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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月 7 日 6 时 38 分，水下机器人成功剪断牺牲缆。此刻，荔湾 31 项目深水段 78.9 公里 6 寸乙二醇海底管线已平稳铺设在 1409 米水深处。所有悬在半空的心，缓缓落下。那些曾为“海洋石油 201”默默付出的人们创造了新的历史。这是一个夙愿所幸的是，那些为技术耗尽心力的人不仅经历了故事的开端，也看到了故事的结局。2006 年，中国海油与哈斯基能源公司在南海东部发现了我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深水气田荔湾 31。同年，863 计划重点研究课题“深水海底管道铺设技术”悄然启动。2012 年，几乎在我国首艘深水铺管起重船“海洋石油 201”建造竣工的同时，这项历时 6 年的科研项目最终
2、以深水海底管道铺设技术一书的形式向外界宣告：深水铺管，中国海油志在必得！水下精确定位、弃管/回收装置的研发、在线三通的安装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道看不见的坎。用“煞费苦心”来形容当时的窘境一点都不过分，而在线三通的安装设计过程则最让深水海管铺设研究小组副组长邢厚宽难以忘怀。2011 年底，邢厚宽等多位海油工程（下称海工）技术人员来到 Saipem 新加坡公司，一整天的会只讨论一个问题在线三通的安装方案。在线三通是深水油气开发中最为常见的结构物，用于连接各类深水管线。在荔湾 31 项目中，所用的在线三通重达 11 吨，两边连接 6 英寸海管。要让这样一个庞大的结构物顺利下水并保证两段海管不变形，这
3、无疑是深水铺管中风险最大的一环。此前，海工从未涉足在线三通的安装，这也使得会议的讨论异常激烈。来自国内外的各路人马纷纷献计献策，一时拧成了一股绳。最终，会议定下基调：必须通过实验验证。时值“海洋石油 201”在建。在造船现场，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形：一边是造船施工正紧锣密鼓进行，另一边则是与实物同等大小的在线三通模型在作业线上反复进行实验。直到 2012 年 6 月“海洋石油 201”试航，实验仍在进行。只要在线三通一天没有精确地扎进深水，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不敢有片刻放松。这是一次考验值得骄傲的是，那些奋战在海陆间的人们经历了挫折，却从未放弃希望。2012 年，“海洋石油 201”经过第
4、一次试航与试铺后，于 9 月初正式开始海管铺设。但困难与挫折一直如鬼魅般笼罩在 18.2 公里的铺管之路上。由于 6 英寸海管的铺设涉及包括哈斯基、Saipem 在内的多家外方公司，原本可容纳300 多人的铺管船，因为定员问题，只有 100 多名施工人员能够上船，一度出现了“一铺难求”的局面。施工人员的缺乏导致只能开通一条辅作业线，这成为当时铺管效率不高的原因之一。加上 6 英寸海管长度较长，而 S 型铺管的站点设置对海管长度较为敏感，各环节设备还处于磨合阶段，这都导致作业线不能很好运行。此外，由于海工检验公司（下称检验公司）所采用的 AUT 检验系统没有经过 DNV（挪威船级社）的认证，只能
5、采用效率低下的爬行器进行海管焊缝检验。外方的质疑也让“海洋石油 201”上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一位外国工程师向“海洋石油 201”经理邓欣旺道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接触了许多深水海管项目，但一艘新船第一次就做深水项目，风险实在太大。”出于对“海洋石油 201”作业能力的不信任，Saipem 公司甚至试图单方面终止合同。由于信心缺失，海工聘用的许多外方技术人员纷纷从“海洋石油 201”上撤走，只有外方总监托马斯（Thomas）和几名国外 DPO（动力定位系统操作员）还留在船上。邓欣旺没有气馁。这位被人形容有些“神经质”的船舶经理总是睡得很晚，起得很早，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写在纸上。深夜里，他手中的对讲
6、机从没有关过，稍听到一点响动，他就会奔出房间探个究竟。“所有人都有些神经衰弱，”海工安装公司工程师李建楠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因为不管这个项目如何艰难，我们都无路可退。”“海洋石油 201”一边铺管，一边进行作业线的改造，铺管效率逐渐提升。在待机天数达到 31 天的情况下，铺设效率从每天的 0.76 公里达到了 1.92 公里。但这还远远不够。在渤海港区一隅，检验公司总经理王国强正在焦虑中等待着海工总部领导的重要批示。鉴于此前 AUT 检验未经 DNV 认证，低效的爬行器检验成为海管铺设效率提升的瓶颈之一。若剩余的海管依旧采用爬行器检验，检一道焊缝要 15 分钟，既费时又不安全，项目必定延期无疑
7、。为此，王国强给海工副总裁王涛提交了一份报告：在 3 个月内拿下 DNV 资质认证。两天后，批示下达：全力以赴，火速办理。然而，检验公司总工程师孙晓明从 DNV 处了解到，AUT 认证最快也要半年。“只有 3个月？”连孙晓明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那就姑且一试吧。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所有人都想拽住它偷偷溜走的尾巴。来自建造公司和检验公司的十多名技术人员每天绷着紧张的神经来到孙晓明的办公室。大家围坐在一起，紧紧盯着贴在墙上的表格，每完成一项工作便在表格上打上一个勾。7 天后，技术室主任陈亮黑着眼圈拿出了程序文件。10 天后，所有试件制作完毕，包括 88 道焊缝、440 个缺陷的设计和预埋。70 多天后
8、，认证团队拿出了完整的报告，没有出现任何漏检现象，置信等级控制在 90%95%之间。3 个月里，AUT 认证项目成员将周末、春节变成了工作日。“这里有一种我从前没有见到的氛围，这帮年轻人很执著、很敬业。”DNV 工程师哈肯（Hakon.StokkaHast-ing）感慨。今年 3 月 5 日，期盼已久的 AUT 系统资质认证书终于从挪威寄来，海工 AUT 检验终于拿到了进军深水的“通行证”。这是不断的超越让人振奋的是，那些永不言败的人正用实际行动刷新一个个铺管纪录，创造着历史。4 月，“海洋石油 201”船长王国军倒班回到船上，一艘脱胎换骨的“海洋石油 201”呈现在他眼前。经过改造，“海洋石
9、油 201”的辅作业线已由原来的一条改为两条，行车等铺管设备有了大的调整，自动焊设备和 AUT 检验系统已然上马铺管船上，作业线人员两班倒，日夜不停地追赶工程进度。有的人累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却依旧坚持着。“弟兄们心里憋着一股劲儿。”闷热的作业线里，所有人的心因“这股劲儿”在沸腾。3 月 20 日一开工，“海洋石油 201”便全面进入状态。30 天后，日铺管便达到 3.6 公里，中国海油深水铺管从此跃上了高速路。但风险也随之而来。4 月 16 日下午 4 时，“海洋石油 201”终于迎来风险最大的一环在 520 米水深处安装在线三通。这是目前海工首个自主安装的深水管线结构物，也是迄今为止海
10、工安装深度最深的管线结构物。尽管此前做过多个模拟实验，但在陆地的邢厚宽仍然不放心。从在线三通进入作业线起，邢厚宽就一直守在电脑前，时刻等待海上传来的消息。在船上，邓欣旺与托马斯更是守在动力定位室和作业线旁，紧盯整个安装过程。睡意在紧张情绪的压迫下早已烟消云散。在众多辅助工具和操作人员的密切配合下，在线三通被缓缓送至作业线。一切工序如教科书般精准。44 个小时过去了。4 月 18 日 12 时 22 分，水下机器人监控图像显示在线三通在海床上平稳着陆。经测量，实际三通位置距设计位置偏差 1.56 米，倾斜度为 0.9 度。三通铺设海域之深、位置之精确，均意味着我国在此项技术上已达到国际标准。邢厚
11、宽看着海上传来的消息，那颗悬着的心就此放下。“这项目准成！”自在线三通安装完成后，“海洋石油 201”的铺设迅速进入拐点海床坡度急剧向下，DPO 每按一次按钮就刷新一次铺管纪录。水越来越深，每一次弃管、回收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风险也越来越大。此后的每一步，“海洋石油 201”都走得异常小心。在南海这片海域上，不止一次上演了人与大海斗智斗勇的剧目：在突如其来的风浪下，“海洋石油 201”7 个推进器同时开足马力，以保证海管不会因风浪而挤压变形，等到风浪稍减，立马投入到铺管作业中。4 月 22 日，铺管深度达到 602 米。4 月 27 日，作业水深突破 1000 米大关。在水下机器人的检测下，水深数据不停地在屏幕上跳动着，不断接近最后的终点。5 月 7 日 6 时 38 分，“海洋石油 201”动力定位室里一片欢腾：1409 米！数据显示，弃管封头所处位置与设计路由偏差仅为 0.431 米，远远小于 5 米的设计要求。就这样，“海洋石油 201”用极为精确的弃管结束了自己的首次深水铺管任务。在欢呼声中，王国军激动地给了托马斯一个深深的拥抱。“接下来，这艘船就交给你了。”托马斯拍拍他的肩，带着疲倦向房间走去。望着托马斯离去的背影，王国军意识到，此刻一个沉重的包袱已从所有人心头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