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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方子舟，男。大三暑期，突萌生念头，打份工，赚点零花钱。长这么大，还没去 过首都，就这么定了。他长得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不黑也不白，双眼皮， 整齐的牙齿，小酒窝，亮黑的头发，手指有点纤细。鬼使神差，肾上腺素紊乱， 网上的一则广告让他盯上了钟点工，故事就从别墅里的男主人和其儿子展开。别墅的男主人叫楚国伟，在自己创立的公司当老板。浓黑剑眉，丹凤眼，高耸鼻 子，棱角分明的脸，匀称的中等个头，嗓音脆亮。25 岁时奉子成婚， 18 年后的 今天，岁月竟把他雕刻的魅力无限，事业也如日中天。18 岁的儿子，用旁人的 话说，眉是眉，眼是眼， 1 米 8 几的大高个，满足了多少怀春少女惯以编织的美 梦。楚雨加
2、油！楚雨加油！. 北京市重点中学的校篮球场看台上，三五成群的 女生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身体剧烈扭动着， 胀红的脸就像那苹果到秋天。高二暑 期定被补习课无情占据， 难得在紧张学习之余学校能组织一场篮球比赛，在炎炎 烈日下挥汗如雨，让一切烦恼蒸发掉。 楚雨一个转身，纵身一跃，又一个 3 分球。场上叫好声四起，掌声雷动，女生们要晕厥了。楚雨嘴角勉强划过一丝淡淡笑意， 算是应付为自己呐喊助威的观众。 但， 他心里总压着一块铁疙瘩， 让他呼吸不畅， 高兴不起来。 从上初中父母突然离异那场家庭变故起，在青春判逆期的关键成长 时分，在楚雨的内心世界，要么狂风暴雨，要么天寒地冻。他恨爸爸妈妈。楚国伟就是楚雨的
3、爸爸。那年，楚雨刚上初一。妈妈红杏先出墙，还是爸爸生活 不检点，楚雨不想知道。 他的记忆里永远醒目地烙着爸妈成天吵架，甚至大打出 手的场景。那年，法院把楚雨判给爸爸，妈妈旋即远赴法国组建新家庭。楚雨至 此一蹶不振，旷课，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等不良事件时有发生。初中一读5 年。人有时一觉睡醒，会突然明白些道理。楚雨决定发奋图强，学业虽荒废两年，凭 聪明劲和扎实底子， 最终考上市重点高中。 楚国伟的企业越做越大， 要么早出晚 归，要么好些天不回，诺大别墅，轻咳一下能清楚听到回声。作为父亲，有这样 优秀的儿子，颜面有光；作为儿子，更需要父亲的关怀和问候，可父亲太忙了。楚雨似乎同保姆有着与生俱来的不和谐
4、，因此，大概每两个月换一个保姆。 楚国 伟很头疼， 家里确实需要能操持家务， 还能照顾儿子饮食起居的人。楚国伟授权 李秘书代为联系保姆。三番五次地折腾，李秘书开始怨声载道，久而久之，也糊 弄事了，索性在钟点工招聘网发布招人信息，反正也呆不长。方子舟碰巧看到。“我虽然是个男生，但收拾屋子、洗衣、做饭等活都不在话下，还可兼职家庭教 师。选您，一来包吃住， 二来待遇好，如今男保姆已经很普遍， 我也肯定能胜任。 希望您能选我”。 李秘书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口齿伶俐的大学生，想到楚雨开学后， 学校要求高三生必须住校，选他倒可解决眼下燃眉之急。楚国伟能接受吗？楚国伟要即刻出国， 亲自挂帅谈笔大单子， 保姆一事
5、交由李秘书拍板。 既然大妈 不招楚雨待见，索性换个新鲜。李秘书也犯嘀咕，大学生靠谱吗？是骡子是马， 先拉出来遛遛，试用一周，看看再说。推开别墅大门，方子舟感觉自己即将迈入一个富丽堂皇的城堡。何曾想，他人生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从这里将拉开帷幕。方子舟前脚进门， 楚雨后脚也放学回来了。 他清楚记得， 那天楚雨穿着一身红白 相间的运动服； 一双纯黑色的运动鞋； 其中一只白色中筒运动袜的袜腰上有几道 清晰的污渍；棱角分明的脸；额头上汗津津的； 肤色略显黝黑；微微汗臭的味道； 还有一股让他极不舒服的傲气。 “李姐好！”只一句招呼，楚雨已蹿上二楼。李姐一边向方子舟介绍楚雨情况，一边带他熟悉房子。 听凭她絮叨
6、， 方子舟忿然 想着方才楚雨对自己太目中无人，忒没教养！不过，想到自己将有男保姆经历， 不禁兴奋起来。 若让大学同学知道， 不瞠目结舌才怪， 都能想象出他们诧异万分 的表情，自己可是堂堂理科高材男生啊。可那又怎样呢？趁年轻得做点新潮事。想到这，他竟真情流露地笑出了声。 李秘书看了他一眼， 莫可名状地向下拉了拉 紧绷绷箍着隐约有救生圈身体的白色短衫衣角。不觉已到后院小花园。 这里都是 独栋别墅， 家家都因地制宜地创造出符合自己喜好的小花园，各个别出心裁， 各 俱风韵：有的清新婉约；有的古色古香；有的花团锦簇；有的怪石曲径。真美。方子舟最喜爱楚雨家的小花园。顺着光洁剔透的鹅卵石杂乱无章地铺成的小道
7、， 花园中央立着米老鼠和唐老鸭两个卡通人物的立体塑像，足有两米的高度。 它们 手拉手，兴高采烈的样子。落日余晖下，愈发色彩斑斓，栩栩如生，楚爸爸应该 是个充满童趣的人。其余各处便是绿茵茵的草地，相得益彰，安静又充满生机。李秘书一一交待清楚， 便与方子舟签订为期两个月的雇佣协议，又以方子舟身份 证做抵押，给他1000 元现钞作备用金。李秘书走前本想和楚雨再打声招呼，不 巧楚雨在冲澡，想想之前倒也与他短信讲过，于是又跟方子舟哆嗦几句便离开。 时间已是傍晚 6 点多， 该做晚饭了。现在， 偌大的屋里只有方子舟和楚雨两个人。方子舟便细细打量一番室内布置。客厅欧式沙发， 尽显雍容华贵； 南北落地窗各 挂
8、一幅刺绣烫金帘， 下垂流苏美不胜收， 竟浮现出梅兰芳贵妃醉酒的风华；正南 落地窗将室内阳台和室外小花园相隔，阳台上铺着的浅绿色地毯情真意切地融化 于室外青翠欲滴的怀抱里，就算秋水并长天一色的意境，也比不得这满眼生机。方子舟正看着，只见楚雨上半身光着， 下半身裹着块白色浴巾， 脚上一双人字拖， 吧嗒吧嗒地从二层顺着S弧形的室内楼梯走了下来。 “你叫什么来着？我已叫了 麦当劳外卖；我早中饭在学校吃；晚饭视情况看是否回来吃；我不喜欢太甜、太 酸的东西；爱吃辣椒；你的工作主要是收拾屋子，偶尔给我做顿晚饭。”说着，楚雨已来到客厅， 斜身躺在沙发上， 遥控开了电视。 “明天学校放假一天， 上午会有两个同学
9、来家里一起复习功课，中午在家吃饭，准备一下。”电视里正 播方子舟不感兴趣的NBA球赛， “想吃什么？”“随便！ ”世界上最难做的菜就是 随便，不过这是方子舟第一次展示手艺，想立足，就得先收买楚雨的胃口。事实上，做饭对方子舟而言真不是个事。清朝末年， 方子舟的曾祖父是名噪一时 的大厨，方家菜是官老爷宴请宾客必点招牌菜。时世变迁，从方子舟父亲起，已逐渐生疏祖上传下的功夫，另谋他业。但毕竟耳濡目染，加之遗传，方子舟打小 便显露出烹饪天分，对食物配料、用量和火候的拿捏总是恰到好处。就瞧好吧。第一顿晚饭， 楚雨让方子舟同他一起吃了麦当劳外卖。楚雨即将面临高考， 学习 自然紧张，他很自觉，晚上看了会 NB
10、A球赛，匆匆吃过饭，便一头扎在书房学习。 吃饭期间，楚雨几乎无话，方子舟虽然感觉有点小不自在，却也能理解，尤其近 距离看清楚雨精致又有亲和力的长相后，之前对其的小小不满竟也消失殆尽。楚雨书房门没关，方子舟经过时，看见他正光膀子忘我地写写算算。已是夜里 11 点，方子舟竟有些许恍惚，仿佛置身于当年为跳龙门而挑灯夜读的情境，打 了一个哈欠才猛地想起白天李秘书交待为楚雨热牛奶的事，用脑过度，营养要跟 上。方子舟想，明天饭菜得清爽可口，营养均衡，不能油腻。学习压力大，易反 胃。两个人一见钟情未必就会相守终身，兑现一生的承诺还得看缘分。当然，这里的 情不单单局限于男女间的两情相悦， 朋友兄弟间的相见恨晚
11、也是臭味相投时的真 情流露。 人间有大爱，就该有大情。方子舟永远不会忘记初次见到韩菲儿的样子， 就像他一生何时都能清晰记得楚雨红白相间的运动衣和白袜边的斑斑泥点。方子舟哼着歌活力四射地在厨房张罗着，尽管构思了一晚上菜谱， 一大早便去了 菜市场，配菜备调料又不曾停歇。 除了要展示久未露脸的方家厨艺让他有些小激 动外，满怀楚雨对自己肯定的期待更让他斗志昂扬。一听到楚雨和同学们在客厅 的谈笑声，方子舟便赶紧从冰箱冷藏室里取出一早准备的水果拼盘，端了出去。乌黑的头发， 左右拿粉丝带各绑一条辫子，额头被修理齐整的流海遮着；弯弯的 眉毛，疏密均匀；长长的睫毛，清澈如水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惹人怜爱；鼻子不 大
12、，但不小气；小嘴嘟嘟的，像草莓果冻；圆圆的脸庞，白里泛红的肤色，浅浅 笑着，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方子舟看见韩菲儿如此这般，心不禁微微震颤。介绍了韩菲儿，楚雨指指旁边另一个同学：“徐子墨”。 高高的个子，白净的皮肤， 架着一副眼镜， 通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方子舟对他并无好感。 素昧平生的两个人 初次见面，有的即刻酒酣耳热；有的笃定君子之交；有的没来由心生厌恶。无论 哪种感觉，都是相互感应不言自通的。所以，徐子墨对方子舟一样无好感。楚雨又介绍了方子舟。韩菲儿听罢咯咯笑着说：“一个子墨，一个子舟，太有诗 情画意。妙笔点青墨， 烟雨泛柏舟。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母也天
13、只，不谅人只。 ”楚雨有些无奈地冲方子舟笑了笑，子墨抬 抬眼镜也有些不知所云。子舟却知道后几句出自诗经，是说不被理解的爱情。子舟心想， 眼前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宛如出水芙蓉的女孩，不仅相貌可人， 而且 才思聪颖，性格也活泼开朗，不禁对其又平添几分好感。楚雨笑着说：“大家吃 水果。韩才人又出口成章，卖弄风骚啦”韩菲儿冲楚雨嘟嘟嘴： “粗鄙！ ”楚雨 摊开两手表示无奈：“此风骚乃出自毛爷爷的沁园春?雪 ，何错之有？”闲聊一会，菲儿、子墨随楚雨去书房学习，子舟已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等肚子 咕咕叫的时候， 餐桌上变魔术般地摆满了色香俱佳、教人直流口水的饭菜。 菲儿 止不住地拍手叫好， 且不管可口与否，
14、单凭颜色各异的菜系搭配， 就让人赏心悦 目、胃口大开。楚雨早已夹菜下肚，不时啧啧称赞子舟的厨艺。子舟见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便饶有兴致地介绍起各道菜的菜名和做法。菲儿听得 竟也入迷，越发觉着子舟做菜如同创作艺术品。一道菜叫“旭日东升”，主料很 简单，西红柿和鸡蛋，做法却别致；一道菜叫“翠柳吟春”，主料更普通，几根 黄瓜，手法很讲究。黄瓜去皮切丝，少许糖、盐腌制几分钟；将去皮的核桃仁、花生仁切成碎丁和黑白芝麻一道下锅，用七八成热的橄榄油煎炒一分钟，出锅经 吸油纸渗吸后， 将其捣成粉末状调料； 用九成热的胡麻油快速淋洒于盛在大勺内 的干辣椒和花椒上，再经漏勺过滤出油；将油、粉末调料，和少许白醋、香油
15、、 鸡精和盐等一并与黄瓜丝拌匀，用削下的黄瓜皮作点饰，爽口的拌菜便成了。正说起劲， 言语不多的子墨突然打断说，还有些题目得赶在晚自习前弄明白，催 促赶紧吃饭。 六菜一汤很快一扫而光， 望着楚雨酒足饭饱的表情， 听着菲儿不绝 于耳的褒奖，子舟暗自窃喜。晚上，子舟正独自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开门声音便 起身迎去，一个年轻小伙正扶挎着一个浑身酒气、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晃了进来。粗看中年男子眉眼，虽面红耳赤、表情呆滞，子舟料想他应该是楚雨的爸爸。正 想说什么， 年轻小伙冲子舟说：“赶快倒杯白开水！”俩人直接左摇右摆朝一楼卧 室晃去。等子舟端水到卧室门口， 年轻小伙正照顾楚爸爸躺下，他的动作有点专 业的娴熟。立
16、索地退去外套，解开领带，脱去衬衣，上半身只留下了背心。脱掉皮鞋袜子，迅速小心松开腰带，拉下裤子，下半身只留了条内裤。径直走到 中间衣柜，推开滑门取出被子，盖好再半扶起来，冲子舟招手示意端水过去，一 手轻拍后背，一手握住水杯送水喝。这一系列动作如此不慌不乱、井然有序，对 这个家又似了然于胸，再瞧西服笔挺，子舟推想年轻小伙或是楚爸爸亲信秘书。“你是大学生保姆子舟吧。 李秘书给我看过你的简历和照片。哦，我是楚总的业 务秘书，我叫刘帅，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刘哥吧。帮我去一楼卫生间拿那个蓝色 脸盆来，谢谢。”子舟之前猜想都很精准。刘秘书把脸盆放在楚总床头正下方地 面后，从床底拉出折叠床，又从衣柜找出被子和枕头，“今晚我得照顾楚总” 。刘秘书努力让楚总保持侧躺姿势，并在其后背垫了两个大枕头。“酒醉后平躺睡 觉很危险， 呕吐物可能堵塞呼吸道引发窒息。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刘秘书冲 子舟认真地说，子舟此时才看清楚他的五官：小方脸；高鼻梁；英武剑眉；额头 饱满；头发乌黑精干；眼睛深邃有光；谈吐文雅不紧不慢；外表帅气有模有样。子舟后来知道楚总那天喝到酩酊烂醉，是因为国外那笔大单子被竞争对手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