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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市规划与设计Urban Planning and Design在时空光影的玻璃墙上文明像风一样呼啸而过心底的钟声响起的瞬间我们早已经热泪盈眶阅读城市自小从心底里喜欢那些静默无言却表情万千的城市，喜欢的理由始终无法言喻。直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需要真正用心思索城市未来的设计师，阅读城市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只是阅读的方法有了变化。美国的城市规划师凯文林奇说：“阅读城市其实就是记录自己的体验感受。 ”他的名著城市意向The Image of City 曾经风靡一时，书中描述的城市画面，擦亮了人们阅读城市的眼睛。电影大师伍迪艾伦喜欢将城市里极其普通的画面摇曳成一组组的风景，喜爱他电影的“艾伦迷”们于是通
2、过电影的“蒙太奇”焦距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态度一样，对一个城市的爱越深，对她的不满也会越重。最美丽的城市，往往只出现在文字里，出现在语言里，出现在某些魂牵梦绕的幻觉中。因为如此，我们需要重新阅读每一个城市，换一种更加虔诚的方式，仿佛朝圣般的心情。而所谓城市规划师，就成了一个用各个角度阅读城市的读者，用各种焦距记录城市文明的电影导演，用线条和图画描绘城市结构的人。城市之魂每座城市都是一个写满故事刻满历史的空间驿站。密斯说：上帝存在于细节之中。于是，城市之魂在城市所有的角落渗透延伸。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描述了一个叫伊素拉的千井之城。对于伊素拉的人们来说，井是这个城市最
3、重要的生命之源，是城市之魂。澳洲的艾丽斯泉小镇，是一个被几百公里长的沙漠包围的城市。这个也许是尺度最小的现代城市，街道广场都具体而微。但是沙漠之城所独有的景观内容形成的魅力，不会因为城市的尺度大小而稍打折扣。中国有一座早已经小时却至今令世人遐想的古城叫楼兰。那个城市曾经长满一种叫做胡杨的树，覆盖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几个世纪以来，胡杨树的命运就是楼兰的命运，胡杨茂盛城市兴旺，胡杨绝迹城市消亡。胡杨树就是楼兰的生命之魂。所以，和那么多城市的魂灵进行对话，有时候会觉得幸运，有时候又会诚惶诚恐。从碧水蓝天的江南到四季萧萧的塞北，从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到迄待开发的新城，从秀气宜人的中小城市到气势磅礴的国际大
4、都市，其实我们规划设计每个城市的过程，就是一次次俯身贴近城市的人们和土地，和城市之魂交流的过程。于是，经常要净洗心灵，因为优秀的城市规划师，需要借一双慧眼，才会产生透彻地解读城市之魂的作品。立体的文化坐标总难免会质问自己，什么样的空间里能够听到文化的足音？什么样的城市可以盛装文化的红葡萄酒？在耶酥的耶路撒冷或者苏格拉底的雅典城，在朱元彰的大明皇城或者拿破伦用凯旋门铺陈轴线的巴黎旧城。文化的坐标，就仿佛浩瀚夜空里的繁星点点。相同的星星在不同的经纬就有不同的亮度。旅游笔记作家伊万就曾说，文化的坐标在不断变化，即使是在埃及的金字塔和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之间，我们都可以读到两种不同文化的声音。物我所
5、欲。其实一个城市的实体空间就是这个城市文化的载体。城市里，历史实现了传承转接，生活产生了新旧更替。所以，设计师不止营造了物质空间，也铸造了文化的气场。比如衢州的历史街区改造规划，城墙走廊表达的不只是千年的文明，更是连接历史和现代生活的故事长廊；三峡移民新城也不会是简单的平地高楼的建设。我们的实践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城市文化的走向，多少需要规划设计师和城市建设者们的引导。有时候我们不免担心，担心自己也会不小心就迷失在文化的迷宫迷阵之中。更多的时候，你不得不感慨城市空间对文化伦理无形却强大的冲击力。就比如国际改良主义的推土机隆隆作响才不过几十年，现代的中国人已经开始忘记传统伦理文化的影响，在不知不
6、觉中就习惯了向左走，向右走里描述的都市人之间相近但是遥远的人际关系。邻里和伦理都渐渐成为字典里被遗忘的方块字。踏青渺渺前无路，埋玉深深下有人。重新挖掘文化的路途虽然渺渺，但是毕竟这片土地下面有太多的累积的文明可以供我们拾遗。时间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摧毁所有的积淀，也可以重新构筑起新的坐标空间。而且，文化的坐标会随着时间的维度变得丰满。在纽约，一台现代的音乐剧，可以连续上映几十年，在中国，一出传统的地方戏也可以传唱千年。我总觉得那些名人古迹的好处是难以计算的。城市的历史因为有了这些文化的遗留变得异常立体。清代才子袁枚说“好恶拂人之性。 ”文化要雅俗共赏终究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是谁多事种芭蕉，早
7、也潇潇，晚也潇潇。 ”只是如今已经很少会再听到有人如此幽雅地抱怨。没有了诗情雅意的城市，不免会沉闷地要命。生态，生态，生活的态度，生命的态度通过 GOOGLE 搜寻“生态”一词，竟然有三百多万条的链接。翻开大大小小的楼盘广告，也是满眼的“生态住宅”的宣传语。当我们感叹城市空气在继续恶化，惋惜河道的水质不再纯净，无奈交通状况越来越拥挤，担忧城市化在渐渐吞噬耕种农田的面积，生态却只变成了一句美丽的广告词，一个失去了本意的方格字。颇令设计师们感到尴尬的是中国另外一个眼下盛行的词语是“以人为本” 。殊不知“以人为本”的规划设计原则注定了不能实现生态的结果。求证字典，生态一词的由来已久，但却无产生的本源
8、可考。就如同自然一词，中文里的生态既是名词，也是形容词，并且早超出了现代生态学范畴里的本义。景观生态学的名师理查德佛曼 Richard Forman 言，城市生态系统是一个结构功能合理，内外联系的人类生活的有机系统；生物学家简明扼要地认为，所有生态学定义的终极标准无非是追求所有生物构成的系统最终的和谐；物理学家眼中的城市生态系统则是人与自然能量交互的空间。更多时候，基层的城市建设者们认为一个生态的城市的标准无非是绿化率的多少，无非是植物、绿地面积的多少。其实，生态不仅仅是绿量的多少，生态也不仅仅是简单的自然元素的堆积，更非演变成了具体的在城市里种树甚至种田的所谓“返朴自然”的做法。从更加广义的
9、角度来定义“生态城市” ，是指一个城市在发展中建立起一个环境健康(Environmentally healthy)、社会公正(Socially just)、经济合理(Economically fair)的平衡体系。土地伦理学的奠基人李奥纳德说：只有山的年龄足够长，所以才读懂了自然和生态的含义。其实历史久远的城市也一样。自然主义的作家们认为，生态其实是人类对待生活的态度，对待生命的态度。很多人都喜欢去梭罗独居的瓦登湖畔参观，大概主要是为了寻觅想象中那份回归自然的恬淡之情。当年梭罗在极其简陋的“一床、一锅、一桌”的生活条件下，才真正体会到了人与自然之间最贴近的距离关系。只是如今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人们
10、，大都驾车前往那个已经变成了旅游区的小湖，要真正体会回归自然的感受恐怕很难。城市规划设计的过程之中，我们也无时无刻都面临着类似的问题。在人与自然博弈的过程之中，人类究竟是高举“以人为本”的旗帜凌驾于自然之上，还是选择“生态的”态度对待自己居住的环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祖先老子如此教导我们。（附上生态价值链图）城市走向哪里一九五六年的冬天。作家沈从文在清华园里遇上匆忙疾走的梁思成，本想叫住他请教一个问题。可是梁思成着急地要赶去向市政府领导陈述关于保护北京古城的重要性的报告，没有时间停下来细聊。去二环内的公交车不多，梁思成差不多要跑起来才赶上了准点经过清华园站的公交车。沈从文
11、说，从来没有见梁先生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梁思成后来表示那些北京的老城墙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可是，北京的老公交电车终究没有能够让政府拆除城墙和旧四合院的命令改道。 “中国最辉煌美丽的城市景观终于还是在破四旧的运动中慢慢消失了。 ”英国的旅游传记作家沃克无限伤感地在他的日记中写下了这段话。五十年后，北京城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人口近两千万的大都市。城市从二环圈上残破不全的古城墙带开始突围， “圈饼运动”从三环到四环到五环甚至六环。一九九九年，世界建筑大会在北京召开。有人开玩笑地建议，为了免除世界各地的建筑师在大会开幕前对北京的城市风貌产生失望的情绪，从北京机场到宾馆的路上最好先不要让他们看到沿线的城市风
12、景。不管这个美好但是可笑的想法实施了没有，有一点很清楚的是，无论是自嘲的北京人还是参加大会的世界各国的规划设计师们最后都疑惑地质问：北京这座古老文明的城市，将走向哪里？相同的问题，写在中国的大多数城市的城市志上。历史保护、文化丧失、生态脆弱、交通混乱、经济失衡、个性体现，一个个考验命题摆在中国的城市规划师和建设者面前。尤其在城市化进程加快的时候，一方面人们在“同行尽道山中好”另一方面却依然是“多少山人喜入城。 ”于是，类似郑板桥所说的“十里栽花当种田”的担忧在高度城市化的过程里又被演化成为一大忧患问题。况且农耕田地面积的丧失又不是靠在城市里大量绿化能够解决的问题。Christopher Alexander 认为美国多数的城市规划设计是各种权利竞争的结果。所以，城市的整体发展很多时候难以控制。相比而言，中国的政府权利和公共组织能力要比美国强大得多。也正如此，规划设计师们拥有了更实际和重要的话语权。好莱坞电影蜘蛛侠留下了一句经典的台词：Great power with great responsibility.强大的权利，巨大的责任。这句话让我们在参与任何一个城市规划项目的时候更加惴惴不安。出城，进城。沙士比亚说，To be or to die 存在或者灭亡。城市发展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异常严肃的不是即非的选择题。中国城市未来的命运，未来城市规划师的命运，尤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