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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悠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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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悠闲者_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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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悠闲者汪曾祺的散文总是以舒缓平和的抒情笔调从容含蓄地流露出对生活的观照,他的作品大多着眼于“小场景” “小叙事” , 选取典型的自己看到的或自己听到的寻常琐事,以朴实无华的语言,饱含深情的笔触,刻画一个个真实的人物正如汪先生自己所言,他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 卖蚯蚓的人 □汪曾祺 我每天到玉渊潭散步玉渊潭有很多钓鱼的人钓鱼旺季常可以碰见一个卖蚯蚓的人 他慢慢蹬着一辆旧自行车,有时扶着车慢慢走走一截,扬声吆唤:蚯蚓来―― 有的钓鱼的就从水边走上堤岸,向他买来买的掏出一毛钱,他就从一个原来装油漆的小铁桶里,用手抓出三十来条,放在一块旧报纸里,交过去有人只买五分钱的,也有人要求再添几条 “添几条就添几条,一个这东西!” 蚯蚓这东西,泥里咕叽,原也难一条一条数得清,用北京话说, “大概其” 就得了 这人长得很敦实,五短身材,腹背都很宽厚,看起来是不会头疼脑热、感冒伤风的衣服都是宽宽大大的,褪了色,而且带着泥渍,但都还整齐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只看到风、太阳和尘土只有他剃了头,刮了脸,才看到本来的肤色新剃的头皮雪白,下边一张红脸,看起来就像一件旧铜器在盐酸水里刷洗一通,刚刚拿出来一样。

天天见面,熟了,我们碰到了总要点点头,招呼招呼,寒暄两句有时他在钓鱼人多的岸上把车子停下来,我们就说会子话我问他一天能卖多少钱 “一毛钱三十条,能卖多少!块数来钱,两块,闹好了能卖四块钱 ” “不少! ” “凑合吧 ” “您一直就卖蚯蚓?” “不是!我原来在建筑工地上当壮工退休金四十几块,不够花的 ” 我算了算,连退休金加卖蚯蚓的钱,有百十块钱,断定他一定爱喝两盅我把手圈成一个酒杯形,问:“喝两盅?” “不喝烟酒不动!” 那他一个月的钱一个人花不完,大概还会贴补儿女一点    “我原先也不是卖蚯蚓的我是挖药材的后来药材公司不收购,才改了干这个 ”他指给我看, “这是益母草,�@是车前草,这是红苋草,这是地黄……这玉渊潭到处是钱!” “您怎么会认药材的?是家传?是学的?” “不是家传有个街坊,他挖药材,我跟着他,用用心,就学会了这北京城,饿不死人,你只要肯动弹,肯学!” 我在玉渊潭散步,经常遇见的还有两位,一位姓乌,一位姓莫乌先生在大学当讲师,莫先生是一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乌先生听我和卖蚯蚓的闲谈,问我: “你为什么对这样的人有兴趣?从价值哲学的观点来看,这样的人属于低级价值 ” 莫先生不同意乌先生的意见:“不能这样说。

他的存在就是他的价值,你不能否认他的存在 ” “他存在,但是充其量,他只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填充物 ” “就算是填充物, ‘填充’就说明他存在的意义你不能否认他也是社会结构的组成部分,哪怕是极不重要的一部分就像自然界需要维持生态平衡一样,社会也需要有生态平衡从某种意义说,这种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 “我们需要的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呼啸着前进的、身上带电的人!而这样的人是历史的遗留物这样的人生活在现在,和生活在汉代没有什么区别,――他长得就像一个汉俑 ” 我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卖蚯蚓人的描绘是准确且生动的 乌先生接着说:“他就像一具石磨从出土的明器看,汉代石磨和现在没什么不同现在已经是原子时代――” 莫先生抢过话来,说:“原子时代也容许有汉代石磨,石磨可以磨豆浆,你今天早上就喝了豆浆!” 他们争执不下,转过来问我什么看法 我说:“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他我对所有的人都有兴趣,包括站在时代前列的人和这个汉俑一样的卖蚯蚓的人这样的人在北京还不少他们的成分大概可以说是城市贫民捡破烂的、捞鱼虫的……我对他们都有兴趣,都想了解我要了解他们吃什么和想什么用你们的话说,是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我是个写小说的人,对于人,我只想了解、欣赏,并对他进行描绘,我不想对任何人作出论断。

对于这个世界,我所倾心的是现象我不善于作抽象的思维我对人,更多地注意的是他的审美意义你们可以称我是一个生活现象的美食家这个卖蚯蚓的粗壮的老人,骑着车,吆喝着‘蚯蚓――蚯蚓来!’不是一个丑的形象    ――当然,我还觉得他是个善良的、有古风的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他至少不是社会的蛀虫 ” 废名,用写诗的办法写小说,他的小说实际上是诗他的小说不注重写人物,也几乎没有故事他写生活的欢乐和苦涩,静温和忧郁,寂寞和无奈,他咀嚼并表现着身边的悲欢,间或发出声声叹息…… 菱 荡 □废 名 陶家村在菱荡圩的坝上,离城不过半里,下坝过桥,走一个沙洲,到城西门 一条线排着,十来重瓦屋,泥墙,石灰画得砖块分明,太阳底下更有一种光泽,表示陶家村总是兴旺的屋后竹林,绿叶堆成了台阶的样子,倾斜至河岸,河水沿竹子打一个弯,潺潺流过这里离城才是真近,中间就只有河,城墙的一段正对了竹子临水而立,竹林里一条小路,城上也窥得见,不当心河边忽然站了一个人――陶家村人出来挑水落山的太阳射不过陶家村的时候,少不了有人攀了城垛子探首望水,但结果城上人望城下人,仿佛不会说水清竹叶绿――城下人亦望城上 陶家村过桥的地方有一座石塔,名叫洗手塔。

人说,当初是没有桥的,往来要“摆渡” 摆渡者,是指以大乌竹做成的笺载行人过河一位姓张的老汉,专在这里摆渡过日,头发白得像银丝一天,何仙姑下凡来,渡老汉升天,老汉道:“我不去城里人如何下乡?乡下人如何进城?” 但老汉这天晚上死了清早起来,河有桥,桥头有塔何仙姑一夜修了桥修了桥洗一洗手,成洗手塔这个故事,陶家村的陈聋子独不相信,他说:“张老头子摆渡,不是要渡钱吗?”摆渡依然要人家给他钱,同聋子“ 打长工”是一样,所以决不能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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