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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工商时代社会文化变迁与人类学理论方法的创新工商时代社会文化变迁与人类学理论方法的创新 陈运飘（中山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 510275 广州） 【摘要】正在形成的中国工商社会给中国人类学带来了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的重大变迁，为此要求人类学在理论方法上要有创新，以适应时代的发展需要，更好地去解释和解决社会文化问题。中国人类学在历史上具有一种创新的倾向和性格，现在也有一些对工商时代社会文化进行研究的相关个案，这是中国人类学理论方法创新的重要基础。同时，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工商社会进行深刻剖析及其形成的有关理论观点，也给中国人类学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和启发。因此中国人类学理论方法创新的前景广阔。 【
2、关键词】工商时代 文化变迁 人类学 理论方法 创新 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进程，随着中国社会的转型，不同于传统时代的中国工商时代的到来已是确定的事实。中国人类学必须正视工商时代的到来，研究这个时代所发生了变化的社会文化。因此，我们有必要思考工商时代中国人类学理论方法的创新问题。本文通过对工商时代社会文化变迁的描述，指出这个时代人类学研究的一些特点，在此基础上，就中国人类学理论方法的创新问题进行初步探索。不足之处，请专家指正。 一、工商时代带来的社会文化变迁 工商时代给我们这个社会带来了许多新的变化，比如改变了社会组织结构及人与人的关系，促进了新的文化（尤其是工业文化和商业文化）及工业关系的产生，
3、引起了包括家庭、宗教、文艺、传播手段、交往方式乃至思想观念的一系列变化。因此，工商时代的到来为中国人类学研究与发展拓宽了空间，提供了新的机遇。从人类学角度来看，这种变化涉及到文化的各个方面、各个层次，是一种正方向的文化变迁。关于工商时代的社会文化变迁，有一些社会科学的学者已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总结。比如社会学者认为，促成工商时代到来的是工业代，而工业化会引起一系列社会过程的发生，包括农村人口迁居到城市、家庭出现改组、家庭之外的社会单位兴起、阶级与社会流动加速，等等。1 我们综合学者们的意见，其中主要是社会学者和人类学者如阿郎（Raymond Aron）、霍里（A.Hawley）、帕森斯（Talco
4、tt Parsons）、万成博（日）、杜尔干（Emile Durkheim）、刘创楚等的意见，2 此外加上作者本人对工商社会文化变迁的观察与理解，将工商时代社会文化变迁的主要表现作如下描述： 1、人口与生态关系的改变 人口与生态关系的改变，主要集中在如下几个方面：人口转型和人口结构的改变；人口集中，即由农村向城镇集中；生活方式的城市化，这种生活方式并改变了广大民众的文化、心理、习惯，使之成为适合现代工商社会发展需要的人口；人们开始更多地关注生态环境问题，关注环境保护工作，关注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比如现在提出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可谓这种关注的集中表现了。现在许多行业都在倡导改善人类与环境的关系，连服
5、务行业都出台了所谓“绿色酒店”的标准，等等。这种改变表明人类与自然环境的关系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即由传统社会的人类利用、改造或掠夺自然进入到了一个人类与环境相互协调的关系上。 2、社会分化与社会结构的改变 工商时代是建立在社会成员具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与自由流动这个基础之上的，同时这也是它的重要特点。因此，工商社会冲击了相对封闭的传统社会，促使社会出现了分化，使社会结构呈现不断变化的状态。伴随着工业化生产发展的需要，社会出现了技术分工，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的职业、职务，并由此决定了他的言行。工商时代还是一种以资本、技术、管理共同运作的社会，因而具有不同技术的人所获得的社会资源、报酬是不同的，从而决
6、定了他们在社会结构中地位的上升或下降，社会分化由此也是不间断地进行的。 社会结构变化还表现在人们的职业变迁上。按不同类别来分的话，这种变迁有从农业向制造业的过渡、从制造业向服务业的过渡、服务业管理模式的企业化、工厂化，等等，3也就是所谓从第一、第二产业向第三、第四产业的过渡。因此，伴随着职业变迁的过程，社会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管理人员，也就是白领阶级。这种管理人员的主要工作模式是运用知识、理论。谁拥有的知识越多，谁运用知识的能力技巧越好，谁就会拥有更好的社会地位。为此促使许多想进入白领阶层的人去接受更长时间的教育与培训，教育的功能由此而获得加强。此外，因白领增加，整个社会的收入水平就增长，从而又推
7、动了社会消费以及投资、保险、储蓄等行业的发展，这样又回过头来为社会造就了许多新职业、新职位、新白领。周而复始，产生良性循环。社会中职业的变迁因而也是不中断的。 这方面最有说服力的是现阶段中国农民的分化、国有企业职工的分化以及知识阶层的分化。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分化，使我们看到了中国工商时代的到来。 3、家庭生活发生重大改变 工商时代还冲击了传统社会的基本细胞家庭，使家庭生活出现了重要变化。这包括如下一些方面：家庭经济功能的逐渐下降乃至丧失；因为家庭成员分散居住或者因为工作学习进修等而离家时间过长，家庭对成员的控制力弱化，尤其是父母的权力减少，对孩子的控制力弱化；个人越来越少依赖家庭，尤其是在获得工
8、作机会方面，更多地依靠社会服务机构如职业介绍所、社区等寻找工作；家庭生育意愿倾向于少生，因为人们需要更多的时间进修、工作以获得晋升和社会地位；社会服务业日益发达，并且冲击了家庭，无孔不入地包办了家务等等；家庭类型多样化，单亲家庭、丁克家庭、未婚者组成的家庭甚至同性恋者组成的家庭等都出现了。总之，受到工商业冲击的现代家庭已与传统时代的家庭相去甚远。 4、其他社会组织的兴起及其对人的影响加强 工商时代家庭功能的逐渐下降，伴随的是家庭之外各种社会组织兴起并对人们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因为工商时代专业化和工作职业的需要，几乎使所有的人至少在家庭之外有一个归属的社会组织。这种在家庭之外兴起的社会组织，常见
9、的有：工会、公会、协会、企业、志愿社团、兴趣组织，等等。它们成为人们远离家庭以后的主要依靠单位。而这种组织本身有其准则，要求成员认同准则，遵守规范，并不断努力以追求争取组织本身的利益。由于在这种组织中活动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们因此增加了对组织的觉悟、关心和关怀，从而又使工商时代出现了另一种不同于传统时代的新的认同标准和区分形式。 5、旧的文化准则受到冲击，产生了新的文化规则 工商时代人们的工作模式是与使用机器密不可分的。人机关系的密切程度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同时，人机关系的融洽和协调也是所有组织（尤其是生产组织）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在这种情况下，人不但要达到技术上的要求，还需要适应机器，以及
10、适应组织规范，尤其是生产组织（如企业）的规范又是与使用机器、提高生产效率相一致的。所以工商时代组织规范与传统社会的规范不同。这种工商时代社会组织的规范最主要的是特点有：关系明确、服从权威、事本原则、不涉感情、不讲人情、理性计算，等等。而且组织文化（企业文化）都是与这些规范相关的。因此，这种伴随着工商时代到来而产生出来的组织规范，是一种新的文化准则，它强烈地冲击了留存在社会某处或人的头脑中的传统文化准则，同时还使一些人感到不适应。 这种组织的规范的影响甚至会超出组织之外，促使社会产生新的文化秩序和新的文化准则。比如，造成传统文化约束力下降；宗族、宗教的影响力被削弱，宗教日益世俗化；由于城市过大，
11、人们更多地生活于社区之中，社区文化成为人们首先认同的对象，社区尤其成为非正式组织生活的主要地点，正因为如此，城市社区建设成为现代政府的一项重要工作而倍受重视；整个社会控制越来越加强，尤其是这种控制不纯粹依靠文化、教育等手段，而是加强了惩罚措施；人们获得社会地位的途径多样化，各种不同的评价社会地位的因素不断涌现，这种不断的变化使社会地位越来越难以被确认；社会评价标准也越来越多；正式组织的力量加强，政府膨胀；教育与科学的功能加强，人们必须承认教育与科学的重要性，以及教育科学成为衡量人的标准和人获得向上流动的基本力量；流行文化受到重视，并对群众产生较大的影响，等等。可以说，工商时代的文化出现了全新的
12、变化，新的文化准则几乎完全取代旧的文化规则。 6、工商时代给人类带来了许多新的问题（文化问题） 工商社会是高速流动的社会，同时存在着许多不确定性，它使人们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分离、紧张。尤其是人们之间的差异性越来越大，竞争的压力使人际关系不可能如同初级社会那样融洽。这个时代个人的追求、个人的动机都是多样的，也会得到一定的尊重，但却容易造成相互冲突，使人们“貌合神离”。这种情况是许多人所无法适应的，或较难适应的。 工商社会还是被组织起来的社会，各种社会组织的制度规范与个人动机、利益之间关系并不完全是一致的，它们的关系需要更好地进行协调、妥协。组织目标、制度规范与个人的利益之间的关系在不断变动过程中寻
13、找共同之处，这也是过去人们所未曾接触过的问题。 工商社会具有很多共同的制度，然而每个人又是不一样的，他们的适应能力、程度也不同，同时个人人际关系网络也处在不断变化之中，为此使人容易产生紧张、忧郁的心理，造成社会成员的精神障碍或心理亚健康状态增多。工商社会还需要具有更大的空间和社会环境才能保证工商事业的发展。现在全球化或与国际接轨的提法正是这种要求的反映。然而全球化表现出来的不对称性以及不尊重非西方文化的倾向和特点所导致的文明间的激烈冲突与矛盾，更成为了世界人民所要共同面对的难题之一。 上述所罗列的工商时代带给我们的一系列社会文化变迁，表明在工商时代人类学研究对象越来越复杂多样，变得与传统时代的
14、研究对象完全不同了。因此，工商时代既带来了社会文化变迁，也带来了人类学所要面对的许多新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人类学需要进行理论方法上的创新，以更好地适应变迁以及能够解释和帮助解决工商时代的社会文化问题。 二、工商时代人类学的研究特点 工商时代人类学研究对象复杂性，使人类学理论方法的创新显得尤其迫切。因为已有的人类学理论方法，基本上都是研究传统社会民族文化的成果，它们无疑是对人类社会发展的最一般规律与法则的综合，适合用于研究不少社会文化问题。但同时，不能不看到，在研究工商时代的社会组织和社会文化时，总显得力不从心，经常的结果是只能强调文化背景的重要性和提倡人文关怀。这是不够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
15、不能只站在时代发展背后，而是要对社会发展中的最中心、最主流的问题进行研究。因此，人类学界中的一些有识之士早就在努力探讨工商时代人类学研究的特点，探讨能够适用于分析工商社会文化的新的人类学理论方法。这方面尤其以工业人类学的工作最为重要。4 人类学在研究工商时代社会文化时，最重要和最有成果的是对这个时代的人类行为和人际关系的研究。比如，对工厂、商业机构、医院、学校等的组织行为等的研究。所运用的主要理论基础当然是人类学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则的理论，采用的研究方法也是人类学传统的访谈法、田野观察法等等。但是，显然的事实是，工商时代人类学研究与传统人类学各个方面都存在着差异。比如，被看成是比较关注现代社会问题并努力进行相关探讨研究的工业人类学、都市人类学等等，其在研究方法、研究理念上都不同于传统人类学。 工商时代人类学将研究视野扩大到大机构中，去从事大机构中的小群体和人际关系研究，并且将田野工作方法推进到现代工商社会中的正式组织、团体和非正式组织之中。比如分析工商组织内部中各种工会、职工委员会、医院职工、技术人员组织，以及现代社会中的业主委员会、职业群体等等。这种研究面向工商时代具有共同职业、共同特征或共同利益需要的人群组织，分析组织内部机构、组织文化、个人与组织的适应、妥协等问题，从而为人类学认识现代工商社会提供了具有启发意义的资料和视角，也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