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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精微谐趣 犀利劲捷 俯拾皆是论钱钟书围城的艺术特色湖南省桂东县城关二完小 郭建东内容摘要：围城是“五四”以后新文学中的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杰作，是一部以旧中国中上层知识分子病态畸形生活为描写对象的幽默而辛辣的讽刺小说。其平易的笔触，貌似嬉戏的描写中充满丰富、形象、生动、令人叫绝的精辟比喻；各种巧妙的反语、双关、谐音、对仗、警句格言，以及古今中外的等，信手拈来；独特的象征，蕴含着深刻的社会人生哲学；幽默的笔触、漫画式的笔法针砭时弊，描摹人生，调侃众相，把特定场合下各色男女描绘得形神毕肖，讽刺得琳璃尽致。被誉为现代的儒林外史。关键词：比喻、象征、漫画、调侃、心理讽刺2“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的
2、鸟想进去，笼子里的鸟想出来” “结婚仿佛是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是钱钟书对“围城”一词极具艺术性地阐述。作品以浓郁的嘲讽性语言，把幽默、风趣的语句运用于恣意汪洋的比喻中，描写了现代中国某一部分社会 某一类人，创作了极具讽刺意味的艺术风格。有人说它是部通俗爱情小说，有人把它誉为现代儒林外史，也有人把它看作是一首言近旨远的讽喻诗。在笔者看来，它堪为一部构思巧妙、意蕴深远的文学艺术宝典。 围城构思匠意独创，笔意汪洋恣肆，文字云蒸霞蔚。这些，都得意于他在修辞手法上的巧妙运用。钱钟书先生是位学贯中西的学者，他将传统的修辞方法，与外文中的修辞式样珠联璧合。在围城中，比喻、双关
3、、象征层出不穷，比拟、讽喻、夸张应有尽有，使得该书具有诗一般的审美特征，读来令人耳目一新，回味无穷。 归纳起来，围城的艺术风味具有下列特色：一、新巧奇崛，幽默犀利的比喻。比喻是围城获得成功的第一要素，诙谐、幽默、新奇的比喻涉笔成趣，脱口而出。据人统计，在围城的 23 万字中所用的比喻就有数百之多。堪称妙喻联篇。例如：他写行人雨天在泥泞的路上鞋底上厚厚的泥巴，就逗趣说那“抵得贪官刮地皮”；说旅店里卖不出的变色变质的半生红烧肉，“像红人倒运，又冷又黑”，讽刺得既锋利又贴切。又如：说“鲍小姐那类女人”是不“伤春”的，“一切衣服在她身上像只软木塞之于酒瓶口，不需要酒的时候才需要瓶塞”,一个生动的比喻就
4、能使读者对鲍小姐的生活作风了然于胸。还有方鸿渐在本县省立中学作报告时大谈鸦片、梅毒，“令那记录的女生涨红了脸停笔不写，仿佛听了方鸿渐最后的一句，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失去了贞操”，形象生动又富于风趣，耐人寻味。围城中比喻丰富，意蕴深远，诙谐幽默，饱含讽刺效果。比如作者在嘲讽李梅亭时说他“脸上少了那副黑眼镜，两只大眼睛像剥开壳的煮熟鸡蛋”。又挖苦他“本来像冬蛰的冷血动物，给顾先生当众恭维得春气入耳，蠕蠕欲活”。暴露出李梅亭贪图虚荣，一顶高帽就使其飘飘然。在描写假哲学家褚慎明时：“褚哲学家害眼馋痨地看着苏小姐，大眼珠仿佛哲学家谢林的绝对观念像手枪里的弹出的子弹，险些突出眼眶，迸碎眼镜。”生动地勾勒出褚
5、慎明卑鄙下流的丑相，揭示出其肮脏的灵魂。在描写以嫖娼与赚外快为其能事的侯营长的长相时则形容他“有个桔皮鼻子，鼻子上附带一张脸，脸上应有尽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3像未熟的草莓。”尖酸刻薄地讽刺侯营长那丑陋的嘴脸这些极具想象力，巧妙而生动的比喻，仿佛十五的月亮，星云密布在作品的情节、肖像、人物心理、细节、性格以及自然景物等描写中，令人目不暇接。大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讽喻性和趣味性。“比喻包括相辅相成的两个因素，所在的事物有相同之处又有不同之处不同之处愈多愈大，则相同之处愈烘托，分得愈开，则合得愈出意外，比喻就愈新奇，效果就愈高。”从围城中如此众多的妙喻，可以看出钱钟书对比喻艺术的精深
6、研究，故而让我们品味围城中的比喻时，倍感新鲜奇妙、生动形象。围城以抗战时期某些知识分子的生活作为背景。借助比喻，对这些知识分子的恋爱观作了生动的描述。出生名门、高傲自负的苏文纨，对爱情一向是“待价而沽”，于是，“宛如做了好衣服，舍不得穿，锁在箱子里，过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样子和花色都落伍了，有些自怅后悔。”爱情不是纯粹超然的东西，志向不同的人很难糅合在一起。对于方鸿渐与苏文纨的关系作者这样描写的：“他们虽然亲密，方鸿渐自信对她的情谊到此为止好比两条平行线，无论彼此距离怎样近，拉得怎么长，终合不拢成一体。”两条平行线，准确地指出了不同恋爱观之间永恒的分歧！而苏文纨跟赵辛媚的长期认识并不会日积月累
7、地成为爱情，“好比冬季每天的气候里，你没法把今天的温度加在昨天的上面，好等明天积成个和暖的春日”这别具一格的比喻更是行动贴切。钱钟书熟通古今中外的政治历史，文化典籍，国情民俗。为此，围城的比喻既新奇又贴切，既绚丽多姿又变化无穷。如写方鸿渐在苏文纨的命令下和她接了吻，作者对吻后的方鸿渐精微细节进行描写：“这吻的份量很轻，范围很小，只仿佛清朝官场端茶送客时的把嘴抹抹碗边，或者从前西洋法庭见证人宣誓时嘴碰碰圣经，至多象那些信女们吻西藏活佛或罗马教皇的大脚趾，一种敬而远之的亲切。”何等奇妙的比喻啊！围城辛辣犀利，幽默深邃的比喻，把怒骂寓于嬉笑，把怒骂寓于讽刺，勾划群丑，揭露和批判了当时恶俗横流的社会，
8、腐败不堪的政治，表达了作者的社会人生观，极具讽刺意味。二、富于人生哲理，蕴意深刻的象征方鸿渐性格和顺，有天赋的想象力，看穿恶劣环境而不能自拔，嘴上机敏而内心懦怯无能，是一个弱质知识分子形象。他的婚姻问题贯穿作品始末，并在鲍小姐、苏文纨、唐晓芙、孙柔嘉之间发生感情瓜葛，几经周折，被精明、柔韧、工于心计的孙柔嘉俘虏了他。但表面温文尔雅、羞涩缄默的孙柔嘉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4正好相反，方鸿渐看来事事都要请教自己的孙柔嘉“不但很有主见，而且主见很牢固”。他俩订婚以后，方鸿渐已深深地钻进了“围城”，限入了琐碎的日常生活。成了传统与孙柔嘉的精神囚徒。经赵辛楣提醒，方鸿渐才警醒。当他想从与孙柔嘉绘制
9、的鸟笼中飞出来时，他所向往的何常不是一个新的围城。正如慎明道所说：“结婚仿佛金漆的鸟笼，笼子外面的鸟想住进去，笼内的鸟想飞出来”苏小姐所言：“是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富于人生哲理、蕴意深刻的象征，不仅仅是方鸿渐、赵辛楣等人在爱情、婚姻、事业的追求、挣扎、幻灭、绝望的艰难生活历程和矛盾心态，更象征了在国民党统治下的旧中国，人们总是摆脱不了外在束缚的境遇，让读者在体会到妙趣横生的比喻的同时，又能悟出全书的主题。三、滑稽、奇特，漫画式的肖像描写在围城里的“众生像”中，几乎每个人物出场时作者都对其肖像进行了一番讽刺性描写。常常采用既含蓄而又挖苦的漫画式笔法，令其形神毕露
10、，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如对汪处厚的肖像描写：“胡子常是两撇，汪处厚的胡子只是一画他只想有规模较小的红夌尖角胡子，不料没有枪杆的人，胡子都生不像样，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既不能翘然而起，也不够飘然而袅。他两道浓黑的眉毛，偏偏根根可以跟寿星的眉毛竞赛，仿佛他最初刮脸时不小心，把眉毛和胡子一股脑儿全剃下来了，慌忙按上去，胡子跟眉毛换了位置，唇上的是眉毛，根本不会长，额上的是胡子，所以欣欣向荣。为了二十五岁的新夫人，也不能一毛不拔，于是剃去两缕，剩中间一撮，这也许还是那一缕胡子的功效，运气没坏到底。”看到这段惟妙惟肖的肖像刻画，一幅活灵活现的漫画就形象地浮现在读者脑中了。作者在描绘这位汪大人可笑的
11、容貌时，对他的历史、思想、心理也一并作了讽刺，使他一亮相，就给人滑稽、迂腐的印象。又如对沈太太的描写：“她眼睛下两个黑袋，像圆壳行军热水瓶，想是储蓄着多情的热泪，嘴唇涂的浓胭脂给唾沫带进了嘴，把黯黄崎岖的牙齿染道红痕，血淋淋的像侦探小说里谋杀案的线索。”连用几个想象奇特的比喻来铺陈渲染，读之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厌恶至极。钱钟书就是用这种漫画式的笔法，高超地描绘出了一幅幅神情毕肖的漫画形象，使人未见行藏，便已看出人物的性格及情感态度。例如，那位出场一次的“哲学家”，他的名气是靠同外国著名哲学家通信和会面猎取来的。当他沾沾自喜吹嘘他同罗素会面的对话时，其实是在揭露自己的空虚和无聊。再如三闾大学校长高松
12、年，自称是一5位研究生物的老科学家，人们却看不到他的科学家风范。其实是一位心术不正，好色贪杯，玩弄权术的学界官僚，他本身就是那所黑暗腐败的大学的化身。在法国取得文学博士头衔的苏文纨号称“才貌双全”的“女诗人”，但她的“得意之作”竟是抄袭的一首德国民歌。自称是“诗人”的曹元朗，其“杰作”拼盘姘伴，令人发噱作呕。这两个最后却结成秦晋，确是“珠联璧合”。还有，韩学愈从美国的爱尔兰骗子那里买了子虚乌有的“克莱登大学”博士文凭，骗取了大学教授的头衔，还让他的白俄妻子冒充美国国籍，以便到英文系任英语教授。为了灭迹消踪，杜绝后患，他勾结陆子潇，教唆学生蓄意搞垮方鸿渐，勾勒出了一个厚颜无耻、奸险残毒之徒。像这
13、样的例子，在围城中随处可见。每一个人物，在钱钟书的笔下都化作一幅幅讽刺性极强的漫画。读者在不知不觉中品尝到漫画式的幽默。 四、博识、睿智、谐趣的调侃作者常用半是讽刺半是悲怜的口吻调侃众生。他是绕舌的、俏皮的，联想特别活泼、思维敏捷。他总是尽情地挥洒着那种沿古袭今，融贯中西，联类无穷的超越具体描写对象驰向更广阔思维空间的幽默讽刺笔墨，创造出一种由博识、睿智、谐趣构成的有智性之类的审美世界和巧喻迭出、纵横恣意的独特文体。在调侃方鸿渐购买假文凭时，作者引用圣经里的故事作比：“这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在嘲讽他的自我解嘲时，又拉来了古代哲人柏拉图和孔子作陪衬：“撒谎
14、欺骗有时并非不道德，柏拉图理想国里就说士兵对敌人，医生对病人，官吏对民众都应该哄骗。又如孔子，还假装生病，哄走了儒悲。孟子甚至对齐宣王也撒谎装病。父亲和丈人望自己是个博士，做儿子女婿的好意思教他们失望么？买张文凭去哄他们，好比前清时代花钱换个官或英国殖民地商人向帝国府库报效几万镑换个爵士头衔，光耀门楣，也是孝子贤婿应有的承欢养志，反正自己将来找事时，履历是离不开这个学位。”如此调侃，活画出主人公自欺欺人的阿 Q 相。正如作者所说“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虚，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在谈到方老爷给孙儿取名“阿丑”时，作者也要引经据典戏谑一番：“人家小儿要易长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
15、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头，范晔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獾朗等等，才知道儿子叫阿丑还算有体面的。”从中看出方遯翁父子的迂腐、是典型的封建“遗老”、“遗少”。在调侃鲍小姐“只穿绯霞色抹胸，海蓝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时，说她是“熟食铺子”，因为只有熟食店会把那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列陈；6又有人叫她“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并未一丝不挂，所以他们修正为“局部真理”。写出了鲍小姐的行为放荡，惹得“那些男学生满腔邪火，伤害中国国体”。在围城中，作者不但对“知识分子”进行尽情地调侃嘲弄，就连那些没有生命的机器也要嬉戏一番。
16、如对方鸿渐、赵辛楣等人去重庆途中所乘的车就有这样精彩的一段描写：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辆车依老卖老，修炼成桀骜不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郎，汽车夫那些粗人休想驾驭了解。它开动之际，先前头咳嗽，后面泄气，于是掀身一跳，跳得乘客东倒西撞，齐声叫唤。拟人化的调侃，让人读过之余，有一种舒心的感觉。在行文中，围城通篇都是嬉笔。因此，它又是一部以看似超然的调侃语调述说人生无奈的笑面悲剧。五、洞烛幽微、入木三分的心理讽刺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对于一位讽刺幽默作家来说：“一切琐庸的、可怜的、鄙陋的东西，似乎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钱钟书善于用洞烛幽微、入木三分的笔触刻画人物心理，其犀利精微的心理讽刺，使人物形象更具有立体感。首先，围城大胆地借鉴西方心理描写的技巧，对人物的心理进行细腻的观察与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