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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瘟疫蔓延之时你来敲门2003，那个瘟疫蔓延的日子，宝炼敲开我的房门，问我借一支矿泉水。小区已经隔离一个星期，公司让我尽情休息，如果不是瘟疫时分，恨不得将人分为两半用的公司哪里会如此应允。我才搬进这个小区一个月，如果不是张胖子那天给我搬了一箱矿泉水，我也不会如此大方，给了隔壁叫宝炼的女子两支矿泉水。宝炼敲门的时候嘴唇已干裂，她说，她才搬进这个小区，小区停水已经三日。小区里的便利店那日不知道什么事情，无人听电话。她的家只有一张床，和无数的CD，碟子，书籍，能看不能吃的东西。她的样子憔悴，脸色苍白，可是姿势优美，披着一件羊绒披肩，站在我眼前，我的锅里正炖着冰箱里最后一颗大白菜，一个午餐肉罐头。她呐呐
2、的说，好香。或许她的样子让我起了怜悯之意，我拉开门，进来一起吃吧。我想，如果我潦倒的站在别人家门口借一支水，我也想别人给予一些温暖。她说她吃康师傅都已厌倦了，如果解除戒严她第一时间就要去吃涮涮锅，埋头喝完那碗白菜午餐肉汤，还有意犹未尽的表情。我洗碗吧，怪不好意思的。她高挑的身形端着碗的样子，让人觉得惊艳。是，宝炼从来都是惊艳女子。停水。美女。我笑着说。下次吧，你欠我一次洗碗。用朱古力还可不可以。她嬉笑着。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宛如曾在哪里见过，在一个瘟疫蔓延的季节偶然相遇。张胖子的电话越来越稀疏，我说，张胖子在哪里把妹妹，夜店还有生意么，你也不怕死。张胖子笑嘻嘻的，想你都来不及呢。张胖子开了一间
3、PUB，美女他见过很多。张胖子和我相恋三年，虽未谈婚论嫁，我和他也彼此熟悉，张胖子当着我的面上洗手间方便也不关门，我们是偶尔同居关系。男人的花花心思我能理解，有时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相信我对张胖子豁达是因为看透爱情的牌局。宝炼和我越来越熟络，她在楼下抢到水果，蔬菜之类的，大呼小叫的冲进来，小意，弄火锅，迫不及待的自己弄碗掌勺。除了吃，你还对什么感兴趣。我嘲弄她。爱情，食色性也。她笑嘻嘻将水果和蔬菜全部倒在洗手盆里。小区解禁后第一个星期，张胖子并没有来探望我。风声鹤唳，或许都是瘟疫惹的祸。我倒在倒垃圾的过道里，头很晕，天旋地转，小意，你不要死啊，非典已经过去了，你不可能有非典的。迷糊中我听到宝炼的
4、声音。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不是非典型肺炎，是典型肺炎。张胖子打来电话，他很抱歉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你在身边帮我打针吃药啊，死胖子，你的皮可是厚过我。我嬉戏调侃，却不免心酸。虽然平时我是大大咧咧的女子，只是宝炼在我身边。宝炼，你这么好收买的，一锅白菜汤换得你的不离不弃。还有两支矿泉水。她说。我不是爱倾诉的女子，总觉得倾诉是件让人羞耻的事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时过境迁还落人笑柄。宝炼见过张胖子几次，每次都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和张胖子打成一片，张胖子颇感意外。张胖子除了胖一点，对外面的MM无休止的善良以外，仿佛也无任何恶行。那日宝炼在我的房间看碟，忽然她痴迷迷的望着我，说，我第
5、一次看见你时，感觉好熟悉。你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张胖子那样的男人。我嬉笑，贪他有宝啊。你可别爱上我啊，我只爱男人。你去死吧，我还怕你对我有所企图呢。她用垫子扔我。接着她严肃的说，你如此聪明，怎会不懂男人心。是不是张胖子对你动手动脚。我佯装不羁，心却裂了些微。我何尝不知男人那点花花心思，说破与否，总另有内情。他不敢，对女友的闺蜜保持距离，是男友的首要条件，同样对闺蜜的男友保持距离，也是女人有内涵的表现之一。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爱上张胖子。我不置可否，脉络清晰的感情循规蹈矩，宛如旧时电影里的好人坏人之分。我和张胖子之间有些糊涂，也不至于让我迷途忘返。宝炼的感情黑白分明，心如琉璃的女子注定要吃点苦
6、，却也怨不得人。陈家文是宝炼带回来的男子，我曾看见宝炼穿一件宽大的浴袍站在露台靠着男子的肩，眼神温柔弥漫天上人间。陈家文小宝炼五岁，我知道爱情不以年龄来计较，宛如爱情不能和金钱计算一样道理。可是或然率都很低。我看那男人总有一点难以言明的感觉，他的眼神某个瞬间让人很不舒服。当然，我不了解陈家文，希望是我的错觉。宝炼并不是一个势利的女人，对于她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一个小她五岁的男人身上，我并不看好。陈家文并不像一个刚出大学门槛的男生那样无知，在此之前，一直是宝炼负担他的生活。我没有对宝炼说过一句陈家文的坏话，所谓坏话应该是种告诫。朋友的感情生活，并不会因为告诫和祝福而改变实质。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只要
7、当事者觉得快乐，梦几时醒来或不醒，人生本质并无任何区别。宝炼家世颇优越，她和陈家文的交往，从感情到物质，只要她有，从不介意。我每次看到陈家文的眼神，总觉得有丝冷。张胖子酒吧的合伙人撤股，酒吧却无盈余，分钱的事情总是不开心。张胖子想买下股份，却苦无资金。说者无心，我听起有意。可是，我手上的钱也是杯水车薪。宝炼说，叫张胖子打张借条，白纸黑字，有拖无欠。我立即说不行。宝炼却说，我借给他，是因为你对他的感情。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家文的心么，说势利一点，他讨我欢心，我得到他的爱情，更要得到他的任性。我怔怔的望着她，原来她并不是不知道我的怀疑。大家做朋友，若是有条件，金钱上还可以互相帮忙。而论及感情，却是有心
8、无力。我在张胖子的借条上也签上自己的名。这样做也不枉费宝炼的一番好意和信任。我和她喝多了点酒，两个女人说着酒话，如果男人们畏爱潜逃，我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宝炼说，谁让我吃了他下的爱情的迷药，若是真有那日，我也快乐过。我趁着酒意涌上来的话，被她忧郁的神情切断，喝一口酒又咽下去。我们都知道爱情燃烧完以后剩下的感情，才是真的爱情。然，在灼热的燃烧时候，同样也有患得患失的心虚和冰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少看见陈家文上来宝炼住处，宝炼有时喝得东倒西歪，踢着高跟鞋疲惫的脚步声空洞的回荡在深夜。过去探望，她笑着说，别来打扰我，你的幸福是我的刺伤。翌日起身在电梯口碰见她，她照常优雅，光彩照人。我和张胖子在
9、电影院看见陈家文拖着一个女生的手，不是宝炼，一个肌肤吹弹可破的小女生。张胖子努努嘴，我咋看不见。电影里的女主角哭得梨花带雨，看得我很烦躁，看到一半，拉着张胖子走出电影院。张胖子，你们男人真恶心。我无端地向张胖子发火。张胖子闷闷的说，你不要一杆子扫一船人好不好。扫了，怎么样。想起硬生生吞下的某根刺在心里，仿佛涨潮，波涛翻滚。你莫名其妙，别人的男朋友刺激到你成这样。还不快通风报信。张胖子的态度激怒我，狠狠的用高跟鞋踢了他的肥腿，头也不回的走掉。宝炼的房间只开着一盏孤灯，昏黄阴沉。我敲开她的门，她的眼神憔悴，面色苍白。我的心很疼，却不是张胖子口中的通风报信。爱一个人没有对错，我认为是炼狱，宝炼或许以
10、为是炼丹。告诉她一个事实的真相，却是看她是否想知道真相。宝炼，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喝支酒吧。我洗杯子，倒满我拿过来的酒。那一晚，我对宝炼只字未提。宝炼默默的喝着酒，喝至醉酣，说起许多遥远的事情，却是闭口不提现在身边的男人。夜很静，我在宝炼的床上合衣倒下，头晕脑涨的起身上洗手间，看见躺在身边的宝炼，她的眼望着窗外的月，清冷的月光抚摸着她满面的泪痕。张胖子带着一大束花前来，他讪笑说，若是我不满意，他找几个人去修理陈家文。我这样的女人感性和理性并存。感情没有对错，只有是否适合。朋友的私密的感情，袖手旁观好过火上浇油。我看着她一天天苍白，心疼，却无能为力。张胖子说我旺夫有理，酒吧生意好得不得了。他把钱
11、给我让我还给宝炼。而宝炼却是下落不明。我竟然没有任何她身边朋友的联系。包括那个陈家文，我都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到底是什么令到我们亲密而又陌生，于这座喧闹的城。张胖子偶尔抬头看对面宝炼的露台，笑说，喂，宝炼是不是死了。她的钱我们还没给她呢。会不会倩女幽魂来催债。你才死，张胖子。她死了，我把她的钱全部烧给她，还让她去找你。我的眼眶酸涩，眼泪涌出。宝炼，你别死。那么多钱活着享受才有意思。死了不过是三尺冻土。半年后，宝炼一头短发倚在我的门前，双手摊开，还钱，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若是还有钱，还在路上继续逛。她虽然疲累，却是散发神采，有种明亮，和那个在深夜泪流满面的女子判若两人。那晚，张胖子一个人在厨房里买进卖出。我和宝炼在露台喝着她从西藏带回来的青稞酒。小意，谢谢你始终的不言不语。那些事情，我早知真相，只是不愿放弃。你的所有的心疼我都知道，朋友的意思大概如此，不让对方感到难堪。我也想过死，可是，想着你和张胖子还欠我的钱，于是，我又活过来了。哈哈你若死了，我会告诉你张胖子地址，让你找他，别来烦我。我伸手乱揉她一头的短发，好柔软，像BABY的感觉。我和宝炼的感情里，仿佛是柔软的面筋，随意分开，随时黏合。不裂，不粘。女人的情意某时比和男人之间来得绵长，因为，我们彼此知道心在哪里会疼。在哪里沦陷，又在哪里起程。夕米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