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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段 玉 裁 說 文 解 字 注 之 注 釋 類 型 研 究 結 案 報 告 臺大中 文系 徐富 昌 壹 、 前 言 本計劃以清代 說文 學家段玉裁之 說文解字注 之釋類型為研究對象。 說文解字 的研究以清乾嘉時期為最盛，形成了一種專門學問 說文 學 。 而 段 玉 裁 更 是 乾 嘉 之 學 的 傑 出 代 表 。 段 氏 著 書 甚 多 ， 共 計 三 十 餘 種 ， 其 中 說文解字注 乃其一生中最重要的代表作，更是 說文解字 研究著作中的經 典 。 不 論 從 說 文 學 研 究 還 是 乾 嘉 學 派 研 究 的 角 度 看 ， 甚 或 從 整 個 傳 統 漢 語 文 字 學及注
2、釋學研究的角度看， 段注 都具有不可替代的經典地位。因此，一年來 本 計 劃 基 本 上 從 注 釋 學 之 立 場 ， 對 段 氏 之 注 釋 類 型 及 觀 點 重 加 整 理 、 檢 討 與 詮 釋。 二 、 具 體 執 行 過 程 基本上，段玉裁在 說文解字注 中能夠比較純熟地運用系統方法論來從事 語言文字學的研究，正是反映出乾嘉學者在這方面的科學精神。 1 說文 一書， 1 梁啟超曾 云 本朝學者以實事求是為學鵠，頗饒有科學的精神，而更輔以分業的組織，所謂科學 的 精 神 ， 何 也 ? 善 懷 疑 、 善 尋 問 ， 不 肯 妄 徇 古 人 之 成 說 ， 一 己 之 臆 見 ，
3、而 必 力 求 真 是 真 非 之 所 存 ， 一 也 既 治 一 說 ， 則 原 始 要 終 縱 說 橫 說 務 盡 其 條 理 而 備 其 佐 證 ， 二 也 其 學 之 發 達 如 一 有 機 體 ， 善 能 增 高 繼 長 ， 前 人 之 發 明 者 啟 其 端 緒 ， 雖 或 有 未 盡 ， 而 能 使 後 人 因 其 所 啟 者 而 竟 其 業 ， 三 也 善 用 比 較 法 ， 臚 舉 多 數 之 異 說 ， 而 下 一 正 確 之 折 衷 ， 四 也 。 凡 此 諸 端 皆 近 世 各 種 科 學 所 以 成 立 之 由 ， 而 本 朝 之 漢 學家 皆備 之， 故曰 其精神
4、近於 科學 的。 ( 乙 丑重編 飲 冰室 文集 卷 六 論中 國學術 思想 變遷 之大 勢 ) 梁 氏 之 言 ， 乃針對 整個 清朝 的學 術而 言的 ，而 段玉裁 的治 學方 法， 則正 是這 種科學 精神 的具 體表 現。2 本 來 就 有 比 較 完 備 的 體 例 ， 系 統 性 非 常 強 ， 但 在 段 氏 以 前 尚 無 人 予 以 注 釋 發 明 ， 歸 納 總 結 ； 而 段 氏 的 可 貴 之 處 就 在 於 他 能 使 用 系 統 思 維 方 法 ， 用 系 統 論 的 一些觀點來分析說文。通過有意識的考察，本計劃認為段氏在研究說文 時 運 用 了 整 體 性 原 則
5、 、 相 關 性 原 則 、 有 序 性 原 則 、 層 次 性 原 則 等 系 統 論 原 則 ， 並且指出， 說文 是一個大系統，其中又存在著部首、六書、引證等子系統。 我們從 段注 對 說文 的編排體例、說解體例、引證系統和常用說解術語的 闡 述 以 及 其 中 所 體 現 的 系 統 論 思 維 來 看 ， 我 們 也 不 能 不 承 認 ， 段 氏 說 文 解 字 注 確有一些內容與現代科學發現暗合。王力以為段 注 除了注釋精確以外， 還有兩個優點：一是不盲目崇拜，能做到批判地接受 說文 ；二是有歷史觀點 2 。總體而言，段 注 的成就，在於：1. 闡明 說文 敘述之體例； 2. 闡
6、明文字 之 本 義 ； 3 . 校 訂 說 文 傳 本 的 訛 誤 ； 4 . 辨 析 同 義 詞 ； 5 . 闡 明 形 、 音 、 義 之 間 關 係；6. 闡明古今字； 六書音韻表 的相輔相成作用；7. 揭示文字孳乳規律。 3 又 段注 闕失亦不少，如校訂 說文 自信太過，有時流於武斷；談引申亦多欠 妥 之 處 ； 墨 守 許 書 ， 拘 泥 本 字 等 4 。 蓋 以 段 注 博 大 精 深 ， 難 免 瑕 瑜 互 見 。 段 氏 之 成 就 與 闕 失 ， 前 人 固 多 贊 揚 與 匡 謬 ， 本 計 劃 一 年 來 基 本 上 是 從 注 釋 學 之 立 場重加董理及檢討，以明其
7、類型、觀點及方法。 因此，本計劃具體的執行如下： 第一階段，本計劃有系統地歸納和分析說文段注之材料。 如對 說文 段 注 有關同義詞及近義詞觀點之整理；對 說文 段 注 訓詁術語之整理； 說文 段 注 求證本義方法及字例之整理；對 說文 段 注 中校改本字本義之整理；對 說文 段 注 中聲訓材料之整理；對 說 文 段 注 中有關引申之系統論述之整理；對 說文 段 注 中 互 訓材料及 2 漢語史稿上冊頁 1 0 。 3 段注之成就，周祖謨 歸納為以下五點： 1 . 校訂說文傳本的訛誤； 2 . 發明許書通例；3 根據古代 群 書訓 詁解 釋許 說； 4 . 闡發 音與 義的 關係 ； 5 .
8、說明 古今字 和假 借字 和字 義的 引申 變遷。 ( 參見 周祖 謨： 論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 ， 北京大學百年國學文粹語言文獻卷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1 9 9 8 ， 頁 1 5 8 - 1 6 6 。 ) 徐超則歸納為六點： 1 . 糾正俗訛； 2 . 發明條例；3 對說文的訓釋進行形音義的綜合 考 察 和 闡 述 ； 4 . 揭 示 了 字 義 ( 詞 義 ) 的 發 展 規 律 ； 5 . 進 行 同 義 詞 辨 析 ； 6 . 揭 示 文 字 孳 乳 規 律 。 ( 徐 超 ： 中國傳統語言文字學 山東：山東大學出版社， 1 9 9 6 ，頁 7 5 - 8 5 。 ) 4 段
9、 注 之失，周祖謨歸納其原因如下： 1 . 校訂許書，有時自信太過，流於武斷； 2 . 解釋轉注假借與許 慎 原 意 不 合 ； 3 . 解 釋 許 書 訓 釋 頗 有 錯 誤 ， 有 時 甚 至 穿 鑿 附 會 ， 強 為 曲 解 ； 4 . 墨 守 許 書 ， 以 為 許 書 說 解 解必用本字； 5 . 段 注 中所說 意義的引申，類例不清，有些不是引申而列為引申。 ( 參見周祖謨： 論 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 ， 北京大學百年國學文粹語言文獻卷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1 9 9 8 ， 頁 1 6 6 - 1 7 2 。 ) 可見段 注 瑕瑜互見，故孟世凱云： 因為是個人的著述，難免有些
10、偏見和不適之詞。 ( 參見孟世凱：中國文字發展史 臺北：文津出版社， 1 9 9 6 年 ，頁 2 8 7 。 )3 校勘之整理；對 說文 段 注 中校改篆文 之評詁與整理 ；對 說文 段 注 中 對 部 首 及 相 關 問 題 之 整 理 等 ， 皆 為 本 年 度 計 劃 執 行 之 重 點 。 在 執 行 過 程 中 ， 本 計 劃 針 對 部 份 主 題 進 行 電 腦 輸 入 。 此 一 方 面 ， 對 吾 人 將 來 之 研 究 必 大 有 助 益。 有 了 上 述 先 期 工 作 ， 第 二 階 段 ， 整 合 段 注 各 項 條 例 ， 進 而 觀 察 其 在 注 釋 觀 點。
11、 舉 例 言 之 ， 如 上 列 針 對 說文 段 注求 證 本 義方 法及 字 例之整 理 方面，本計劃的了解 說文解字 乃闡釋造字本義之字書，因此針對段氏對本義 求 證 的 基 本 態 度 及 觀 點 ， 先 期 掌 握 相 關 資 料 ， 以 便 進 行 詮 釋 。 江 沅 說 文 解 字 注 後 敘 云 ： 許 書 之 要 ， 在 明 文 字 之 本 義 而 已 。 5 又 云 ： 經 史 百 家 ， 字 多 假 借 ， 許 書 以 說 解 名 ， 不 得 不 專 言 本 義 者 也 。 6 而 欲 明 文 字 之 本 義 ， 需 賴 字 形之分析，故王筠云： 其說義也，必與形相比附。
12、 很清楚地指出許氏 析形 解義 的基本原則。基本上，漢字乃表意體系之文字，造字之初，其形體結構必 與意義相聯繫。欲明字之本義，則須從分析字之形體結構入手。如 頌 字，今 多作 歌頌 贊頌 解。而 說文 頁部 頌，也。頁，公聲。 ( 42005) 是個形聲字。 頁 ， 頁 是頭，故 頌 的本義和頭有關，可 見 頌 的 本義乃指 容貌 而言 ，並非 歌頌 頌揚 之意。 頌 即 容 之本字。 史記魯仲連列傳 ： 世以鮑焦為無從頌而死者，皆非也 。 司馬貞 索隱 ： 從頌者，從容也 。 戰國策 趙策 正作 從容 。又 漢書儒林傳 ： 而魯徐生善為頌 。師古注： 頌讀與容同 。 史記儒林傳 作 善為容
13、。 而容字本不作容貌講，說文說：容，盛也。容本是盛 的意思，後假借為 頌貌 的 頌 ，而 頌 亦借為 歌頌 頌 揚 之意。 可 見 ， 字 形 與 字 義 關 係 頗 為 密 切 。 吾 人 欲 瞭 解 字 之 本 義 ， 亦 須 從 分 析 字 形 入 手。江沅又云： 先生發明許書之要，在善推許書每字之本義而已矣。 7 然而， 說文 對每個字本義的訓釋，未必都是正確的；特別是在輾轉流傳過程 5 江沅： 說文解字注後敘。見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 ( 臺北：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1 9 8 5 年 9 月增 訂一版 ) ，頁 7 9 6 。 6 同前注 ，頁 7 9 6 。 7 江沅： 說文解字注後
14、敘。見段玉裁， 說文解字注 ( 臺北：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1 9 8 5 年 9 月增 訂一版 ) ，頁 7 9 6 。4 中， 說文 一書被增刪篡改，十分嚴重。因此，如何去偽存真、證明確訓、申 發的詁、糾正錯謬，從而昭示 每字之本義 ，其方法與手段就十分重要。而段 玉裁的說文解字注在這方面，作出了最重要的貢獻，段氏云： 凡 說 字 必 用 其 本 義 ， 凡 說 經 必 因 文 求 義 ， 則 於 字 或 取 本 義 ， 或 取 引 申 假 借，有不可得而必者矣。 8 守 其 本義 而 棄 其餘 義者， 其 失也 固； 習其 餘義而 忘 其本 義者 ，其 失也蔽 。 9 可知段 注 之重要任務 之一 ，正在於斯。正如江沅所云： 先生發明許書之要， 在善推許書每字之本義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