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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选读五,政治理想 一、王道仁政,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员平直，不可胜用也；既竭耳力焉，继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胜用也；既竭心思焉，继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故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上无道揆也，下无法守也，朝不信道，工不信
2、度，君子犯义，小人犯刑，国之所存者幸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国之灾也；田野不辟，货财不聚，非国之害也。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诗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泄泄，犹沓沓也。事君无义，进退无礼，言则非先王之道者，犹沓沓也。故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 离娄上/P349-350 离娄：传为黄帝时人，视力极佳。公输子：鲁班，春秋末鲁国巧匠。规矩：圆规、曲尺。方员：方圆。师旷:晋平公时名乐师。聪：听力。六律：指阳律六、阴吕六，合称律吕或十二律。五音：宫、商、角、徵、羽五音阶。诗：诗经大雅假乐。愆（音千）：过。率：循。揆：准则。度：尺度。君子：当官的人。完：牢固
3、。诗：诗经大雅板。蹶：震动。泄泄：喋喋不休。沓沓：罗嗦。,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公孙丑上/P304,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今恶死亡而乐不仁，是犹恶醉而强酒。” 离娄上/P352 四体：四肢。,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曰：“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曰：
4、“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可。” 曰：“何由知吾可也？” 曰：“臣闻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釁钟。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釁钟与？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不识有诸？” 曰：“有之。” 齐宣王：姓田，名辟疆，公元前319-前301年在位。齐桓、晋文：齐桓公、晋文公，春秋时的霸主。王：称王天下。胡龁（音核）：宣王近臣。釁（音莘）钟：古代新钟铸成，需杀牲口血祭，取畜血涂于钟的缝隙。,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为爱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曰：“然！诚有百姓者，齐国虽褊小，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
5、地，故以羊易之也。” 曰：“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以小易大，彼恶知之？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则牛羊何择焉？” 王笑曰：“是诚何心哉？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曰：“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王说曰：“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谓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觳觫（音忽速）：吓得浑身发抖。戚戚：因合己意而感到心动。,曰：“有复于王者曰：吾力足以举百钧，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 曰：“
6、否。” “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 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 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复：禀告。钧：三十斤； 秋毫：鸟兽秋天换毛，新长的毛细，尖端尤细，叫秋毫；舆薪，车子装着的木柴。太山：泰山；超：跳过；北海：渤海。折技：有三解，一、折取树枝；二弯腰；三、按摩搔痒。,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诗
7、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 王曰：“否，吾何快于是？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王笑而不言。 刑于寡妻：刑，同型，示范、榜样；寡妻，正妻、嫡妻。,曰：“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 曰：“否，吾不为是也。” 曰
8、：“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王曰：“若是其甚与？” 曰：“殆有甚焉！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而为之，后必有灾。” 曰：“可得闻与？” 便嬖（音片闭）：左右受宠之人。缘木：缘，沿、循，缘木,爬到树上。,曰：“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 曰：“楚人胜。” 曰：“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葢亦反其本矣。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
9、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 梁惠王上/P270-272 葢（音何不）：合音字，意思亦同；又，同“盖”。反其本：回到根本。,孟子曰：“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则天下之士皆悦，而愿立于其朝矣。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则天下之商皆悦，而愿藏于其市矣。关，讥而不征，则天下之旅皆悦，而愿出于其路矣。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廛，无夫里之布，则天下之民皆悦，而愿为之氓矣。信能行此五者，则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矣。率其子弟，攻其父母，自有生民以来，未有能济者也。如此，则无敌于天下。无敌于天下者，天吏也。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公孙丑上/P304 廛而不征：提供货栈而不征
10、租税。廛，货栈。法而不廛：依法定价格收购滞销货物。助：助耕公田。廛：民居。无夫里之布：没有苛捐杂税。夫布，雇役钱；里布，地税。氓：移民曰氓。,孟子对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彼夺其民时，使不得耕耨以养其父母，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 梁惠王上P268-269 易耨：耘田除草。制：通掣，提。陷溺：坑害。,二、王霸之辨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
11、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公孙丑上/P302假：假借。霸：称霸。王：称王。赡：足。七十子：泛指孔子门下身通六艺的弟子。诗：诗经大雅文王有声。,孟子曰：“霸者之民，驩虞如也；王者之民，皞皞如也。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不知为之者。” 尽心上/P443 驩虞：同“欢娱”。皞皞：通浩浩，广大自得的样子。庸：功，这里是酬功之意。,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霸之罪人也。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告子下/P430五霸：春秋时诸侯中的五个霸主，较通行的说法是齐桓、晋文、秦穆、宋襄、楚庄，
12、但另有几说。三王：夏禹、商汤、周文王和周武王。,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也。” 尽心上/P450,三、保民而王,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尽心下/p462 社稷：社，土地神；稷，五谷神；象征国家。丘民：百姓。丘，众。牺牲、粢盛：都是祭品。 孟子曰：“诸侯有三宝：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尽心下/p468 “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韩非子六反）,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
13、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梁惠王上/p266） 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梁惠王上/p268） 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梁惠王下2/12）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于死。（离娄上/p359）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梁惠王下/p285）,孟子曰：“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
14、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民之归仁也，犹水之就下、兽之走圹也。故为渊敺鱼者，獭也；为丛敺爵者，鸇也；为汤武敺民者，桀与纣也。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则诸侯皆为之敺矣，虽欲无王，不可得也。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苟为不畜，终身不得。苟不志于仁，终身忧辱，以陷于死亡。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此之谓也。” 离娄上/p356 尔：如此。敺：通驱。爵：通雀。鸇（音沾）：鹞鹰类猛禽。艾：草药，可灸人病，以干久为好。诗：诗经大雅桑柔。淑：善。载：则。胥及：相与。,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
15、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谿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公孙丑下/p309 郭：外城。委：弃。域民：安民。固国：守国。畔：通叛。,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 离娄下/p371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尽心上/p443,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与？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梁惠王下/p285,四、与民同乐,孟子见梁惠王。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 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