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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朵花眼里的可可西里 龙仁青 一场奋不顾身的生态战役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走进可可西里, 站在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前的情景。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 天气晴朗, 阳光呈现出温暖的橙色。我们静静地站在保护站的红房子面前, 向着这座建筑行注目礼。是的, 在当时, 在这广袤的荒野, 它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 但它是人类开始注目可可西里野生动物生存状况的第一只眼睛, 抑或, 它是民间环保人士不畏生死, 自觉加入可可西里生态保护行动中的一座纪念碑。阳光照在红房子上, 一种感动在我的心中流溢, 我知道, 这是太阳的赤橙黄绿与人类的无私善念相遇的结果。就像我们来时一样, 我们又静静地离开了这里。但那天的情景成了我脑海中永
2、不褪色的记忆。或许, 这座红房子就是一枝草原上的多刺绿绒蒿吧, 它以一种坚毅的姿态站在这里, 成为以保护自然生态、保护藏羚羊为使命, 书写的一个惊叹号!这座以索南达杰命名的保护站, 向这位环保英雄表达着一种怀念和敬意, 也是对这位英雄未竟的事业的继承和接力。索南达杰牺牲时, 最后一刻依然保持着瞄准射击的姿势, 是什么样的信仰和力量可以让一个人的生命在最后一刻化为一尊雕塑, 岿然不动?那时候, 这片广袤的土地是真正的无人区, 甚至不为外界所知, 但人类杀戮野生动物的血腥惨剧已经开始在这里上演, 并且愈演愈烈。没有数据表明, 这片土地在毫不设防的年代, 每天每月每年有多少野生动物被杀害, 单单从全
3、副武装的盗猎者的车辆、装备等, 便可以看出, 那时的疯狂盗猎几近是一次次计划周密、训练有素的军事行动!索南达杰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 以一名县党委副书记的身份站了出来, 站在了保护家园、保护生态环境的最前沿。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迈出这一步啊!也许, 只有英雄才会有这样的胆识和胸怀。他非常清楚可可西里盗猎分子的猖狂, 也知道盗猎分子的装备远远好于他们, 并且做好了强硬对付官方检查的一切准备。但是, 为了大地生态, 为了保护藏羚羊, 他毅然走进了可可西里腹地!枪杀了索南达杰的那个盗猎团伙, 持有枪支 18支, 配备汽车 7辆, 他们在枪杀索南达杰时, 采用了军事行动中经常采用的合围战术, 这是多
4、么恶劣的暴行啊!之后从他们手中缴获的藏羚羊皮有 1800多张, 这是多么疯狂的杀戮啊!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的创建者、民间环保人士杨欣先生曾向我说起他第一次见到藏羚羊的情景:“那是在 20世纪 80年代末, 我参与了长江漂流活动, 在格拉丹东山下, 看到在我们的前方有几只藏羚羊。我们步行着向它们靠近, 它们立刻发现了我们, 没等我们看清楚, 它们便向着远处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缕扬尘在它们身后久久不能消散。”那时候, 可可西里和藏羚羊与人类是一种对抗关系, 可可西里以及这里的“精灵们”在拒绝人类闯入的同时, 也拒绝了人类的善意, 因为, 只有这样, 它们才有可能自保。随着索南达杰的牺牲, 民间环保人
5、士的介入, 还有政府对生态环保的高度重视, 可可西里渐渐走入了人们的视野。这期间, 可可西里又经历了许多:盗猎者的枪声依然没有停息, 又有一些有志之士献出了生命可可西里的关键词如果梳理和罗列出一组有关可可西里的关键词, 那么, 藏羚羊应该是第一个, 接下来, 应该是索南达杰以及他的“野牦牛队”、杨欣和他的红房子, 还有志愿者也应该列入其中。后续的关键词, 理当是自然保护区, 而在这中间, 还有两个贯穿始终的关键词:盗猎与巡山。这两个关键词, 就像是相互对抗、互相制衡的反义词, 在可可西里形成了此消彼长的态势, 如此, 在这两个词的后面又多了两个后缀词, 它们的意义也是相互对抗、制衡的:盗猎分子
6、与巡山队员。1995年, 青海省政府将可可西里列为省级自然保护区, 1996 年正式公布;1997年 6月, 成立了青海省玉树州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处;1997 年 12月, 国务院批准并公布可可西里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1999 年 9月, 保护机构更名为青海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从此, 可可西里成为中国面积最大、海拔最高、野生动物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被誉为“世界第三极”和“青藏高原珍稀野生动物基因库”。巡山成了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人员的主要工作方式, 甚至可以说, 这是他们与可可西里这片土地的一种对话方式, 几乎每一个巡山队员, 都可以讲出许多他们与可可西里之间感
7、人至深的故事。有过多少次巡山的经历, 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 几乎每一个巡山队员都有过被困于风雪, 弹尽粮绝的经历。因高山缺氧反应而长久昏迷, 患上肺气肿面临生命危险的事例更是不计其数。如今, 许多巡山队员都落下了关节炎、风湿等疾病。但就是依靠着不断的巡山, 依靠着这样一种近乎偏拗的执着, 可可西里的枪声日渐稀少, 直至消失。巡山与盗猎, 成了在可可西里上演的一场关于正义与邪恶、保护与破坏的生态战役!如今, 可可西里断绝枪声已经有十余年之久, 在这十余年里, 从中央到地方, 展开了一场宣传可可西里, 倡导生态文明建设的持久战, 可可西里的生态意义也因此走进了人们的内心。在这十余年里, 藏羚羊的种
8、群数量也已经从原初的几万只上升到了 30多万只。其间, 还出现了一个特殊的关键词:迎迎象征着“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的藏羚羊, 成为 2008北京奥运会吉祥物之一。一堂洗涤灵魂的自然课采访工作结束了, 我们带着英雄格萨尔的护佑和乡上干部的祝福踏上回程, 刚刚进入可可西里边缘地带, 就遇见了一群藏羚羊。它们在路边不远处觅食, 姿态优雅, 安然自得。我急忙拿出相机, 让司机停下车来, 我想把这美好的相遇留在镜头里。十多只藏羚羊只是警觉地看着我们, 后撤了大概十多米的样子, 便停下来继续觅食。这让我想起了杨欣先生向我描述的他第一次遇见藏羚羊时它们落荒而逃的情景, 我心里忽然释然了, 是的,
9、 如今的藏羚羊, 已经不再视人类为敌, 它们似乎已经接受了我们的善意和友好。如今, 可可西里又多了一个关键词, 那就是世界遗产在波兰克拉科夫举行的第 41届世界遗产大会上, 青海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获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成为中国第 51处世界遗产, 也是我国面积最大的世界自然遗产地。2016年, 青海省颁布了青海省可可西里自然遗产地保护条例, 明确规定, 在可可西里禁止下列行为:一、开山、采石、取土、采矿等破坏自然景观、植被和地形地貌的活动;二、擅自引进外来物种;三、非法捕杀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看着条例中各种详细的规定, 想到这片土地从无人区、省级自然保护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到如今的世界自然遗产, 我想:在一朵花的眼里, 可可西里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相信, 在一朵花的眼里, 可可西里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大花园, 在这里, 各种属于这片土地的野生花卉竞相绽放, 渲染出了这片土地顽强的生命力和特有的色彩。同样, 一朵花还会看到野牦牛、野驴、白唇鹿、棕熊、大天鹅、藏雪鸡、秃鹫这些特有的野生动物, 用它们的啸叫和嘶鸣, 以及他们的奔跑和活动, 构成了可可西里恢宏的旋律。在一朵花的眼里, 可可西里是一片有着丰富多彩的野生动植物资源的人间乐土, 是大自然教授人类美术和音乐的大课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