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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用心 爱心 专心 1听娅娅说我的热望和守候 （一） 那一天下着雨，我和微微并肩坐在开满广玉兰的窗下，雨的骨子里透着花香。 我是从那个开着鲜花的梦中被微微唤醒的。 这样的梦我总是在重复的做着，它像一朵不朽的玫瑰雕塑立在我爬满荆棘的心上。它不懂凋谢，因为自然从未赋予它以花期。我在里面通常是一位歌手，像布兰妮那样在舞台上疯狂的唱歌，下面总有一群不死的歌迷在声嘶力竭。灼热的空气热浪般簇拥着我，突然，耳旁 jazz 乐悠扬响起，我看见有个人在遥远的海边向我挥手，他穿着天蓝色的 T 恤衫。 一阵温热跃上了我的眼底，有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对我说：“三点了，该起床了！”迷迷糊糊中猛然记起微微来，我睁开了眼，明白了
2、一切仍旧只是梦境。 现在，您也许已经窥探到我的梦想了，是的，我想当一名歌手，没错。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只是我的梦想显得太荒蛮，一个生活在僻远小镇上的人，想坐等在家里被星探发掘然后成为一颗耀眼的歌星？这的确像唐代荒原上的千里马憧憬自己变成三国战骑那样愚昧可笑。所以我清醒的知道我在做梦。只是五年来我心头这个支离破碎的梦始终无法唤醒，我像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的沉溺幻境。 （二） 我们的镇子每年举行两次赛歌会。春秋季节各一次。这是古老风俗的延续。单身的男女格外的看重，因为他们有可能在那里通过唱歌的方式找到恋人。而且，这种方式比说媒相亲要有效和浪漫，在人们看来，当然很好。所以镇
3、上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喜欢去那玩。可是，我却从来不去那儿唱歌，每当节日的喧哗入耳的时候，我只远远的听着。那从里头传出来的歌声，直上云霄，然后雨一样泻落到芦苇蔓生的河畔，开满野菊花的山坡，街角摇着尾巴流浪的小狗眼底我恍惚地想：那首歌是隔着千山万水为我唱的，那个声音还会在我落寞的时候唤我的名字撒苈娅！ 那个声音应该是我的大振。离开我去 H 城读书已经两年了。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看我在我们一起种的葶苈花开满院子的时候坚定的对我说的。我则像怀有必胜信念的探险者一样满脸微笑的看着他，满腹欢欣的编织着题有幸福的未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对于我不去参加赛歌会这件事，家里人在我二十二岁以前是以欣赏的眼光来审视的
4、。他们一致认为我是一个好姑娘，我的春心没有在不该荡漾的年纪肆动，他们表扬我的同时谴责那些情窦初开不懂节制的女孩子们，小小年纪便谈情说爱简直丢脸至极。我明白我吃的是他们的饭，我应该学乖。每当他们谈论起这些的时候，我总是胆战心惊的唯唯诺诺，生怕他们某一天忽然发现我和大振的秘密。然后揪住我的耳朵训斥不休，象耻笑那些不懂难为情的女孩一样对我出言不逊。 其实，我真的是害羞的女孩，可是我又真的没法抑制自己同大振的交往。用心 爱心 专心 2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家里人开始怂恿我去参加赛歌会。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成熟的年龄了，我可以而且应该去那儿，相中一个男子，跟他恋爱然后结婚，和许许多多的女孩
5、子一样。 此前，我一直以为我恋爱的资格在他们的眼里是遥不可及的。这个想法不是无根之木，而是从二十年来他们漠视和我打交道的所有异性概括出来的。我总觉得即使哪一天他们打算解禁，也至少会提前给我一点暗示，让我做好心理过渡，毕竟要放飞久困在笼子里的鸟，也不是将它即刻抛向空中，而总得先把它的爪子握在手心等着它起飞，何况人？而那只鸟也决不会像机器玩具，箭一般冲上云霄，多半要盘旋几圈，确定了方向再展翅飞远的。而我，则一直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妄想着近于无期的恋爱自由。 现在，我惊讶与他们对人生棋盘式的攻略和对时间的精打细算。他们似乎不理会任何规律，人的成长在他们的眼中既没有渐进一说也不存在过程的概念，这些
6、在我看来不可思议。但我仍为他们给我制定的人生规划而感动幽深。至少证明了我在家里还是在受重视的，虽然我是个吃闲饭的人，成天为理想奋斗而拒绝挣钱。 可是大振又不在，参加赛歌会有什么意思呢？ 这当然是我在心里的小声嘀咕。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和大振的约定，我在他们最憎恶的领域犯了规，他们是不会原谅我的。不仅是十七岁而且是先爱上了男孩子，默默的等到十九岁别人坦白时毫不矜持的满口答应，此外还有等到天荒地老这类老实忠厚的人难以启齿的山盟海誓，更糟糕的还有我们没法克制的禁果呀这些在他们的眼里统统是罪责。我没法卸去这副千钧沉重的罪恶感，五年来，它一天比一天残酷的压在我的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时常在梦里我还在请求哥
7、哥帮我搬开背上积满污垢的竹筐，那里面藏着一堆粉亮剔透的晶莹果。哥哥发现了，便对我怒目以视，然后我捂着胸口吓醒在漆黑的夜里。 长辈们本以为我会兴高采烈甚至连蹦带跳、迫不及待的品尝爱情的滋味。哪个女孩子不想早些遇上心上人呢？哪个人不在憧憬着恋爱的风景呢？这是人之常情呀！而我的举动令他们有些意外。 家里人为我二十二岁仍不愿参加赛歌会的异常举动秉烛达旦的进行深入探讨，最后无可奈何的决定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高兴，已经好久没去城里了，那些月光和蔷薇交汇的印象都已落满了记忆的灰尘。可是，母亲脸上的愁云却因我的手舞足蹈又多了几片。我听她回到房里叹息着对父亲和哥哥说：娅娅这孩子看来真的不正常呀，
8、她似乎缺少一个成熟女孩子最起码的理智和忧虑！“ 为什么我们以前没发现呢？” 我的哥哥在发问。我隔着门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我知道他的脸上一定带着哲学家才有的深沉表情虽然他对哲学几乎一无所知这是他的面具，我总是这么认为。正是这副颇显学识的面具让赛歌会上一群女孩子疯狂地爱上了他。他从她们中挑选了两位，然后再也挑不出唯一来。他夸她们是同样绝好的女子。于是他跟她们同时恋爱，那两个女孩居然都很感动，象伯牙遇见了钟子期般感慨千载知音难得。于是，我的哥哥像传说中渔翁，获得了那两个女人相争所能使出的浑身解数。令许多男人羡慕不已。 （三） 而哥哥绝对不以为然。 因为很快，我见到了他的新女友一个 D 城女孩，她的
9、名字叫微微。她曾向往去 H城定居，可是当机会来临时，却拒绝家人的苦心劝说，一个人留在这座落后的城里。 为什么呢？ 她遇见了我哥哥一个周末的晚上，一间小酒店里喝酒的阿炫。微微绘声绘色的和我叙述着她的艳遇，像一首中世纪的巴黎情歌，我恬淡的听着。在她看来我哥哥的世界远用心 爱心 专心 3胜于 H 城的绚烂，它是微微的天堂，只有在那里她才会变成天使，无忧无虑的穿梭在悠邈的云间。这以后，哥哥极爽快地离开了那一对为他出生入死的赛歌会恋人，任凭她们夜夜以泪洗面。 我恰恰这个时候去城里看心理医生，便自然的被哥哥安排住在微微的家里。就这样我认识了她。 微微没有工作。大概因为胖的缘故，她曾好不容易才在一家洗浴中心
10、找到了一份收银的工作，可是那家店很快倒闭了，她带着仅有的两个月的工作经验重新失了业。起初，她还以为有经验的人找工作会比新手好找一些当然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常理嘛！可是微微找了几家店，差点气爆炸，那些老板反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不屑地问：“你是怎么搞得，干两个月就被炒了？一定是你表现很不好对不起我们这暂时不缺人手！”微微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那些人一转身已走开了。她整整跑了一天，赚了一肚子火，索性到路边小酒店买酒消气，正好那天我的哥哥去城里办事也在那喝酒，微微被哥哥举杯仰脖的酷态迷的没酒自醉，哥哥也看上了她，就这样他们以法国人民攻占巴士底狱的迅猛势头，一夜之间成为了如胶似漆的情人。“ 阿炫真的只谈过五
11、个女朋友？”微微踌躇着开了口问我。 我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什么？”“ 难道有五十个？”微微看着我惊讶的表情，连忙又问。 我笑了：“哪有那么多呢？只有赛歌会上的两个！” 她的眼里浮起了一小片茫然的神情，像雨后的湖面笼罩着一层轻雾。半晌对我说：“我是一个本分的女孩，虽然曾在桑拿当过收银员。可是我是规矩的，这些你哥哥是知道的你可不能和他一道骗我啊！”“ 我们也是很本分的人家”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哥哥恰好回来了。于是我们闭了嘴。哥哥一脸轻松的对我说明天就带我去看全市最有名望的心理专家。 这就是说我将有机会和名人接触？虽然他不是星探，并不能助我升空成一颗耀眼的歌星。可我认定要见的这个人是具备名人的共性
12、的，我还是可以一睹名人的风采的。这么说来，也算是我社交的进步。 我激动了一夜。我想像他作为名人，应该首先对人报以优雅的微笑，再以温文尔雅的语言阳光般的照亮每一个与其打交道的心即便这些人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那个出现在阳光下的专家是个老头。老头偏偏长得很胖还很凶，像我们欠了他的钱没还。当然，他也可能是为他没法笑的优雅而义愤填膺。“ 什么情况？”他冷冷地看着我问。“ 您好！我昨天来和您谈过具体情况了，老先生！”哥哥发挥着他谦谦君子的优势，满脸笑容可掬。“ 什么老的小的？有你这么叫的吗？” 白胡子老头听了哥哥的尊称以为在取笑他老来健忘，很不高兴：“年龄，性别” 我听到他怒气冲冲的提问，胆怯起来，连忙
13、小心作答。可是越小心越容易出错。让我最难堪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居然把性别答成了男。其实，这并不能怪我，因为我长得如水一般清秀，本以为这样一目了然的问题是不会有人问了，偏偏这位我来前在心底景仰了无数遍的专家还要问。而且语气令人毛骨悚然。我怯怯地看着专家，他的笔头顿了顿，然后象中途岛海战上美国情报军破译了日军密码一般，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我慌乱中想改口，可已来不及了。他嘴角的白胡子动了动，我慢慢地低下了头。 哥哥大概知道他要说伤我自尊的话，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信封，恭敬的递给他：“这是我妹妹写的一些东西，对消除她的心理障碍可能有帮助，拜托您老了！”那先用心 爱心 专心 4生接了过去并没有打开
14、，只是熟练的捏了捏，然后迅速放进了抽屉里。我从不写日记，只是经常抄歌词，于是我想那里面大概是歌词。 没有料到那些歌词会施魔法，老先生对我的态度陡然温和起来，我受宠若惊的瞟了哥哥一眼，他正看着我，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长谈的结果，我不清楚，哥哥要一个人去了解。我便吃着冰激凌在外面的长凳上等他。心里想着如果心理医生说我没有问题的话，我可一定要抓住这个切口鼓足勇气和哥哥说出我心底的秘密。 然而，机会未遇。“ 要相信自己和正常的女孩子心理是一样的！”哥哥回来时坚定的对我说。我觉得很可笑。我自知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是我无法启齿大振而已。 我明白了。那个老头一定在哥哥面前诽谤了我，他至少认定我是轻度的精神
15、障碍。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大振已经一年多没给我写信了，电话里头的理由是太忙。我已隐约的感知到万事皆空。可我，仍不得不在众人面前饰演一件古董，被鉴赏来鉴赏去，还要接受评头论足即便那是毫无意义的妖言在蛊惑人心我也只有接受。想到这里，泪水已涌出了眼角，顺着脸颊一直滑落到香草冰激凌的杯中，心底的梦想此时浮上我朦胧的眼，那迟早或者早已支离破碎的梦想，明知道像星星一样遥不可及，我却仍旧倔强的用全部的青春抱紧不放，为的是那一点麻药般的快感。而它终会像一只充了气的彩色气球慢慢的瘪下去，在我某一天早上起床时看到它只剩下一只皱巴巴的橡胶皮。我的时间、我的青春以及所有倾注于它的宝贵东西都像杯中的冰激凌，在时间
16、的光尘里化成汗水蒸发到空气中，没人怜惜的被抛到海里。我一点一点地想着，中邪一般的陷入悲伤的汪洋不能自拔，我于是开始号啕大哭，若同罄竹难书的罪犯幡然悔悟。 哥哥起先被我的表情吓呆了，随即意识到这是看心理医生的丰硕成果。于是高兴的对我说：“娅娅，不要再难过了，从现在起重新开始，才 22 岁呢!人生有的是精彩！” 我迅速止住了眼泪，拉起他的衣袖便跑。因为周围已有人驻足看我们。我甚至还听到有人轻声说：“快看那一对，信不信？一定是女的怀了孕，男的要求堕胎，女的不肯”“现代的男人总没有责任感不过那女人也忒夸张了点真没骨气！” 我的心像被人用小铁锤敲了一下。说实话，我不得不钦佩那些人丰富的想象力，毕竟哥哥只比我大三岁，况且我们又待在距妇产科不远的候诊处这些局外人！ 然而哥哥没有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