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主要人物形象浅析——枷角上的芭蕾舞陈玲(达州职业技术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1)摘要:《金锁记》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在上海风靡一时的传奇女作家张爱玲的代表作小说描写了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的心灵变迁历程,小说中曹七巧这一人物的成功塑造,打破了传统观念中对女性的审美度,真实而完整的展现了一个身心健康的女性如何一步步酿成无可挽回的性格悲剧,曹七巧性格悲剧的形成具有多方面的因素 “30 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于是她成了中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妻子、母亲形象由受害者变成害人者,内心渐渐曲折,一步步走向变态的过程关键词:金锁记;张爱玲;曹七巧;心理变态张爱玲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富有传奇色彩的著名女作家,在她的作品中,成功的塑造了许多具有悲剧命运的女性文学形象在她描写的众多女性作品中, 《金锁记》是张爱玲最重要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是最能反映女性悲剧命运的典型代表作著名的文学艺术翻译家傅雷称:“《金锁记》是张女士到目前为止最完美之作,也是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1](p10) ”夏志清称赞它是:“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中篇小说。
[2](p267) ”张爱玲以其独特的苍凉笔法,及一种近乎冰冷的语调,刻画了曹七巧如何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年轻姑娘演变成戴着黄金枷锁舞蹈的女疯子曹七巧有两大欲求:一是情欲,一是钱欲她的丈夫是个痨病鬼,因此她渴望得到正常的爱,喜欢上小叔子季泽却又遭到拒绝,于是她将自己的欲望寄托在了金钱上,她用自己的青春和屈辱换取了一副沉重的金钱枷锁,在金钱枷锁的控制下,她变得性格扭曲,心理变态她用变态的眼光怀疑着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眼里所有男女关系都是肮脏的,别有用心的这种病态的心理最终导致了曹七巧命运的悲剧性1、心理变态的前因七巧并非天生就是个变态恶魔,人之初,性本善,没进姜家大门之前的七巧也是一样,单纯、善良,浑身充满着青春的气息她原是开麻油店的女儿,与姜家人的社会地位有着天壤之别,生活平静而安宁,那时的她对生活和爱情都充满着憧憬,张爱玲在小说中描述到:“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高高的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去 [3](p43) ”她与肉铺的伙计打情骂俏,和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深裁缝店里的儿子开玩笑这些都显示出花样年华的七巧,蓬勃生命的激情,那时的七巧生活简单而淳朴按理说,七巧作为市井小户家的一个普通女孩,她应该会嫁一个与她门户相差不大的男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是命运之神总爱捉弄人,恰巧姜家的二少爷患有骨痨,是个残废,残废得无法娶上做官人家的女儿,而姜家老太太,又打算替二少爷置一房姨太太,于是做媒的就找到了曹家,而依七巧当时的身份地位:“原是做姨太太的,后来老太太想着,既然不打算替二爷另娶了,二房里没个当家的媳妇,也不是事,索性聘了来做正头奶奶,好叫她死心塌地地服侍二爷。
”[4](p120)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她成为了姜家的二少奶奶悲剧从此开始,她嫁了一个害骨痨病的丈夫,她在情欲的压抑下找不到半点快乐,这样的禁锢让她的精神和理性发生了扭曲,少女时代的蓬勃生命再也不留一点痕迹,这对七巧来说是残忍的更是不幸的又因门不当户不对使七巧收紧家里男女老少的歧视,甚至连奴才也看不起她而七巧却是“麻油店的活招牌,站惯了柜台,见多识广的” [5](p121) ,在家人的鄙视下她并没有忍气吞声,她以自己泼辣粗暴的方式反抗,因见二小姐瘦了,自作主张跟老太太说是害了相思病,要老太太早点把二小姐的婚事办了,她自以为是好心,没想到却办了坏事,更加的令人讨厌七巧作为一个社会底层的弱者,在姜家这样的大家庭里,受到的不是良好环境的熏陶,而是人们的白眼,赤裸裸的歧视她的出身的低微,注定了她在姜家是不会有地位的,姜老太太零零碎碎的给她一些罪受,大少奶奶、三少奶奶又不爱搭理她,小姑子更是不喜欢她,同是作为姜家的少奶奶,她却不能与大少奶奶玳珍、三少奶奶兰仙平起平坐,更别说扬眉吐气了,她连抬头喘气的资格也没有,在这种地位失衡的状态中,曹七巧的心理也失去了平衡由于从别人那里得不到应的人格尊严,于是曹七巧想方设法地去寻找别的东西来填补自己的心灵缺失,调整人格的失衡,在这种盲目的找寻中,她迷失了自己,内心变得异常复杂,她的人性也开始了不自觉的扭曲,心理慢慢开始变态。
2、促使心理变态的因素1、性欲的压迫“季泽笑道:‘这一家子从大哥大嫂起,齐了心管教我,无非是怕我公帐上的钱罢了’七巧道:‘阿弥陀佛,我保不定别人不安着这个心,我可不那么想你就是闹了亏空,押了房子卖了田,我若皱一皱眉头,我也不是你二嫂了谁叫咱们是骨肉至亲呢?我不过是要你当心你的身子 ’季泽嗤的一笑道:‘我当心我的身子,要你操心?’七巧颤声道:‘一个人,身子第一要紧你瞧你二哥弄的那样儿,还成个人吗?还能拿他当个人看?’季泽正色道:‘二哥比不得我,他一下地就是那样儿,并不是自己作践的他是个可怜的人,一切全仗二嫂照护他了 ’七巧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似的,用尖细的声音逼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她试着在季泽的身边坐下,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道: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腿有时发了麻摸上去那感觉…” [6](p50) 她的丈夫天生骨痨,她的性欲在正常渠道下得不到宣泄,由于爱情的缺失使她深陷在爱的欲望中而苦苦挣扎,她的性欲得不到满足,她就将眼光投向了三少爷季泽身上,她喜欢上了季泽,甚至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而三少爷却是“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的人,一时的兴致过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开成天在面前,是个累赘,何况七巧的嘴这样敞,脾气这样躁,如何瞒得了人?她也许是豁出去了,闹穿了也满不在乎他可是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要冒这个险?[7]”她将满腔爱意寄托在季泽身上,但她没有成功正如马克思说的那样:“如果你的爱没有引起对方的反应,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爱作为爱没有引起对方对你的爱,如果你作为爱者用自己的最好表现而没有使自己成为被爱者,那么你的爱就是无力的,而这种爱就是不幸 ”她明知道这位小叔子是位轻浮之人,她还把一腔深情全都放到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身上,还傻傻的幻想着季泽能把她放在心上,她还自认为她嫁到姜家来就是“为了要遇见季泽,为了命中注定她要和季泽相爱 [8]” 可惜,十年后季泽的表白不过是想利用七巧对他的感情来哄骗她的家产她爱上季泽注定要被伤害佛洛依德说:“原欲就像一条河流,如果受到阻碍,就会溢向别的河道,直接导致错乱心理和性欲变态行为 ”残废的丈夫,压抑的环境,除了孤单和苦闷之外,她所需要的满足都不能实现,她的哀怨与烦闷,没有人能理解面对季泽的无情和毫无希望的婚姻,在长期的压迫下最终扭曲了她的心理。
2﹑爱情破灭后在姜老太太和二少爷死后,姜家分了家,七巧带着长白和长安以及自己用青春换来的一点家产搬出了姜家大院她看穿了季泽并不是真心爱自己,在爱情无望下,她将希望寄托在了金钱上,她唯一的期望就是二少爷死后的那份家产她选择了金钱,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也因此对身边的人产生了变态的报复心理 三、心理变态的后果1、破坏他人的幸福生活她的青春毁在了充满腐气的姜家大院,所以她并不能云淡风轻的看到别人的青春到处张扬,她见不得别人幸福,看不惯别人好当英俊潇洒的季泽娶了兰仙,七巧的心理极度的不平衡,“她嘴里说笑着,心里发烦,一双手也不肯闲着,把兰仙揣着捏着,捶着打着恨不得把她挤得走了样才好兰仙纵然有涵养,也忍不住要恼了,一性急,磕核桃使差了劲,把那二寸多长的指甲齐根折断七巧哟了一声道:‘快拿剪刀来修一修我记得这屋里有一把小剪子的’便唤:‘小双!榴喜!来人哪!’兰仙立起身来道:‘二嫂不用费事,我上我屋里铰去’便抽身出去七巧就在兰仙的椅子上坐下了,一手托着腮,抬高了眉毛,斜瞅着季泽道:‘她跟我生了气么?’季泽笑道:‘她干嘛生你的气?’七巧道:我正要问呀——我难道说错了话不成?留你在家倒不好?她倒愿意你上外头逛去? [9] ” 七巧这种变态的心理还形象的表现在她对儿女的幸福生活的破坏上。
长白在外面赌钱,捧女戏子,七巧还没甚话说,后来渐渐地跟着他三叔姜季泽在外面逛起窑子来,七巧才着了慌,手忙脚乱替他定亲,娶了芝寿 [10]”然而由于她的嫉妒心理,她不仅嫌儿媳的相貌,更是挑三拣四,她让新婚的长白整夜为她烧大烟,而不让他与寿芝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曹七巧对长白的占有实际上是在长期的情欲压抑下产生的一种“恋子情节”,小说中有这样一段对话:“七巧伸过脚踢了他一下道:‘白哥儿你来替我装两筒’长白道:‘现放着烧烟的,偏要支使我!我手上有蜜是怎么着?’说着,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移身坐到烟灯前的小凳子,卷起了袖子’七巧笑道:‘我把你这个不孝的奴才!支使你,是抬举你!’她眯缝着眼望他,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么一个男人 [11](p68) ”她将儿子捆在自己身边,让儿媳独守空房,寂寞度过,在这种变态的折磨中,两个儿媳最终都离开了这个“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的变态家庭,踏上了黄泉路儿子长白的婚姻断送在了她的手中长白从此也断了再娶的念头七巧更看不惯作为女性的长安的幸福快乐,她将女儿的婚姻扼杀在了摇篮中,她让长安不合时宜的裹脚,对长安和童世舫婚姻的变态阻挠,实际上也是出于变态的心理报复,小说中有这样一段七巧骂长安的话:“死不要脸的丫头,竖着耳朵听呢?这话是你听得的么?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一声提起婆婆家,来不迭的躲开了。
你姜家枉为世代书香,只怕你还要到你开麻油店的外婆家去学点规矩哩! [12] (p76) ”对长安她是百般辱骂《金锁记》中的曹七巧说:“我娘家当初千不该万不该跟姜家定了亲,坑了我一世,我待要告诉那姓童的趁早别像我似的上了当从这句话看出,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长安母亲的立场,而是满怀对压迫自己的姜 家的深切仇恨来看待自己亲生女儿本我中隐藏多时的自卑感顺着这渠道一并迸发出来 [13] ”同时女儿恋爱时她还告诉童世舫长安吸食鸦片,从而彻底葬送了女儿的幸福《金锁记》中曹七巧女儿长安在恋爱时想到母亲时的心态,‘他果真一辈子见不到她母亲,倒也罢了,可是迟早要认识七巧,这是天长地久的事,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她知道母亲会放出什么手段来?迟早要出乱子,迟早要决裂’这是一段多么绝望害怕的心理从女儿的眼光折射出对母亲绝望与无奈 [14] (p61)” “《金锁记》里,少女长安整个青春的毁灭是可以月亮为证的小说开头提到 ‘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便托出了!"世纪初叶像古雅的信笺上,落下的一滴泪珠一样陈旧而模糊、湿润而凄清的月亮戴着 ‘黄金枷锁’的母亲七巧毁了女儿长安学业,长安在有雨的漆黑夜半,呜咽难眠,偷偷用口琴吹着细小的调子。
‘窗格子里,月亮从云里出来了’,那模糊的缺月,正是她凄苦命运的象征,她在上学、婚恋这两件于她至关重要的事情上,不得已地顺从了母亲的意志, ‘她觉得,她这牺牲是一个美丽的、苍凉的手势’凄凉的月色就是她对人生的总结,弥漫在这样的人生环境中的情绪必然是伤悲的、凄苦的、无奈的 [15](p35)”2、成为可怕的守财奴在人情淡漠的姜家大院里,唯一支撑七巧活下去的就是姜老太太和二少爷死后她分得的那些财产《金锁记》中分家产的一段:“九老爷睁了眼望着她道:怎么?你连他娘丢下的几件首饰也舍不得给他?七巧道:亲兄弟明算账,大哥大嫂不言语,我可不能不老着脸开口说两句话我须比不得大哥大嫂——我们死撑的那个若是有能耐出去做两任官,手头活便些,我也乐得放大方些,哪怕把从前的旧账一笔购销呢?可冷我们那一个病病哼哼一辈子,何尝有过一文半文进帐,丢下我们孤儿寡妇,就指着这两个死钱过活,我是个没脚蟹,长白还不满十四岁,往后苦日子有得过呢?说着,流下泪来 [16](p57)”从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七巧在亲情、爱情无望后,转而到对金钱的极力抗争长安在学校丢失了褥单,七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