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作与时日》中的正义与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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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劳作与时日中的正义与农事 纳尔逊（Stephanie Nelson） 刘麒麟 译劳作与时日 （works and days）不是一首关于正义与农事的诗。 1 它是一首关于人类生活的诗。或许，我们根据它处理的多种多样的生活内容，至少就可以得出这一判断。诗的各部分呈现了各式各样的主题。在开场白（Proem）之后，赫西俄德用两个不和之神（the two Erides） （以及战争、农事、行乞和陶制）来向我们介绍佩尔塞斯（Perses）和诉讼案。紧随这一介绍的，是一组神话和一个寓言，它们给诗提供了神学背景。在神话之后，是论述 dik 即“正义” （justice）的部分；紧随这一部分之后的，是被韦斯

2、特（West）称作“随意之辞” （free-wheeling ）的部分，它包含了关于诚实、努力劳作、社会关系的忠告。 2 再接下来，是关于农事的部分，在其之后，是关于作为农事之补充的航海部分。 3 然后，又有一部分“随意之辞” ，谈论的是社会关系，宗教禁忌，以及位于诗尾的“时日”主题。农事与正义，仅是这九个部分中的两个。它们既非诗的开端，也非诗的结尾；不论怎么看，无论在其诗文、还是各个部分之间，它们也并不具有特别的中心地位。不过，正如亚理斯多德所言，按赫西赫德的看法， “传的人多了，所传之事就不会消失殆尽”（WD 763-64； Ethics 1153b27） 。这首诗，正如它有时所明摆着的一

3、样，并不是一本附带了 旧约先知布道之辞的农夫手册。 4 不过，人们又总是会感到， 劳作与时日以其特别的方式关注着正 【译按】译自 The Greeks and Us: Essays in Honor of Arthur W. H. Adkins（希腊与我们：纪念艾德金斯论文集 ） ，Robert B. Louden 与 Paul Schollmeier 编，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7，页 17-36。赫西俄德诗的中译，参用了张竹明、蒋平译工作与时日 神谱 （商务，1996） ，如果中译与英文有原则性差异，则引文的中译由译者按所引的英文译出。

4、1 本文中，当我把 dik 称作“justice”时，我所关注的是这两个概念的共同含蕴，当我就用 “dik”一词时，我所关注的则是这一特定希腊概念的含蕴。在这两种情况下，我既不把 dik 看作完全独立于“justice”的含义，也不和“justice”这个词等同。2 M. .West，Hesiod ： “works and Days”（赫西俄德：“劳作与时日” ） ，Oxford ：Clarendon Press，1978，页45。本文所用的希腊文本出自 West 上述一书，英译则由笔者自行译出。3 参 West， 赫西俄德： “劳作与时日” ，前揭，页 313。Paul Mazon， “Hs

5、iode：La Composition des Travaux et des Jours” （“赫西俄德：劳作与时日的构造” ） ，见 Revue des tudes Anciennes 14，1912，页 351；Peter Walcot， “The Composition of the Works and Days”（ ） ，见 Revue des tudes Crecquess 74，1971，页 11。Mazon 与 Walcot 两人都末注意到，赫西俄德关于出海的季节正好是农夫能够离开农场的日子。赫西俄德的海员利用冬天来耕耘土地（WD 623） 。4 认为劳作与时日这首诗由两等分构成

6、，一半论及正义、一半论及农事的观点，可参如下著述：Edward Kennard Rand， “Horatian Urbanity in Hesiods Works and Days”（） ，见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 32，1911，页 148；Malcolm Heath， “Hesiods Didactic Poetry”（） ，见 Classical Quarterly ns 35，1983，页 245；Bernard Knox， “Work and Justice in Archaic Greece：Hesiods Works and Days”（）

7、，见 Essays： Ancient and Modern（论文集：古代与现代 ） ，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89，页 21。至于主题中的唯一神论（unitarianism） ，参 Arthur W. H. Adkins， “Cosmogony and Order in Ancient Greece”（2义与农事。像劳作与时日一样， 神谱 （Theogony）似乎也是一个大杂混（hodgepodge ） 。但一旦抓住它的中心要旨宙斯地位的提升及其秩序的形成，那么，这首诗的统一性就变得清晰了。 5 劳作与时日也有这样两个要旨：

8、正义与农事。要是我们把神谱描绘成一个圆，那么，我们就应把劳作与时日描绘成由上述两个焦点所决定的椭圆。几何学上的类比令人生趣，因为，真正决定这一图形轮廓的，不是椭圆的任何一个焦点，而是这两个焦点间的关系。如果这一类比旨在强调，我们对劳作与时日的研究，决不能像其先学汉语、后学形而上学以此来学习中国形而上学（Chinese metaphysics）的人一样，那么，甚至就算劳作与时日是针对农事与正义，我们也不能通过单独研究正义或单独研究农事来理解这首诗。为了抓住诗的主题与统一性，我们必须弄清正义与农事是如何关联的。农事我打算先谈农事，这与赫西俄德的顺序相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对农事感到亲切明了，而

9、对正义（dik）这一古老概念的探究，有时就如发生在缅因州的市集上（State Fairs in Maine）的事一样，那儿，一群小孩企图逮住一只滑溜溜的猪。顺便提一句，我们没有理由相信，赫西俄德也是这么看的。赫西俄德没有向他的听众解释何为农事，也没有解释何为正义。人类必须拥有农事，也必须拥有法庭。赫西俄德设想农事是什么，就正如他设想正义是什么一样。就这二者而言，他感兴趣的是它们意味着什么。因此，我认为，赫西俄德通过呈现农事或正义的这一方式所传达的内蕴，与通过言说它们所传达的内蕴一样多。我们实在无须证明，不仅劳作与时日不是一种农事指南，而且诗中的农事部分也不是一种农事指南，尽管，这样做总会带来乐

10、趣。 6 不是佩尔塞斯，不是王爷们，也不是赫西俄德的广泛听） ，见 Cosmogony and Ethical Order： New Studies in Comparative Ethics（宇宙进化论与伦理秩序：比较伦理学新研究 ） ，Robin W.Lovin 与 Frank E.Reynolds 编，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5，页 62。 5 Peter Walcot，Hesiod and Near East（赫西俄德与近东 ） ，Cardiff：1966，页 33：“赫西俄德的诗不仅仅是关于宇宙起源和诸神历史的故事：它甚至更是一首

11、称颂宙斯荣耀的响亮圣歌” 。Eric A. Havelock 认为，如此看待劳作与时日同样正确：“整部劳作与时日都可以被看作宙斯之诗（Zeuspoem） ，诗频繁地呈现人类的生活和行为，这些生活和行为发生在宙斯的监管之下，且服从于其更高目的” ，见氏著，The Great Concept of Justice from its Shadow in Homer to its Substance in Plato， （正义大概念的演变：从荷马那里的萌芽到柏拉图那里的成型 ） ，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8，页 209。Friedrich Solms

12、en，Hesiod and Aeschylus（赫西俄德与埃斯库罗斯 ） ，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49，页 21 以下，Solmsen 在此提到了赫西俄德的两种实在层面（two layers of reality） ，即神话的层面与直接的层面，且在 78 页指出：“不过，这两种实在形态都共同分有宙斯这一中心角色，因为，英雄诗史中的宙斯在每个方面都被限定为、甚至几乎是被指定成为世界秩序的象征与代表，而赫西俄德所经验的一切都身在这一世界秩序中” 。6 Peter Walcot 指出， “把这首诗看作一本农事指南或农夫日历，则只是出于对全部正文中的一小部

13、分的关注。像这样的描述，仅发生在诗文 383-614 部分，即，在 740 多行诗句中只有 235 句属于这个部分，甚至，在这些诗句中，我们还须减去诗人的离题部分，尤其是他勾画冬天（诗 504-63）与盛夏（诗 582-96）的部分” ，见氏著， “Hesiod and the law”（） ，见 Symbolae Osloensis 38，1963，页 6。Nicholas F.Jones 表示，佩尔塞斯的问题不是无知，而是拖拖拉拉，参“Perse，work in seaon，and the Purpose of the Works and Days”（ ） ，见 Classical Jou

14、rnal 79，1984，页 307-23。Thalia Phillips Howe 评道，赫西俄德是如此地致力于让忠告显得浅显易懂，以至令人觉得，他的听众要么一定由十足的白痴组成，要么一定由完全缺乏经验知识的人组成，由此 Howe 认为，农业刚刚被引入，见氏著， “Linear B and Hesiods Breadwinners”（ ） ，见 Transactions of the American Philological Association 89，1958，页 45-65。至于其反驳，参 Peter Walcot，Greek Peasants Ancient and Modern：

15、 A Comparison of Social and Moral Values（ 古代的与现代的希腊农民：一份社会与道德价值的比较）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1970，页 20-23。7 至于赫西俄德在劳作与时日中对传统材料的使用，参 Charles Rowan Beye， “The Rhythm of Hesiods Works and Days”（） ，见 Harvard Studies in Classical Philology 76，1972，页 23-43；A.Hoekstra， “Hsiode：Les Travaux e

16、t les Jours，405-407，317-319，21-24；Ls lment proverbial et son adaptation”（） ，见 Mnemosyne 4th ser.3，1950，页 89-114。8 我认为，这一点经常被提到，但没有被真正理解。参 West， 赫西俄德：“劳作与时日” ，前揭，页 52， “从这一年到下一次犁耕的时间，我们安排得井然有序” ；Mazon， ，前揭，页 347。对比 Svein sterud， “The Individuality of Hesiod”（） ，见 Hermes 104，1976，页 16。9 赫西俄德经常使用这一技巧，例如，在五纪元（the Five Ages ）或正义与不义城邦的叙述中，见 Rand 的，前揭，页 138。至于赫西俄德在陈述农事时给人印象深刻的语调，可参B.A.van Gronin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