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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華永遠的校長梅貽琦(1889-1962)曾 說道: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而謂也,有 大師而謂也。按照梅校長所言,則清華最具 資格被稱為大學的一個時期,肯定非清華國學 研究院(1925-1929)存在這四年間莫屬,因為 那時候有五位重量級學術大師在清華園裡任 教,他們是:國學泰斗梁啟超(1873-1929)、 文壇巨人王國維(1877-1927)、史學大師陳寅 恪 (1890-1969) 、 漢 語 言 學 之 父 趙 元 任 (1892-1982)及考古學家李濟 (1896-1979)。其中梁、王、陳綽號清華三 璧,而梁、王、陳和趙四君被稱為清華國學 研究院四大導師。四大導師加上研究院講師李
2、 濟就變成了清華五星聚奎! 90年前的1925年,源自美國償還部分庚款而 創辦的清華學堂(1912 年 5 月易名為清華學 校)改組成大學部、留美預備部以及研究院三 個部分。五四運動後,白話文之父胡適 (1891-1962)鼓吹用科學方法整理國故,當時 的清華校長曹雲祥(1881-1937)就邀請胡氏入 清華當國學研究院導師兼主持研究院事務,詎 料胡適跟曹校長說自己並非一流學者,不配當 研究院導師,更沒有資格領導研究院,然後極 力遊說曹氏請梁任公、王靜安和章太炎這三個 文化巨人當研究院導師,曹雲祥便誠邀梁、王 章、三大學人進研究院教國學,梁啟超以往曾 在清華任客席教師,且不時赴清華園做演講,
3、算是半個清華人,故欣然答允。王國維亦被曹 校長親赴其北京地安門內織染局10號住宅處送 聘書的行徑所打動,到天津請示過溥儀後也決 定出山。唯獨章瘋子章炳麟(1869-1936) 因20年前代表過革命黨民報跟保皇會康梁打筆戰,不屑與飲冰室主 人共事,加上太炎先生一直堅持用暴力排滿反清,1903年更曾公開罵光 緒皇帝做載湉小丑,未辨菽麥,跟滿清遺老兼宣統皇帝老師王靜安 勢不兩立,見到王腦袋後那條辮子更是眼火爆,梁、王二人既應邀到研 究院執教鞭,章氏便絕無入清華之可能。適之便再舉薦同樣留學美利 堅,並先後於康奈爾大學及哈佛大學畢業的語言學家兼作曲家趙元任擔 任研究院導師,曹氏得趙這位精通英語和學貫中西
4、之學者加盟,當然無 任歡迎。 至於陳寅恪之被聘入研究院,就跟梁任公的力薦有極大關係。梁啟超 與陳家素有淵源,1897年,梁曾應湘撫陳寶箴(陳寅恪祖父)之邀到湖 南長沙時務學堂擔任中文科總教習。而梁氏跟清末四公子之一的陳三立 (陳寅恪父親)亦同是維新運動時期的志同道合好友。1925年冬天,當 任公向曹校長推薦陳寅恪時,曹問梁:陳是哪一國博士?梁回道: 他不是學士,也不是博士。曹又問:他可有著作?梁答:沒 有著作。曹說:他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這就難辦了。梁氣 道:我梁某為前清舉人,也沒有博士學位,著作算是等身,但總共卻 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呢!柏林大學、巴黎大學及哈佛大學幾位 名教授都對他
5、推崇備至!曹氏聽罷,即敦聘陳寅恪入清華園,陳亦於 翌年5月到任,並給研究院的學子們撰聯南海聖人再傳弟子,大清皇帝 同學少年!與陳寅恪一起在哈佛唸書的吳宓(1894-1978)據聞亦是促 成陳進研究院的關鍵人物,吳宓與湯用彤、陳寅恪三人並稱哈佛三 傑,吳是清華研究院的籌備處主任,由吳介紹其哈佛同窗入研究院亦有可能。1925年9 月清華國學研究院 正式開學。 梁、王、陳三君 惺惺相惜,上文已 言及梁任公推薦曹 雲祥用陳寅恪。另 梁雖比王年長,然 梁認為王的才華在 自己之上,故事 無鉅細,悉自處於 觀堂師之下,而 四大導師之排名, 一般都是王在先, 梁在後。王對陳更 加有相逢恨晚之 感,王、陳在清華
6、 以至北京城裡總是 出雙入對地切磋學 問。可是清華三 璧中卻以王靜安 最為可惜。1927年6月2日王氏在頤和園昆明湖魚藻軒跳湖自盡,遺書內 頭十六個字為: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經此世變,義無再辱。 陳寅恪在王觀堂先生輓詞並序內道:或問觀堂先生所以死之 故。應之曰:近人有東西文化之說,其區域分劃之當否,固不必論, 即所謂異同優劣,亦姑不具言;然而可得一假定之義焉。其義曰:凡 一種文化值衰落之時,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現此文化 之程量愈宏,則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達極深之度,殆非出於自 殺無以求一己之心安而義盡也。一針見血地道出王入民國後之苦 痛。 王國維走後,留給世人的,是宋元戲曲考、
7、殷周制度論、 殷墟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是人間詞話;是治學三境界說: 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 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 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是古史新證內的二重證據法; 是昆明湖自沉之謎 陳寅恪走後,留給世人的,是柳如是別傳、元白詩箋證稿、 唐代政治史述論稿;是只要學問,不要學位的求學態度;是用雙目 換取學術成就的勇氣;是其與弟子劉節(1901-1977)的師生恩情千古 在 梁啟超走後,留給世人的,是欲維新吾國,當先維新吾民的新民 思想;是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的康梁
8、故事;是才德兼備的人格修養 (1915年8月拒收袁大頭的二十萬元賄款,堅持發表異哉所謂國體問 題者一文;晚年雖被協和醫生錯割腎臟,但為免國人對西醫失去信 心,毅然低調處理,不向院方追究責任);是那部約一千四百萬字的 飲冰室合集;是不惜以今日之我難昔日之我的自我超越精神; 是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之少年中國 夢 2009年11月,清華國學研究院再一次成立,由中國當代哲學家陳來教 授擔任院長,並設有梁啟超紀念講座、王國維紀念講座和陳 寅恪紀念講座,以緬懷這三位國學大師。孔子曰;見賢思齊焉,見 不賢而內自省也。,以上三位文化豪傑,的確值得今人借鏡。年前,移居美國、失去音訊的少年朋
9、友盧蒼,突然一函傳到我的電郵 來,由此可見科技之助人益人也。漫漫往事,頓呈腦海。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風華正茂,滿懷理想。得識一友,每促膝夜 談,快慰無比。一夕偶談起,何不開一書店?那時也,我吊兒郎當,靠微 薄美匯接濟,事業無着,當下拍案而起,呼:好主意也。就此成 交。其後有兩人入夥,四人幫組成;在灣仔道覓得一地舖, 開張不 久,盧蒼加盟。可惜,人多口雜,五人組終於鬧翻,我和另一人不擅鬥 爭,黯然出局。惟餘三人亦經不起考驗,不久拆夥。盧蒼自此失蹤。 在那賣書時代,我最大收穫乃是認識了很多愛書人、藏書家,其中不 少是大闊佬。慶幸者,我藏書甚豐,離店之日,又取回我高價而未售出的 書。有此資本,為了
10、生計,我厚顏無懼,實行上門兜售。 我最大的主顧是中環一姓張醫學博士。此君文史哲書籍,無一不愛。 其時尚屬四人幫當朝,內地出版除了馬恩列史毛外,就是魯迅和浩然 的作品,其餘一概欠奉。未闖醫生門前,先行致電。 大醫生聽說是灣仔舊書店的黃毛小子,立即接聽,並細詢有何正 貨。我說有套中國史學會的戊戌政變,是原裝正版。大醫生大喜,即 叫送貨。我捧書登門之日,護士見我粗衣爛鞋,臉現詫異之色。伊聞找大 醫生,更是奇怪,竟問看何症。言下之意是,你一介小子,可有金乎?大 醫生摸症,診金藥費非同小可。環顧候診者,盡是衣冠楚楚。正在尷尬, 大醫生剛看完症,聞聲啟門,忙笑口相迎,我遂昂然而入。 大醫生拿起四大冊政變,
11、逐頁細看,如驗屍焉。最後問價,我說 四百,大醫生即拿出支票簿,大筆一揮,就此成交。送我出門際,曰: 有貨即通知。 四百大元用光,又捧書上醫務所,護士知我是無病無痛之貴客, 是專程來治大醫生之藏書症,遂笑臉相向,畢恭畢敬。 如是者賣了幾次,大醫生已不耐煩,說:你究竟家藏多少,一次過 拿來好了。我說:不窮不賣,每賣一次,心便痛一次。 大醫生沒法,細問尚有什麼好書,我亦不隱瞞,一一推介,聽得大 醫生心癢難熬,猛說:快拿來,快拿來!記得我有套上世紀二十 年代出版、由創刊號起沒缺期、 連續十餘冊的小說星期刊雜 誌,索價一千五百元,大醫生也 慷慨解囊。 大醫生不愛中共黨史,我所藏有 整套紅旗飄飄、星火燎
12、原,和各個革命時期的文獻資 料。這批寶貝,我又找得一主顧; 記得,我買入紅旗飄飄時,每 冊只五毫六毫,賣出時卻是五十到 六十元。當年生活有着,全靠文 革,帶給我富貴。 到了一九七二年中,我入了報 界,生活轉安定,擁書自重,再不 做會走的舊書店。一日,大醫 生電來:很久不見啦,莫非不窮 了?恭喜、恭喜。於今大醫生料 已仙遊矣。念之。盛夏的陽光在灰瓦白牆上踱步,以我不曾察 覺的方式;一如眼前這座陳慈黌大宅,惶惶然 已經存在了百年,以前美村人幾代人不曾察覺 的方式。我更願意相信,眼前所見是一片沉寂 的門扉、天台、泥塑,早已沒有主人的氣息, 後人也沒有在這裡迎過朝霞夕陽,被族人尊崇 的激情過度點燃,被
13、無可預知的時代變換掏 空,被遺忘的憂傷蠶食,永久地還給了天地。 大宅的生命,那淋漓充沛的故土情懷,早已經 一燈傳遍千燈,在潮汕嵌瓷、西方石膏琉璃、 泰國楠木、桑浦山的油麻石上凝結,用一個家 族四代人的傳承接力換來一個族群在全世界的 張揚,對血脈的信仰,留在每一塊磚牆上。 沉靜而滄桑,溫柔而硬朗建築原本就該 這樣。百年之後,我們注定更加懂得潮人對故 園的眷戀。 眷戀,在這個南粵一隅裡,讓我看到了自己 的故園:那兩棵瓶綠色的傘狀的樟樹直指天 際;沿着湖面生長的柳樹枝條在水面上晃晃悠 悠踱着日子;灰色的城市圖景,主角是家門前 延綿深幽的小巷,前景是一片黃得泛黑的矮 牆,頂上是一片藍而又藍的狹長的天空
14、,和一 團滾滾的硫磺般檸檬黃色的火球不敢再往 下細想,相隔了才11年的故鄉,彷彿已經在 前世的時空。或許,一個人離開了家鄉到本來 不相干的地方去了,就會像站在鏡子前一樣, 從陌生的土地開始認識自己的家鄉了。建築像是一個人的記憶,生長在這片土地, 允許遺忘,卻不會欺瞞。這座房子裡不曾有過 陳氏家族真正的繁衍生息,卻有着切切實實的 嘔心瀝血。我以主人的心思,在各個房間細細 查看,揣摩。 像一座迷宮,在這棟古老的大宅裡穿來穿 去,一個一個房間只有我一人,我被控制在一個 凝固的時空,令人敬畏的封存。然而,時間突然 流動起來,陳慈黌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又轉身而 去,我看到背後走來一個與他眉眼相近、短小精
15、悍的小伙子他的父親陳煥榮,黌利家族的 奠基人一個陳家不敢忘記的人。 陳煥榮又名陳宣衣,陳宣衣給人最初的印象 不過是一個丟在茫茫人海中不被人注意的潮汕 小伙子:個頭不高,從小喪父,母親居孀,生 活困頓。像當今從大山裡、貧困地區來到城市 的打工仔一樣,15歲的陳宣衣不甘心在鄉里 過一輩子,經親戚介紹到樟林港口打工,隨 紅頭船南來北往。這一年的6月,英軍艦 船抵達珠江口封鎖海口,鴉片戰爭爆發。我無 從知曉,陳宣衣是在鴉片戰爭爆發前還是歷經 戰火之後離開了汕頭,可以肯定的是,從澄海 前美村到樟林港十幾里路上,他不是孤單一 人。 下南洋,是潮汕人遷徙之路的延續。晉唐時 期從中原開始南遷的潮汕人,手裡沒有
16、一張地 圖,也不用羅盤指引,歷經艱辛來到海邊的平原沃土上,大海並沒有令他們止步。1684年 清康熙帝開放海禁後,如潮水般湧來的貿易機 會讓沿海的潮汕人看到了機遇,紛紛下南洋討 生活、做貿易。為與其他省份船舶區別,廣東 的潮汕漁船及商船將船頭油刷髹成朱紅色,俗 稱紅頭船。 陳宣衣出發的樟林港,自明清以來就是通 洋總匯的粵東第一大港,是萬千潮汕人出海 的起點。澄海歷來有嶺東門戶、潮郡襟喉 之稱,澄海人去暹羅就像我們今天從江西南下 廣東一樣自然。前美村家家戶戶都有年輕的小 伙子跟着叔伯長輩,前仆後繼,接力賽一樣, 踏上這條熟悉的出海路。 家在背後,世界在前面。離鄉別井出海前, 每個前美鄉人所看到的景象莫不如此吧。字裡行間黃仲鳴 販書記清華三璧清華三璧惺惺相惜惺惺相惜歷史與空間周軒諾詩詞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