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感修辞的目标与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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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9 年第 3 期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Guangdong Polytechnical Normal UniversityNo 3, 1999美感修辞的目标与策略刘琼竹(广东职业技术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 广州 510633) 冯寿忠( 山东昌潍师专中文系副教授 潍坊 261043)摘 要 本文以“ 实用与美感” 两大分野的修辞假说为前提, 运用唯物辩证法的基本原理,着重对美感修辞进行比较系统的分析和描写。 本文认为: ( 1)美感修辞可分为美感目标和美感策略两个互为因果的方面; (2)美感修辞可分为意感美、 音感美、 形感美和趣味美等几种美感形式;( 3)每种美感

2、形式又都包括自然美和艺术美两个部分。 本文对意感美进行了重点分析, 提出了抽象与形象、 直率与委婉、 明快与含蓄、 清晰与模糊等几对修辞范畴。关键词 修辞; 美感; 目标; 策略美感即美的感觉。就语辞的美感形态来说, 鲁迅先生认为有三种类型: “ 今之文字, 形声转多, 而察其缔构, 什九以形象为本柢, 诵习一字, 当识形音义三: 口诵耳闻其音, 目察其形,心通其义, 三识并用, 一字之功乃全。其在文章, 则写山曰嵯峨, 状水曰汪洋澎湃, 蔽芾葱茏,恍逢丰木, 鳟鲂鳗鲤, 如见多鱼。故其所函, 遂具三美: 意美以感心, 一也; 音美以感耳, 二也;形美以感目, 三也。 ”我们认为, 除此三种与

3、某一感觉相关的美感形态之外, 还应当包括“ 趣味美” 等综合性的美感形态。 如果着眼其来源, 所谓意感美、 音感美、 形感美以及趣味美等, 则都各包含着自然美和艺术美两个部分。一、 意感美修辞所谓意感美是指同语辞的意义信息密切相关的美感性。 其具体特征是: 在意义信息上具有某种诱人的力量。从外延上看, 主要有抽象与形象、 直率与委婉、 明快与含蓄、 清晰与模糊等美质。 其中, 抽象美、 直率美、 明快美和清晰美, 都属于自然美的范畴; 而形象美、 委婉美、 含蓄美和模糊美等, 则都属于艺术美的范畴。一般来说, 各种美质都需要通过相应的修辞策略来建构或解构, 如形象化策略可以帮您达成形象生动美的

4、境界, 间接化、 含蓄化策略可以帮您达成委婉含蓄美的境界, 模糊化、 朦胧化策略可以帮您达成模糊朦胧美的境界等。 ( 一) 抽象修辞与形象修辞1. 抽象修辞的目标与策略抽象修辞的目标是达到抽象美的境界。 抽象美特征同抽象思维相联系, 严格遵守抽象思维的逻辑常规, 思维单向性, 条分缕析, 周密严谨, 富有理性和逻辑的力量。它以协调、 同一、64高效地表达意思为要求, “ 但求适用, 不计华质和巧拙。当 宁质毋华 的时候便 宁质毋华 ;当 宁拙毋巧 的时候便 宁拙毋巧 。 ”抽象美的目标需要通过抽象修辞的策略来达成。抽象修辞策略的特征是: 运用抽象的、理性的思维活动进行修辞, 使发信( 建构表达

5、) 活动和收信( 解构理解) 活动抽象化、 理性化。例如:( 1) 时装门襟的功能是为了穿着方便。 在衣服的前胸部位从头到底的开口, 称为门襟。 门襟是服装装饰中最醒目的主要部件, 它和衣领、 袋口互相衬托, 展示时装艳丽的容貌。门襟的款式层出不穷, 千变万化。从款式看, 门襟有以下几种分类方法:以扣子的排列分类, 有单排扣门襟, 双排扣门襟和暗扣门襟;以长度分类, 可分为半开襟和通开襟;以前胸位置分类, 有正开襟和偏开襟;以门襟的样式分类, 可分为对襟、 搭襟、 明门襟。(马嵩甜 时装门襟装饰设计 , 美化生活 1987.2)本例先从门襟的功能谈起, 然后介绍门襟的位置及同其他部件的关系,

6、最后介绍门襟的款式和分类, 条分缕析, 井然有序。 采用的正是抽象化的发信策略。 正因为如此, 我们对该语辞只作抽象化的解读就可以了。 2. 形象修辞的目标与策略形象修辞的目标是达到形象美的境界。 形象美特征同形象思维相联系, 所遵循的是形象思维的逻辑常规, 不仅要求协调、 同一和高效, 而且要求能够唤起人的联想或想象, 使人感受到事物斑斓的色彩和生动的形状。 它是在觉得用单维的抽象性、 概括性思维方式不能达到目 的时, 需要选择和达到的一种艺术美目标。形象美的目标需要通过形象修辞的策略来达成。 形象修辞策略的特征是: 用立体的形象化思维来代替单维的抽象化思维, 使发信活动和收信活动形象化,

7、即要求运用直觉或体验性、 形象性的思维, 进行语辞的建构或解构活动。例如:( 2)在认识你的一瞬间我就硬着心肠决定了决定了你和我的距离铁路上的两条钢轨,银河里的两颗恒星,朝霞与暮霭, 北极与南极一样笔直, 一样闪耀,一样灿烂, 一样寒冷,却永无相交、 撞击、 同现、 共聚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这样近,近到可以看清你腮边的每一道泪痕;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是这样远,远得像整个世界横亘其中。啊, 我多么希望能踏着无边的彩虹,飞越人生的长空!然而, 这又怎么可能? ( 肖麟 距离 , 美化生活 1987. 2)该例作者在建构该诗篇时, 就采用了形象化策略。作者把“ 你” 和“ 我” 之间的“ 距离” , 比喻

8、为“ 两条钢轨” “ 两颗恒星” “ 朝霞与暮霭” “ 北极与南极” 之间的距离, 比喻为需要“ 飞越” 的“ 长空” ; 把“ 距离” 的消除, 比喻作“ 相交、 撞击、 同现、 共聚” 等等, 这都是形象化的措施。 显然,读者要正确地解读该诗篇, 单纯启用抽象化策略是不够的, 否则虽然会为诗中严密的逻辑性 所折服, 但毕竟不能解读出其中的形象化含义来, 例如: “ 你” 究竟是指人还是指物? 如果是人, 究竟跟“ 我” 性别相同, 还是性别相异? 只有调动形象化的思维, 展开联想与想象的翅膀,才能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 二) 直接修辞与间接修辞651. 直接修辞的目标与策略直接修辞的目标

9、是达成直率美的境界。 这通常是在无须讲究客套或避讳的情况下, 需要 达到或追求的修辞目标。直率美的特征是: 直来直去、 直言不讳, 不含言外之意。直率美的目标需要通过直接修辞策略来达成。 直接修辞策略的特点是: 不是依赖言外信息, 而是依赖语辞代码自身的含义来进行修辞活动。例如:( 3) 想看茶花, 正是好时候。我游过华庭寺, 又冒了星星点点细雨游了一次黑龙潭, 这都是看茶花的名胜地方。原以为茶花一定很少见, 不想在游历当中, 时时望见竹篱茅屋旁边会闪出一枝猩红的花儿来。听朋友说: “ 这不算稀奇。要是在大理, 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茶花。花期一到, 各样品种的花儿争奇斗艳, 那才美呢。 ” (杨

10、朔 茶花赋 )这段关于茶花的叙述, 从是否利用言外之意的角度说, 是采用了直接化发信策略, 即没 有利用言外之意, 因此其本意完全可以通过对语辞代码的直接解读领会出来。2. 间接修辞的目标与策略间接修辞的目标是达成委婉美的境界。 委婉美通常是在不便或不能直说的情况下, 需要选择或达到的美感性目标。 委婉美的基本特征是: 意在言外、 曲径通幽。 从发信角度说, 就是 将欲达信息处理为言外之意, 同言内信息相关而又相距。委婉度同相距度成正比, 相距度越高, 委婉度也越高。没有距离, 谈不上委婉; 但距离过大, 失去了相关性, 也就失去了委婉性。如把“ 落第” 说成“ 名落孙山” , 把“ 胖” 说

11、成“ 丰满” “ 发福” , 把“ 求爱” 说成“ 表示那个意思” 等,就具有委婉性的美质。 委婉美的语辞需通过间接化的修辞策略来建构或解构。间接修辞的策略是使发信和收信活动间接化。其特点是充分利用言外信息, 更多地从情境性因素进行考虑。例如:( 4) 齐景公喜欢打鸟, 捕捉到的活鸟都养起来, 并派烛邹负责管理。一天, 烛邹不小心让所养的鸟全跑了。 景公知道后勃然大怒, 立即命手下人将烛邹推出斩首。 晏子知道后, 进谏景公道: “ 烛邹犯了三条死罪, 不能让他就这样死掉了事, 请让我逐条斥责他的罪过后再杀不迟。 ” 景公认为很有必要, 当即答应说: “ 好! ” 便派人把烛邹押到殿上, 晏子当

12、着景公的面数说烛邹道: “ 烛邹, 你听着! 你身为主管养鸟的官, 却玩忽职守, 丢失了所养之鸟, 是你的第一条死罪; 由于你的失职, 使国君因为丢失鸟的缘故而杀人, 是你的第二条死罪; 这件因丢鸟而杀人的事被天下诸侯知道后, 一定认为我们的国君重鸟轻士, 其后患无穷, 是你的第三条死罪。好拉, 我已把烛邹的死罪数说完了, 请立即杀了他吧! ” 齐景公忙说: “ 不要杀了, 我已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 (根据 晏子春秋 编译)此例中晏子在建构自己的语辞时, 针对齐景公意气用事的弱点, 巧妙地利用间接化策略, 既顺水推舟, 又声东击西, 终于达到了劝服齐景公的目的。 他表面上是直接地数落烛邹的罪

13、状, 实质上却是间接地批评齐景公重鸟轻士。 从齐景公的反应看他在解构时是启用了间接化策略的, 即充分考虑到了各种情境性因素, 如当时的“ 国际环境” “ 伦理原则” 和晏子劝谏的 一贯风格等, 否则, 他是不容易解析出晏子的言外之意的。 ( 三) 明快修辞与含蓄修辞1. 明快修辞的目标与策略明快修辞的目标是达成明快美的境界。其主要特征是: 明白显豁, 表里如一。明快美的语辞需要通过明快化的策略来解构和理解。明快化策略的特点是: 讲究“ 表里一致” , 无须挖掘其深层次的信息含义。例如:( 5) 乖僻自是, 悔误必多。 颓惰自甘, 家道难成。 狎昵恶少, 久必受其累。屈志老成, 急则可相依。轻听

14、发言, 安知非人之谮诉, 当忍耐三思。 因事相争, 安知非我之不是, 须平心遭暗想。 ( 朱子治家格言 )66这段治家格言, 全是些经验之谈, 语意显豁、 明确、 流畅淋漓, 没有表里两层信息之分。2. 含蓄修辞的目标与策略 含蓄修辞的目标是达成含蓄美的境界。其基本特征是: 含而不露, 把深层的实质信息隐藏于表层的非实质信息之下。含蓄度同非实质信息的比重成正比, 比重越高, 含蓄度也就越高。含蓄美的语辞需要通过含蓄化策略来建构或解构。含蓄化策略的特点是: 讲究“ 表里不 一” , 必须挖掘其深层次的信息含义。例如:( 6) 齐威王花天酒地、 荒淫无度, 齐国濒临灭亡的危险。淳于髡进谏道: “

15、在我们齐国有一只大鸟,歇在您的宫廷里已经三年了。可是, 他从来不飞也不叫, 您说这是什么鸟啊?” 齐威王笑着说: “ 此鸟不飞则已, 一飞冲天; 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 从此, 齐威王痛改前非, 改革朝政, 认真治理国家, 使齐国从灭亡的边缘, 一跃而成为称霸 36年的强国。( 根据 史记滑稽列传 编译)该故事中的两位主人公说话时都采用了含蓄化策略。淳于髡的隐语, 以鸟喻人, 明说大鸟, 暗指齐威王; 齐威王则心领神会, 干脆来个以鸟喻人, 将自己的志向含蓄地表达出来。齐威王解构淳于髡的语辞时, 必须将“ 大鸟” 的行为特征同自己的行为特征联系起来, 才能最后断定所谓“ 大鸟” 就是指他齐

16、威王; 而淳于髡解构齐威王的答语时, 也必须越过表层含义, 才 能把握住“ 一飞冲天” “ 一鸣惊人” 的深层含义。 ( 四) 清晰修辞与模糊修辞1. 清晰修辞的目标与策略清晰修辞的目标是达成清晰美的境界。其主要特征是: 清楚明确, 一目了然, 不隐讳, 不含糊。清晰美的目标需要通过清晰化的策略来达成。清晰化策略的特点是: 不使用二义性语 符, 使所有修辞环节都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例如:( 7) 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团结而不是来吵架的。我们共产党人从不讳言我们相信共产主义和认为社会主义制度是好的。但是, 在这个会议上用不着来宣传个人的思想意识和各国的政治制度, 虽然这种不同在我们中间显然是存在的。中国代表团是来求同而不是来立异的。 在我们中间有无求同的基础呢? 有的。那就是亚非绝大多数国家和人民自近代以来都曾经受过、 并且现在仍旧受着殖民主义所造成的灾难和痛苦。这是我们大家都承认的。从解除殖民主义痛苦和灾难中找共同基础, 我们就很容易互相了解和尊重、 互相同情和支持, 而不是互相疑虑和恐惧、 互相排斥和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