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方言_方俗对训诂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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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略 论 方 言 、 方 俗 对 训 话 的 作 用胡 竹 安方 一 言 是 地 方 性 语 言 , 方 俗 是 地 方 性 的 风 俗 习 惯 , 它 们 和 民 族 共 同 语 及 民 族 风 俗 习 惯有 区 别 , 各 有 其 特 征 和 特 点 , 但 相 互 间 又 有 种 种 内 部 联 系 。 就 方 言 而 论 , 其 中 包 括 语 音的 对 应 、 语 法 的 雷 同 、 词 汇 的 相 互 渗 透 等 。 这 些 联 系 的 疏 密 , 往 往 因 社 会 分 化 或 统 一 的趋 势 而 定 。 我 们 研 究 它 们 , 除 了 为 推 广 普 通 话 和 整 理 语

2、 言 史 服 务 外 , 还 为 了 有 助 于“ 辨 章 风 谣 ” , “ 曲 通 万 殊 ” 郭 璞 方 言 序 , 考 求 古 义 , 探 究 语 源 。古 代 方 言 对 训 话 所 起 的 作 用谈 到 古 代 方 言 资 料 对 训 话 所 起 的 作 用 , 首 先 要 提 到 方 言 这 部 书 。 方 言 是 汉代 的 一 部 方 言 词 典 , 它 以 方 言 当 代 语 释 古 语 “ 六 代 绝 语 ” , 以 “ 通 语 ” 释 方 言“ 九 服 之 逸 言 ” , 使 活 方 言 处 于 沟 通 上 下 、 左 右 的 枢 纽 地 位 , 从 而 保 存 了 西

3、汉 时 大量 的 方 言 词 。 郭 璞 的 注 还 有 他 给 尔 雅 作 的 注 , 又 给 我 们 保 存 了 许 多 晋 代 的 方 言词 和 “ 通 语 ” 。 例 如 方 言 卷 十 三 “ 笼 , 南 楚 、 江 、 河 之 间 谓 之 劳 。 ” 郭 璞 注“ 今 零 陵 人 呼 笼 为 答 , 音 彭 。 ” 这 不 仅 给 方 言 作 了 证 , 而 且 提 供 了 晋 代 方 言 词 “ 终 ”的 流 行 地 区 和 当 时 的 读 音 。 方 言 中 所 收 的 方 言 词 , 对 训 释 古 汉 语 的 作 用 , 可 从 下 列例 子 看 到诗 经 采 绿 “ 五

4、日 为 期 , 六 日 不 詹 。 ” “ 詹 ” 是 古 方 言 字 。 方 言 卷 一“ 詹 , 至 也 。 ” “ 或 日 詹 , 楚 语 也 ” 尔 雅 释 话 “ 詹 , 至 也 ” 。 郭 注 也 认 为“ 楚 语 方 言 ” 。 “ 不 詹 ” 即 “ 不 至 ” 。 楚 辞 , 山 鬼 “ 既 含 娣 兮 又 宜 笑 ,子 慕 予 兮 善 窈 窕 。 ” 方 言 卷 二 “ 陈 楚 之 间 , 南 楚 之 外 , 日 娣 ” 。 可 见 “ 娣 ” 是 秦汉 间 楚 地 以 南 的 方 言 , 现 今 粤 方 言 犹 把 “ 看 ” 和 “ 做 眼 色 ” 都 叫 做 “ 娣

5、” 。 山 鬼 这一 句 中 的 “ 含 娣 ” 正 是 有 含 情 做 眼 色 之 意 。 方 言 中 有 的 词 未 注 明 是 何 处 方 言 , 可 能 是 作 者 认 为 已 成 所 谓 “ 绝 代 语 ” 即 不 再用 的 方 言 词 。 例 如 卷 十 三 “ 牧 , 察 也 。 ” “ 牧 司 也 。 ” 这 些 也 对 我 们 解 释 词 义 有 用处 。 史 记 商 君 列 传 “ 令 民 为 什 伍 , 而 相 牧 司 连 坐 ” 的 “ 牧 司 ” , 在 一 般 字 书 中 都查 不 到 正 确 的 解 释 , 在 这 里 则 明 确 告 诉 我 们 , “ 牧 ”

6、有 监 视 的 意 思 , 因 此 “ 牧 司 ” 也 就是 监 视 “ 司 卜 即 “ 伺 ” 的 借 字 。有 的 方 言 词 , 由 于 方 言 以 同 音 字 记 音 , 容 易 给 人 一 种 错 觉 , 从 俗 词 源 学 一 秒单 凭 传 说 附 会 来 推 测 词 源 的 方 法 去 解 释 , 那 就 很 不 可 靠 。 如 方 言 第 八 “ 虎 , 陈 魏宋 楚 之 间 谓 之 李 父 , 江 淮 南 楚 之 间 谓 之 李 耳 。 ” 郭 璞 注 “ 虎 食 物 值 耳 即 止 , 以 触 其 讳故 。 ” 应 助 风 俗 通 说 “ 俗 说 , 虎 本 南 郡 中 庐

7、 李 氏 公 所 化 为 , 呼 李 耳 因 喜 ” 太平 御 览 引 。 其 实 , 称 “ 李 父 ” 、 “ 李 耳 ” , 都 是 老 虎 的 异 名 。 方 言 以 后 出 现 的 一 些 有 关 方 言 的 著 作 , 如 杭 世 骏 的 续 方 言 , 程 际 盛 的 续方 言 补 , 徐 乃 昌 的 续 方 言 又 补 , 程 先 甲 的 广 续 方 言 等 , 大 都 是 从 古 书 里 面 去找 方 言 词 来 续 补 别 人 著 作 的 。 他 们 采 辑 的 是 一 些 死 材 料 , 与 扬 雄 的 方 言 很 不 一 样 。但 由 于 他 们 从 以 前 经 、 史

8、 、 传 、 注 、 音 义 字 书 以 及 许 多 杂 纂 的 著 作 中 , 收 集 了 大 量 的 古代 方 言 词 汇 材 料 , 因 此 , 对 解 释 古 词 义 也 有 一 定 的 价 值 。 例 如 离 骚 “ 息 江 离 与 辟芷 兮 , 纫 秋 兰 以 为 佩 。 ” “ 息 ” 本 义 当 是 地 名 , 不 合 。 杭 世 骏 续 方 言 中 却 采 录 了 王逸 章 句 “ 楚 人 名 被 为 鹿 ” 这 一 条 , 使 我 们 知 道 “ 息 ” 是 楚 地 方 言 字 , 意 思 是“ 披 ” 。 再 如 史 记 项 羽 本 纪 “ 乌 江 亭 长 取 船 待 。

9、 ” “ 般 ” , 说 文 谓 “ 干 也 ” , 不 合 。 汉 书 项 羽 传 注 引 如 淳 说 “ 南 方 人 谓 整 船 向 岸 日 般 。 ” 乌 江亭 长 整 船 以 待 项 羽 , 这 是 符 合 他 的 身 份 和 当 时 心 情 的 。 汉 书 苏 武 传 “ 武 既 至 海上 , 察 食 不 至 , 掘 野 鼠 , 去 草 实 而 食 之 。 ” “ 去 ” 非 “ 藏 ” 的 反 训 , 是 方 言 记 音 字 。 释 文 引 三 国 志 魏 志 裴 注 “ 古 人 谓 藏 为 去 ” 后 , 加 按 语 云 “ 今 关 中 犹 有 此音 ” 。 孔 颖 达 正 义

10、云 “ 去 即 藏 也 。 ”宋 以 后 出 现 的 一 些 杂 有 方 言 、 方 俗 的 笔 记 体 著 作 , 对 某 些 方 言 词 的 词 义 , 也 往 往 有供 查 证 或 参 考 的 作 用 。 例 如 水 浒 传 第 三 回 “ 这 个 哭 的 , 是 绰 酒 座 儿 唱 的 父 子 两人 。 ” “ 绰 酒 座 儿 ” , 古 今 小 说 卷 三 十 六 有 “ 擦 卓 桌 儿 的 ” , 武 林 旧 事 卷六 有 “ 擦 坐 ” , 都 是 宋 元 时 串 酒 楼 卖 唱 的 。 武 林 旧 事 卷 六 “ 酒 楼 ” 条 云 “ 又 有 小攫 , 不 呼 自 至 , 歌

11、 吟 强 脂 , 以 求 支 分 , 谓 之 擦 坐 , 。 ” “ 绰 ” 当 是 “ 擦 ” 的 同 音 借字 , 相 当 于 “ 擦 ” , 但 比 现 在 的 “ 擦 ” 字 的 意 义 范 围 要 广 些 。 现 今 河 北 武 清 一 带 人 还 把扫 扫 地 说 成 帚 帚 地 , 可 以 佐 证 。 这 个 例 子 说 明 , 集 中 同 时 期 的 一 些 资 料 ,加 以 认 真 比 勘 、 概 括 , 如 果 占 有 的 材 料 比 较 充 分 , 而 且 细 心 揣 摩 , 也 可 悟 通 其 义 , 从 而辨 明 是 非 。 如 南 戏 张 协 状 元 第 一 出 “

12、 些 少 裹 足 , 路 途 欲 得 支 费 , 望 周 全 不 须 劫去 。 ” “ 裹 足 ” 一 词 应 是 当 时 方 言 , 但 不 见 字 书 解 释 。 钱 南 扬 佼 注 , 下 文 的 查 果 金珠 。 查 果 , 即 行 李 ” 。 其 实 , “ 裹 足 ” 只 指 盘 缠 路 费 , 不 包 括 行 李 。 第 二 出 “ 外白 ” 中 “ 我 却 说 与 你 妈 妈 , 教 逼 逻 些 行 李 裹 足 之 资 ” , 第 九 出 “ 凉 草 虫 ” 中 “ 有 些 路 途费 , 我 日 逐 要 支 。 望 怜 念 心 全 取 , 饶 张 协 , 裹 足 一 路 来 去

13、 ” , 可 资 作 证 。现 代 方 言 资 料 在 解 释 词 语 上 的 作 用因 为 方 言 俗 语 中 存 留 着 不 少 古 词 语 , 所 以 调 查 研 究 某 些 方 言 中 的 词 语 对 于 古 书 词 句的 解 释 , 特 别 是 对 古 代 白 话 中 一 些 生 僻 的 词 语 的 诊 释 , 是 有 其 重 要 作 用 的 。 古 代 白 话 的词 语 , 在 词 典 中 收 得 很 少 , 研 究 这 方 面 的 专 著 , 如 张 相 的 诗 词 曲 语 辞 汇 释 , 蒋 孔 鸿的 敦 煌 变 文 字 义 通 释 等 书 , 大 都 以 作 品 用 例 排

14、比 归 纳 而 确 定 词 语 意 义 , 对 于 活 的 语言 材 料 的 利 用 往 往 注 意 不 够 。 因 此 , 现 代 方 言 材 料 在 训 话 方 面 起 的 作 用 , 特 别 应 该 引 起我 们 重 视 。 下 面 分 两 个 方 面 举 例 说 明 , 一 夯 、 、 “ 现 代 汉 语 方 言 资 料 对 解 释 古 代 白 话 词 语 的 作 用 。 例 如 东 京 梦 华 录 卷 五 “ 育子 ” 条 中 “ 抱 牙 儿 入 他 房 , 的 “ 牙 儿 ” , 现 今 杭 州 话 正 是 称 小 孩 为 “ 牙 儿 ” 。 元 杂 剧 抱 妆 盒 三 折 “ 太

15、 平 令 ” 曲 的 “ 要 说 个 丁 一 卯 二 犷 , 就 是 现 今 北 京 话 的 “ 要 说 个 丁 是丁 卯 是 卯 ” , 元 杂 剧 争 报 恩 四 折 产 大 奶 奶 一 了 是 个 好 人 ” 的 “ 一 了 ” , 现 今 北 京话 还 在 用 作 “ 一 向 ” 讲 。 这 样 的 例 子 很 多 。 再 如一 疑 影 醒 世 但 言 卷 十 三 一 “ 我 也 有 些 疑 影 , 只 是 府 中 门 禁 甚 严 , 决 无 此 事 ,所 以 坦 然 不 疑 。 ” 影 办 字 费 解 。 其 实 山 东 聊 城 话 把 恶 少 合 说 成 恶 影 , 河 北 话 、 东 北 话说 成 格 影 , 上 海 话 说 成 相 当 于 了 的 声 音 , 这 些 足 证 “ 疑 影 ” 即 “ 疑 心 ” 。躁 子 水 浒 传 第 三 回 “ 要 十 斤 精 肉 切 作 躁 子 。 ” “ 躁 ” , 说 文 “ 泵 膏 臭也 。 ” 后 来 泛 指 兽 肉 的 腥 臭 , 显 然 于 此 不 合 。 证 诸 方 言 , 四 川 成 都 街 头 看 见 的 “ 诏 子 ” ,陕 甘 各 地 菜 场 上 、 饭 店 里 标 着 的 “ 稍 子 ” , 都 是 “ 躁 子 ” 的 别 写 , 意 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