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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是无声无息的等待2014 年 3 月 13 日凌晨 2 点，重庆飘着小雨，好久没见的春雨，雨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还有路边无名的花香，霓虹灯依旧在跳动着，像永不停歇的舞者，为城市的夜空表演，不管是否有人欣赏。推开门，曾经无数次在梦里重复的画面，只是我却手足无措了。你从阳台飞快地奔过来，麻利地接过手里的行李， “我一直在阳台看你们呢，还没看到就敲门了，还以为今天晚上回不来了呢！还没吃饭吧，都给你们热了几次了”你没有正视我，我也没敢正视你，或许我们都一样不知道如何面对了。转身的那一刻，你的眼里渗着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颗落入牡蛎体内的珍珠，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你继续在屋子里忙碌着，我却如木偶般坐在桌
2、边一言不发，不是神情恍惚，而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情。你从不在我面前哭泣，你告诉我女孩子要坚强，可是你那深陷的眼眸瞬间出卖了你，在人生这出戏里，你的演技越来越差！曾经想过有一天辉煌地跪在你的面前，为那些日子你的担心流泪忏悔，然而我却没能辉煌，也没能搁下面子请求你听听我的无奈与懊悔。一根根白发嵌在少许的青丝里，你盘起的头发怎么可以如此凌乱；那一丝丝皱纹深深的扎根在你黝黑的脸上，是多少次揪心的痛才能雕琢得如此深刻。你老了，老得我都认不出来了！还是那样，你习惯了忙碌，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陪我待了几天你嘱咐了几句便说想回去上班了，让我在这里玩几个月再去学校。我知道你有太多的无奈，毕竟我们
3、什么都没有，我和你一样都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你不得不为了我们去奔波着，你希望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只是你太害怕再一次失去我了，而你又没有那个能力一直守在我身边。我不顾你的反对去车站送你，你站在车站茫然地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一次次地核对该买哪班车票，一次次地询问换车路线，焦急而又慌乱地拿着票说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去那里接你呢.猛然发现其实你也是个小孩，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需要有人心疼，曾经一味地觉得你是那么地全能，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它让我越来越大，却让你越来越小！儿时一害怕只要躲进你的怀里世界再乱也会觉得安宁，再大的雷声只要听到你那平静的心跳也会安然入睡，可是现在渐渐地发现你更
4、需要我的双手来抚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母亲节，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节日的存在，你责怪你没有给够我足够的爱，你们从来没给我过生日，甚至小时候我都不知道还有生日这个词语，而我又何尝回报过你呢？记得那时的你还是个羞涩的妈妈，在上完宝贵的沉默一文之后我回家问你的生日，你含糊着不说，最后你说了爸爸的生日，同样问爸爸却是你的生日。生活中我们没有别人那么富裕，但清贫的小学时光却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因为一家人都在一起，一个也没有少。你们为我保留着生活的美好，一天的忙碌过后一家人围坐在灶台旁，你生火，姐姐做饭，我给你们讲学校的点点滴滴，爸爸给弟弟做铁环，爷爷坐在门口卷一卷香烟，哼一首山歌，太阳东升西落，日子日复一
5、日，我们在年年地成长，你们却在年年地变老。没有钱，没有权，也没有争吵，没有烦恼。记得一次你过生日，我跑到别人家的院子摘了好大一束菊花悄悄地送给你，你脸微微一红，嘴上说着我不好好学习到处跑，手里却兴奋地把花插进塑料瓶里。后来每每看到菊花，你都会扯回家种上，后来屋子后面满是菊花，只是现在早已荒废。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爸爸写给你的情诗，那时候的你该是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啊，娇羞，天真，不管对姐姐还是弟弟都那么退让。爸爸老跟我说起你小时候是怎样背舅舅到邻村去看电影，电影还没完就得打着火把再把舅舅背回去，因为走在后面你会害怕。是的，你也会害怕！记得有一次一个比我大的男孩子把一只死老鼠放在我脖子上面，我害怕，哭着
6、跑回家找你，你既心疼又害怕，好半天才让爸爸回来把它拿下来，从此我就对老鼠有了阴影！还是那家的孩子欺负我，你和他家的大人吵起来了，两个孩子的战争一下子变成了你们的战争，第一次你不再忍气吞声了，回家你抱着我哭了。从那一刻起，我发誓以后一定要比他们任何人都过的好，不想再看到你受委屈了。我也不知道一个 5 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就是不想自己比别人差！刚上学时我不喜欢读书，你们也没要求过我，每晚 12点你还会把我叫醒偷偷地说英雄剧场演白发魔女了，然后我们就望着一个黑白电视过了一夜又一夜。幼儿园第一学期，你第一次检查我的书包，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本书了，我也不知道其他书都哪去了，那一次你第一次打我，恼
7、怒地把我关在屋外，不让我回家。黑压压的一片我什么都看不到，一个人在外面哭啊哭，完全忘了害怕，只因为你的决绝。后来我再提到这件事时你一脸愧疚地说其实知道那时候是谁偷了我的书，只是对我恨铁不成钢，想让我明白一些东西！但那时的我依然屡教不改，不喜欢学习。直到一次老师让我上去写字，我不会，下面的人都叫我大笨蛋，越来越发现我和你相似的地方太多了，自尊心迫使我每一次都拿第一，没有人再敢那样叫我了，渐渐地我成为你们的骄傲，成为大人教育孩子的典范那时候天天盼着你走，不想再受你的压迫，外婆会对我们百依百顺，而你总是让我和姐姐跟你一起做这做那的。记不起是从几岁起，每到周末都得跟着你到地里去，除草，施肥.累了就一个
8、人坐着看着天空发呆，我要离开这里，一遍遍地呐喊，可是离开之后才会记起那里的草的芬芳，天空的淡蓝！最深的记忆还是种西瓜的那几年，瓜熟的时候每天 24 小时得有人守，黄昏看夕阳染红衣裳，像打碎的蛋黄，晚上我和姐姐就坐在田里看星星，姐姐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偶尔一两颗流行都会让我们惊喜得说不出话。最热的天气，别人吹着空调摇着蒲扇，我背着背篓跟在你身后大声地叫卖，一点不觉得丢人。通常一个夏天你的背都褪了几层皮，但是一张张数着自己用双手赚的钱就像是夏日里吹了一下午的清风。那条曲曲折折的山路像是一根盘旋的血管直直的插入我的大脑神经，怎么都拔不出来。脑中一遍遍浮现你微陀的背影，很清晰再逐渐模糊，再由模糊逐渐
9、清晰。上初中第一次离家那么远，前一个月我总是把头埋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那一条山路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记忆中铺展开来，多少个夜晚我又重走了多少次山路。1000 多天，没有一天缺席，早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大地，伴着公鸡的喔喔声，踩着晶莹的露水，启程了。你背着弟弟，微微弓着身体，走在前面，我拎着书包，极不情愿地走在后面。青石板铺砌的山路一级一级地往上铺着，早上的雾在山间萦绕着，就这样默默地一步一步登上这天堂。裤腿擦过路边的野草，惊醒了沉睡的他们，一个哈欠，打了你一裤腿的露水与泥土。太阳透过厚厚的浓雾把你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在草木间越变越短。晚霞映着你通红的脸，走一步，一个台阶，再走一步，一个台阶，数不清
10、多少台阶，数不清你会走多少步，每走一步都是一次生命的颤抖。被烈日晒得雪白的石板滚烫得像你的脸，我多想抓一把被你的汗水滋养着的野草问一问是什么味道的。绵延的山路像是无数只黝黑的赤裸的手，拼命地向上挣扎着，哀怨着，他们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却怎么也抓不住。那是我在内心一次次地询问为什么弟弟不会想我一样健康，为什么人人都说他活不久，为什么学校的孩子都不看不起我们，为什么会派我们来惩罚你，你是那么的无辜！余晖拥裹着你，留下一个越来越长的影子。向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受够了别人的冷眼旁观，我已经学会了坦然接受，我不再是那个每每有人问起弟弟就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了，甚至我开始把它写出来了，老师会拿我的文
11、章念给别人听，他们都哭了，你知道吗，我的文字很苍白，而你的爱确实鲜艳的红，渗透着每一个人。我不会哭，因为你的坚韧，我学会了什么事都靠自己，泪水永远无法解决问题。第一次给你写信是初一，放在书包里却被你发现了，你想偷窥我的心事却发现那里面都是关于你们，你说你哭了，你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我承受了那么多，你不知道那天爸爸出校门的时候我一直目送他到车站了，你不知道的好多好多，就像我也不知道你在弟弟的病床强哭了多少次，我也不知道你在丢了我之后是怎样哀求别人到处找我的如果不是一次的任性，我永远也不知道你们有多爱我。从小到大跟着你都很清贫，一顿饭一碗泡菜也可以吃得很香，你相信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你一直攒钱攒到
12、我读大学的，可是弟弟的一个手术就可以把你攒的花光，那一晚，我看着你和爸爸推推嚷嚷地说不好意思打电话找舅舅借，很晚很晚，一个接一个的电话，你很愧疚地对我说“就算我们砸锅卖铁也会让你读书” 。于是，我拼命地拿奖学金，他们都说我疯了，我只会读书，是的，天知道我是有多喜欢钱。一个班的人都是富二代，他们当然不懂为什么一句玩笑话我会那么生气，他们也不懂为什么我整个初中都没有笑过。我们都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永远不懂得争取什么，也不懂得去表达什么。联系越来越少，一天一个到一周一个再到一个月一个，拿起电话竟然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们的关系开始变成永远的金钱话题，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来第一次例假，而我却记
13、得那个因为是男老板而害羞得不敢去买卫生巾，拿着包装袋指使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去买。那时那么害羞的你就像多年之后第一次去超市逛害怕遇到熟人的我，多像啊。岁月真是把杀猪刀，高考的失败，你表面上不在乎却在乎的要命，你们怕给我太大的压力，而我却害怕你的失望躲在同学家里不敢回家。你们不再过问我的一点一滴，我却越发地希望你们能多管我一点，时间冲击着太多的人和事，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得太久，故乡的炊烟是一根拴在脚上的绳子，踏在每一片陌生的土地上都会牵绊着摔上一跤，锥心的痛过之后才会想起曾经熟悉街道的一点一滴，但总会不长记性，不知道会被摔多少次才能醒悟家门口的老树下有人在静静地等待游子的归来。姐姐如此，弟弟如此，我亦
14、如此，散落天涯的人啊，不知远方的他们是否听到了我的呼唤，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像我一样偶尔会品尝着昨日的苦涩酸甜。曾经打打闹闹的生活平凡而又精彩，如今姐姐守着两个孩子重复着你们的故事，她比我优秀但她也比我感性，一次叛逆让她走上了一条无所谓好的路，或许在她的价值观里爱情重于一切，她可以为此放弃所谓的理想而我做不到，终究会放不下世俗的纷争。但有一点我和她是很像的，骨子里的叛逆怎么都得爆发，我只是想让你们可以再为我而自豪，我喜欢看着你和爸爸拿着我的辉煌在别人面前自信满满的样子。无疑，我是虚荣的，虚荣得迷失了方向，走进一个圈子里把自己绕的满头大汗，却找不到出口。一天又一天，似水流年。我们总是对身边的人太过苛
15、刻，对陌生人又那么宽容。我记得在毫无关系的人生日时送上一个祝福，却越来越少地和你们联系。我不断地学习怎么关心别人，总以为我在那里已经学到了很多，回到家里却发现自己连一句“你们辛苦了”都说不出，我以为我可以为你们做到生活的点点滴滴，却发现什么都是你们在做，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我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关心你们。或许是至始至终觉得一切的理所当然吧，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们可以承受那么多，理所当然地挥霍着你们的汗水细数别人的甜蜜.苍白的语言，总说不完你苍白的头发下面藏着的多少嫩绿的故事，你那干瘪的乳房像两只讨饭的碗，却为我们讨来了一生的盛宴。多么庆幸此生能和你成为母女！谢谢你，谨以此作为 21 年来我对你的爱与愧疚，但愿多年以后你能看到我为你写下的每一个字。妈妈，节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