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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万荣：11岁女孩撑起一个家2014年4 月21日，运城市万荣县里望乡乔薛村。一昏黑的房间里，土炕上瘫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他脸色蜡黄，右腿缺失；炕边跪着一位秀丽恬静的小女孩，正在帮他清理尿袋。女孩11岁，有个好听的名字黄丽霞。父亲患病，母亲出走，正是这个女孩用柔弱的臂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照顾父亲和弟弟，让这个贫寒的家庭泛起了些许希望。终于，苦挨了一个寒冬之后，黄丽霞盼来了暖春，4月22日下午，好心人送来了一笔爱心款。爱心款能助黄丽霞一时，却无法拯救这个贫病交加的家庭。对于无数个黄丽霞来说，真正能拯救他们的，是健全的爱和健全的制度。“我成了一个废人！”黄丽霞的父亲黄俊生，初中毕业便在家中务农，
2、随后经人介绍，娶了一位云南女子结为连理。婚后，黄丽霞和弟弟相继出生。一家四口人过得尽管拮据，但也其乐融融。如果不是黄俊生遭遇了那场不知名的疾病，或许生活还会平平常常地延续下去。上世纪90年代的一天，黄俊生干完农活，发现脚丫子很痛，他细细一瞅，看到一个类似于磨破的小伤口，农村人不拘小节，就没予理会。不想，这个伤口长期不能愈合，稍有触碰，就十分疼痛。不仅如此，他的腰部也长了一个瘤子，时而流脓流水。随着几个伤口越来越大，黄俊生只好前往北京求医。在距脚伤8年后，他终于获知了病情，他患上的是脉管炎，腰椎管还患有皮样囊肿。2003年，黄俊生在北京做了第一次大手术。手术之后病情有所好转。但好景维持了一年，病
3、情就再次复发。黄俊生的三哥黄俊峰，感叹弟弟命运多舛、灾难重重：“复发后，他的双下肢就没有感觉了，腿和脚肿得不成了样子，脚趾头也开始腐烂，右脚更是肿了五倍之多，没有合适的鞋子穿，他就将脚放在一个牛奶箱子里，后来就怎么也取不出来了，直到做截肢手术时，医生拆开箱子，才将脚拿了出来。 ”2010年，为了保命，黄俊生在医院截取了一条右腿。等他回到家中养病时，家人哭成了一团，妻子却出乎意料地默不作声。 “不多久，一天夜里她（指黄俊生妻子）带着女儿和儿子说是洗澡去，一两个小时了，还不见回来。我们就去找，到了澡堂，人家说没有见。”黄俊峰陈述。黄俊生听到这个消息，痛苦地抱头哭了起来。三个大活人不翼而飞，大家都心
4、知肚明，却又不忍心说出原因来。一个晚上，大家没有睡觉，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第二天，我们查到她（黄妻）的电话单上，常和一个河南人联系。我们就追到了河南，果然，他们母子三人在那里生活。她又嫁了那个河南人，我们就只好把两个孩子带了回来。孩子回来了，还是一个家。 ”接受采访时，黄俊峰正好在河津市人民医院带着黄俊生做透析。深夜周边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孩子回来了，黄俊生重新绽开了笑靥，他还能拄着双拐站起来片刻，他甚至尝试着走路，还想找份残疾人的工作养育年幼的儿女。然而，有时候，生活的残酷远非想象的那么简单。2013年春节之前，他无法进食，吃进食物后，就会反胃呕吐。如此一段时间后，哥哥
5、们带着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让人心寒，黄俊生旧病未愈，又患上了尿毒症。顷刻，黄俊生的天塌了里望乡乔薛村大多为果农，家家户户都盖起了青砖碧瓦的高房大院。黄俊生家土夯的院落夹杂在一溜儿红墙的巷子里，显得分外寒酸。几间土屋子，家里没有什么家具，一盘炕，一个使用得乌黑发亮的旧式砖石锅台，就是全部家当。 “我家只有一亩地，小孩子没有分地。但我也不能下地干活，所以就没有收入。 ”黄俊生虚弱地介绍。每每有同龄人过来探望黄俊生，他就会泣不成声，他不敢和别人相比，但又无法不与别人比较， “我活得不如人，我养活不了孩子，还得孩子养活我！”黄俊生呜咽着。“爸爸别哭，有我在！”从河南回家后，黄丽霞才9岁，之前那个只知
6、道撒娇的小女孩，一下子长大了。 “家里因为爸爸生病，已经欠了很多很多的钱，我不能让他再为心。 ”丽霞试着做家务活，烧火做饭洗碗，给爸爸弟弟盛饭端饭，清洗弟弟爸爸的衣服，时间若充足，她会到地里去捡柴禾抱回家。 小丽霞有点小困惑：“家里的活怎么那么多！”每天早上给爸爸清理尿袋后，给爸爸倒水吃药，给爸爸做饭，中午放学回家，她还要做饭洗锅，给爸爸清理臀部溃烂的伤口。那是怎样的伤口啊，乌黑坚硬的皮质下是鲜红的血肉，有时候肉会一块一块地掉下来小丽霞用棉球每擦一次，心都绷得紧紧的，心疼得泪珠子都滚下来了。每次，她的动作很轻，清理一次就得花费差不多半个小时。晚上下学回来，还是同样的事情，喂药做饭洗衣天黑透了，
7、家务活还干不完。当每天做完作业后，小丽霞经常累得衣服也不脱，就草草盖着被子睡着了。去年黄俊生尿毒症做手术期间，10岁的小丽霞向学校请了一个月假，专程到运城市人民医院病房照顾爸爸。 “每天吃喝都是孩子给我准备，大小便也是孩子管我。我哭，孩子就给我擦眼泪儿；我晚上睡觉，孩子就趴在床边睡。我稍微一动，她就一个激灵醒来，问我爸爸怎么啦 。 ”整整一个月，小丽霞吃住都和爸爸在一起，精心地照顾着爸爸。同病房的人一边夸奖，一边都替小丽霞伤心得流下了眼泪。说起小丽霞，乔薛村卫生所医生杨碧黄百感交集：“村里的村民，谁说起这孩子来谁都在夸，大家又是心酸又是感动。这么一点大，却要挑起一个女主人的担子，太不容易了。
8、”好心的杨碧黄，曾将女儿穿过的衣服送予小丽霞， “这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村里人送的，她见人非常礼貌，有一颗感恩的美丽的心。 ”原本，小丽霞是一个十分爱美活泼的小女孩，爱和小伙伴们出外玩耍，爱说爱笑。自从妈妈离开了这个家后，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更多的时候是在拼命地干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心中对未来生活的恐慌。她的坚强，仍然给予了患病的爸爸心理上最大的安慰和鼓励。黄俊生的大小便不能自理，每天都会便溺被褥。 “最让我难受的是，我屙到被子里，自己都恶心呕吐，女儿从来没嫌弃我脏，给我换洗时没说过一个不字，更没有抱怨过什么。 ”黄俊生对女儿，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去年的一个冬日，冷风呼啸，寒意袭人。黄俊
9、生瑟缩在被窝里，想到自己这个样子，情不自禁躺在炕上放声哭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炕边，站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小丽霞，等黄俊生哭够了她说：“爸爸别哭，有我呢。 ”“妈妈，你快回来照顾爸爸”说她坚强，小丽霞却很爱哭。邻居和村民一般不敢问她诸如“爸爸怎么样了？” “你想妈妈吗？”这样的问题，因为他们一张口，小丽霞的眼泪就会淌个不停。“我也经常看到她偷偷哭，有时候过来给我倒水，我就发现，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黄俊生也不敢多问女儿在想啥，生怕惹得女儿落泪。生活的重担压在小丽霞身上，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究竟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她谨慎地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孩子很少笑，只有在学习时才会流露出开心的样子。 ”黄俊
10、生说。黄俊生每个星期做一次透析，透析费用医保可以报销，但输液用药等等却需要自己负担。 “每个月生活费就得600元到700元，医药费更是个无底洞。 ”几个哥哥轮番带着他到河津市人民医院透析，为了省钱，都是开着三轮车来去。黄俊生今年41岁了，去年，他还能站起来，现在只能躺在炕上，整个身子长满了褥疮，心衰、贫血等疾病也紧随而至，他一天天地等待着，等待命运的宣判。这些，小丽霞都看在眼里，但她坚信，爸爸能一直活下去， “我不怕累，只要爸爸还活着。 ”“妈妈，你快回来照顾爸爸，我想好好上学，你快回来吧”4月21日清晨，说着话，小丽霞就“呜”一声哭了，一旁躺着的黄俊生，惊得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女儿，神情凄楚地
11、望向远处。2014年4 月21日，黄俊生再次来到河津市人民医院透析，从下午5时排队排到9时才等上了病床。凌晨1时，透析完返回村里。这时，兄弟几个人累得几欲虚脱， “父母也都古稀开外了，我们还得管他我们觉得实在支撑不下去了，都给拖垮了啊”相比较兄弟们的坚持而言，小丽霞的坚持更让人动容。一个11岁小女孩的故事感动了乔薛村，感动了里望乡，口口相传，又感动着更多的人。黄俊生死水般的生活，终于激起了些许涟漪。乔薛村村委会送来了一台轮椅，里望乡政府还特批了1000元救助款。4月22日下午，乡政府带着几位企业家来到了小丽霞家里，送来了爱心捐助。傍晚，家里的人都散尽了。照顾爸爸躺下休息，小丽霞安静地摊开日记本，她写了一句话：“妈妈快回来！爸爸的病有希望治好，咱家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