与若，空荒天地可寥寥。古 砚余家端溪旁，持斧斫溪骨。岁深积成林，真气资蓬勃。一从板荡来，散作磨刀石。墨池鼓风波，焚之恨无及。奇觏乃于斯，转复生叹息。古绣若苔斑，莹然马肝色。沿缺
5、中已凹，定是千年物。黑松发黯光，滑泽水不竭。想其在空岩，无心求赏识。良工苦经营，因以珍几席。不知前代人，研尽几斗血。神物固不常，自然遭磨折。笑彼卞氏璞，欲遇徒三刖。如何抱坚贞，静默守寒碛。我见岂偶然，为之重拂拭。再拜置诸怀，永以伴幽寂。忆江南江南高座寺，前对雨花台。台上春凤拂面来，参差杨柳花竞开。黄莺百啭我心哀，忽忆故山村底梅。今年绝漠冰雪堆，发白面皱骨欲摧。村底无梅不归去，却忆高座听莺语。寄姚氏昆仲兄弟幽栖处，开门水一方。寻诗撑野艇，论易集空堂。白昼听蛙吹，青天数雁行。岭头三百树，好写寄穷荒。寄龚、韩二子平生无半面，祸患每过寻。乱肆两枯骨，枯桐一片心。道同顽处合，诗向酒中深。后夜相思处，开门
6、月满林。遥哭秋涛云淙一出人皆望，天宇频倾势莫收。若水挝唇无二日，文龙指腹定千秋。忍将礼乐随身去，尽把心肝报主休。自有容台遗稿在，长偕正气世间留。 1秋涛：陈子壮（15961647），字集生，号秋涛。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殿试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忤魏阉被削籍南归，崇祯间复官礼部右侍郎。清军陷南京，子壮乔装南还。南明桂王立新朝于广东肇庆，拜子壮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起兵攻广州，兵败被俘。清军诱其变节，子壮宁死不屈，惨遭锯刑。2云淙：崇祯十年(1637)，陈子壮辟云淙书院于白云山，集众讲学。3若水挝唇无二日：参看宋史。李若水传：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靖康元年，为太学博士。开府仪同三司高俅死，故事，
7、天子当挂服举哀。若水言：“俅以幸臣躐跻显位，败坏军政，金人长驱，其罪当与童贯等，得全首领以没，尚当追削官秩，示与众弃；而有司循常习故，欲加缛礼，非所以靖公议也。”章再上，乃止。二年，金人再邀帝出郊，帝殊有难色，若水以为无他虑，扈从以行。金人计中变，逼帝易服，若水抱持而哭，诋金人为狗辈。金人曳出，击之败面，气结仆地，众皆散，留铁骑数十守视。粘罕令曰：“必使李侍郎无恙。”若水绝不食，或勉之曰：“事无可为者，公昨虽言，国相无怒心，今日顺从，明日富贵矣。”若水叹曰：“天无二日，若水宁有二主哉！”其仆亦来慰解，曰：“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归觐。”若水叱之曰：“吾不复顾家矣！忠臣事君，有死无二。然吾
8、亲老，汝归勿遽言，令兄弟徐言之可也。”粘罕令拥之去，反顾骂益甚。至郊坛下，谓其仆谢宁曰：“我为国死，职耳，奈并累若属何！”又骂不绝口，监军者挝破其唇，噀血骂愈切，至以刃裂颈断舌而死，年三十五。4文龙指腹：陈子龙（又名文龙），福建莆田人。宋度宗咸淳四年（1268）戊辰科状元。及南宋亡，誓不降元，被擒后。面对元军凌辱，指腹道：此节义文章，可相逼邪！”。后不食死。5容台：礼部的别称，子壮尝官礼部右侍郎，著有云淙集、练要堂稿、南宫集。千山诗集五言古一采菌二首之一木生在高原，岂意烂作泥。茂草蒙其头，牛羊践踏之。自顾不敢怨，世事安可知。每岁五六月，日晒雨复滋。晔晔长新菌，五色转参差。黄者金芙茎，青者碧玉芝
9、。天地有正气，积郁不得施。触物吐光艳，腐朽化神奇。采采必盈筐，踌躇发深思。物理固难测，可以疗我饥。怀丁善甫苦留短发近如何，无地堪容挂绿蓑。山月楼台愁梦断，江花儿女悔情多。幸存料自俢文冢，愤死弄谁弃草坡。天外故人心未改，西风斜雨念残荷。（丁邦桢，字善甫，东莞人，崇祯十七年（1644 年顺治元年），函可创不是庵于广州黄华塘（今黄华寺）为静修之所落成，时丽中（函昰）、黎美周（黎遂球）、丁善甫（丁邦桢）、梁渐子（梁佑逵）、李云子（李山农）等集于不是庵。时丁邦桢仍素持梵行，未薙发受具。）宿山海关重关犹未度，破衲早生寒。大海依然险，危峦空自攒。乡书万里绝，鼓角五更酸。敢望能生人，回头仔细看。遥哭玄子龙髯一
10、坠恨身存，万里崎岖哭主恩。邓禹未能追邺下，秀夫终合殉崖门。词林尚吐文章气，沙碛频招忠义魂。从此千秋沧海上，风涛怒卷血犹浑。诗作于顺治八年（1651），真乘远道辽阳访得函可后，函可始闻广东变故后而作。【1】玄子：张家玉（16151647），字玄子，号芷园，东莞万家租人（今万江镇），崇祯进士。精通经文诗词书画。明亡，先是拥南明隆武于闽，时进翰林院侍讲兼给事中，授佥都御史。后奉使入广东招兵抗清，疏荐诸生入闽效力。两地往返，崎岖千里。闻闽陷后留家。丙戌（1646）年末广东陷，玄子毁家招乡兵，据东莞，拥南明桂王与陈子壮、陈邦彦相配合抗清。领乡兵辗转于东莞、博罗、广州、增城等地，曾一度收复博罗，兵败后赴水
11、死。后人整理其文，有军中遗稿存世。【2】龙髯：龙之须：史记封禅书：“ 黄帝采首山铜，铸鼎於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即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 ，其弓曰乌号。”【3】邓禹：参看后汉书.邓禹传。邓禹（公元 258 年），字仲华，荆州南阳郡新野县（今属河南）人，东汉开国名将。公元 23 年，刘玄称帝，年号更始，更始帝拜刘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不久，命刘秀往定河北镇抚州郡。邓禹闻讯，即杖策北渡，追至邺（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地，始与刘秀相见。【4】秀夫：陆秀夫，（
12、12361279）字君实，楚州盐城长建里（今江苏省建湖县建阳镇）人。宋末政治家，南宋抗元名臣。元军陷临安后，益王、广王退至温州，秀夫获悉，至温州勤王，匡扶宋室，竭尽全力，试图力挽狂澜于既倒，后于福州海上行朝。及元军进攻福州，行朝无力抵抗，秀夫等扶幼主辗转潮州、海丰、等东南沿海地。后兵败广东新会厓山，无力回天，负帝赵昺投海，为国殉节。重阳前三日 不能待九日，力尽为登台。 故国知难忘，乡心终未灰。 孤烟生绝漠，返景照荒莱。 策杖且还卧，黄花何处开。 寻诗 只在秋山里，遍搜黄叶堆。 忽然被我得，却似古人裁。 野月索将去，寒风吹复来。 还家囊已满，生死兴悠哉。 观鱼 子岂知鱼乐，过河泣欲枯。 未能忘浩
13、荡，暂可免罾罛。 夜静芦花白，天寒野艇孤。 愿随风雨去，清梦到江湖。 儒释 儒释虽云异，天涯放逐同。 五车开道路，一捧击虚空。 梅州惭妙喜，蜀国失文翁。 敢谓天将丧，应知吾道穷。遥哭美周一身许国气无前，贡水波漫热血溅。菩萨道穷归马革，孝廉船覆失龙泉。家馀老母西方泪，梦绕孤僧北塞烟。节义文章浑泡影，莲须重结后生缘。诗作于顺治八年（1651），真乘远道辽阳访得函可后，函可始闻广东变故后而作。【1】美周：黎遂球(1602-1645)，字美周，广东番禺人。明天启七年(1627)举孝廉（举人）。赴京会试不第，后多次北上，道经吴越，与徐汧、吴伟业、金声、张溥、邵弥、陈际泰等文人画家结交。崇祯十三年(164
14、0)过扬州，众友人雅集郑超宗影园，赋黄牡丹诗十首，钱谦益拔其黄牡丹诗为第一，被称为黄牡丹状元。工画山水，早年刻意学文徵明用笔，后师法黄公望、倪瓒。所作笔墨苍莽，老辣明秀，功力深湛。兼写花卉、翎毛、鱼虫。黄牡丹诗画图卷，陈澧为之题诗。传世作品有崇祯十四年(1641)作送区启图北上山水图册页。黎遂球（函美）与曾起莘（函罡）、韩宗騋（函可）、梁朝钟（函机）等交游甚笃，年少时常在一起纵论时政，有康济天下之志。黎遂球归家后杜门著述，肆力于诗古文辞，无意仕进，心向空门。与函可同出道独门，礼道独为居士，法名函美，持素梵行。顺治十七年函可在广州创不是庵（今黄华寺）为静修之所时，与诸师兄相聚于不是庵。美周作喜祖
15、心师不是庵落成。闻国变，“菩萨道穷归马革”，热血报国，赴闽行在，拜隆武参军，授兵部职方司主事。顺治二年底（1645 年），清军南下时黎遂球出守赣州，城破与弟遂淇同殉节。著有莲须阁诗文集、周易爻物当名存世。【2】贡水：江西境内赣江东源、正源。遥哭未央飞云顶上忆同游，风雨相期苦不休。自向虚空明节义，何妨平等别恩仇。宰官忽现睢阳齿，祖道唯悬狮子头。未了团圞他世事，白道黑水日悠悠。诗作于顺治八年（1651），真乘远道辽阳访得函可后，函可始闻广东变故后而作。【1】未央：梁朝钟（？-1646），字未央，广东番禺人。梁朝钟（函机）与曾起莘（函罡）、黎遂球（函美）、韩宗騋（函可）等交游甚笃，年少时常在一起纵论
16、时政，有康济天下之志。曾与函可于惠州白鹤峰访刘乃运以及谒朝云墓、登罗浮飞云顶等地。为函可父亲韩日缵代作神道碑。崇祯十五年（1642）举于乡。因明末官场倾轧，与曾起莘、黎遂球、韩宗騋等愤世嫉俗，无意仕进，潜心佛学。国变，弘光在南京立，史可法、马士英荐梁朝钟出仕而辞不就。闽中征之，又不出。顺治三年十一月（1646 年）南明绍武称帝广州，授朝钟国子监祭酒，辞，改司业。十二月十五日广州城陷，唐王死。十六日，整冠带北面成礼，复拜辞家庙，屏家人赴水，为邻人所救，卒骂清兵而死。著有辅法录、家礼补笺、日记录、喻园集。【2】睢阳齿：张睢阳齿；参看新唐书.张巡传：尹子琦攻睢阳，城陷，“子琦谓巡曰：闻公督战大呼，辄眦裂血面，嚼齿皆碎，何至是?答曰：吾欲气吞逆贼，顾力屈耳!子琦怒，以刀抉其口，齿存者三四。”【3】团圞：相聚、团圆。摘藤菜清晓鸣辘轳，携杖入芳园。中有满架藤，稠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