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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飘起的黑袍那个夏天，我从北京机场乘坐现代飞毯，几经周转来到了位于阿拉伯半岛的沙特阿拉伯，去完成一项采访任务。 当我身着黑袍在沙特阿拉伯首都机场走下飞机的舷梯时，放眼望去，机场到处晃动着白云似的人群，那是头裹雪白包头、身披雪白长袍的沙特阿拉伯男子，我仿佛潜入了一千零一夜梦幻般的场景，只是机场上那些锃亮的轿车替代了中世纪的骏马。然而，我的兴奋很快在海关人员的拦截下戛然而止。对方在还给我护照时，很有礼貌地告知：不能入境。原因很简单：女性不能只身进入沙特阿拉伯，必须有一位异性陪同，哪怕是一个6岁的男孩也行。后来经过中国驻沙特大使馆的努力，海关最终同意放行。位于阿拉伯半岛沙漠腹地的利雅得，白天气温可高
2、达摄氏50度，尽管酒店的空调冷风嗖嗖，我依然浑身汗漉漉的，像个雨中人。我在下榻的房间冲了个澡，小心翼翼地系上黑头巾，换上黑袍，下楼用餐。此刻，我惊奇地发现这是一座侍者均为男性的酒店（我后来才知道沙特全国的酒店都如此）。走进华丽的酒店餐厅，我特意选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想借此好好打量一下这座神秘的城市。这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侍者礼貌地欠下身来，微笑着告诉我，当地不允许一个单身女性与男人们在同一个餐厅就餐，如果被发现，麻烦就大了。我吓了一跳，赶紧冲进了那间空荡荡的里屋。这顿饭是什么味我已不记得了，只知道饭后要到街上逛逛，好让紧绷绷的神经松弛一下。刚走到酒店的大门口，一位男侍者客气地拦住了我：“我
3、想你是第一次来沙特吧？”我慌乱地点点头：“是啊，是啊！”并且有些奇怪，他怎么知道？侍者提醒我说：“当地是不允许女性单身出门的，必须有丈夫的陪同，否则，后果十分严重。”天哪！我咕咚一声瘫坐在大厅会客的大沙发上，到哪儿去找一个“丈夫”？中方人员告诉我，沙特政府能够破例允许一个中国女记者只身入境，体现了沙特和中国的友谊，这还是中沙交流史上颇具里程碑意义的一件事呢！为了便于我的采访，经中国大使馆、新华社利雅得分社与沙特新闻部门紧急磋商，决定专门为我配备一辆采访车，由一位沙特新闻工作人员陪同采访，又在利雅得物色了一位中国陪同兼翻译。身为女性，我自然特别关注那些和我一样裹在黑袍里的沙特妇女。平日，在街道见
4、到的沙特女子，不仅乌黑的长发被黑头巾严实地遮住，俏丽的脸庞也隐藏在长长的黑纱之中，外人只能通过面纱上一条细细的长缝，瞥见那双乌梅般的眼睛。她们的生活在我的想象中，既像夜色一样的神秘，又像黑袍一样单调无比。翻译黄先生告诉我，要想了解沙特妇女的生活，夜晚的利雅得将为你撩开神秘面纱。白天的利雅得，气温高得吓人，路上行人稀少，更鲜见女人的身影。当星星缀满湛蓝的夜空，也点燃了满城七彩霓虹时，市民几乎倾城而出，闹市中心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仔细地观察那些紧紧地、静静地跟随在丈夫身后的沙特女子，你就会发现，爱美的天性岂是一袭黑袍能够掩住？白皙的纤手十指涂丹，软皮凉鞋露出的脚指甲也被装扮得如艳红瓣瓣。最令我惊讶
5、的是，她们几乎个个手里都握有一只小巧玲珑的新款手机。当这些黑袍飘飘的女人一边走路一边打着手机的时候，你脑海里很自然地会蹦出一个时尚的名词与时代同步。当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这话是谁说的？在互联网的时代，户外活动有诸多限制的沙特女性，通过家用电脑上网的比例远远超过了男性，这是当地媒体公布的一个调查结果。和世界上所有地方一样，商场总是女人青睐的场所。走进富丽堂皇的商场大门的一霎，五彩斑斓的各款女式时装像发生于沙漠中的暴风骤雨袭击了猝不及防的我。我目瞪口呆。这里的售货员也是清一色的男人，他们不无自豪地告诉我，巴黎及世界上最新潮的女装和化妆品在沙特都应有尽有，商场服装部占地面积最大的
6、也最打眼的是女子内衣橱窗，火红的、雪白的、橘黄的胸衣、睡衣、内裤，如同一面面张扬的彩旗张扬着女性的魅力。同样是那些售货员告诉我，沙特的女人回到家在丈夫面前，穿得比春天的孔雀还斑斓绚丽。中国有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看来，这话在哪儿都不例外。优雅的沙特女子们款款而行，男人是不会让款款而行的女人像骆驼那样负重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在夜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那些抱着孩子、拎着大包小包商品的全都是男人。当夜风拂过的时候，两袖飘飘、长袍轻舞的女人们更像轻盈的黑色精灵。到沙特多日，我终于有机会一睹那黑纱后面的真容。那天，我持国际银行卡到银行取钱，当地人告诉我，沙特设有妇女银行，专门为女服务。当我推开两道
7、门进入这家银行后，看到了一个女性的世界。所有的银行职员都是女的，她们卸下了长长的黑袍，穿着时尚的西式裙装，杏仁白的脸庞，黑翅般的双眉，丹红的嘴唇，个个美若天仙，她们能以流利的英语为顾客服务，言谈举止间充满了职业女性的干练和自信。在沙特的日子，我还有过一次乘火车的经历。当车站的广播提醒乘客们检票进站的时候，一路陪同的黄先生笑着推了推我：“女士进站优先。”起先我以为是句玩笑话，结果很快就发现候车室的妇女们纷纷从各自的丈夫身边站起来整理好长袍，从检票口鱼贯而入，只有抱小孩的男乘客才可以和她们一样享有优先权。当我宽宽松松地通过检票口的时候，感慨万千：做女人这么些年，不论在火车站还是汽车站，男人常常和我们一起奋勇争先，真没想到，第一次享受通行优先权，竟是在沙特！如今的我已不会看见黑袍就去联想不幸。幸不幸福，实在不是一件外衣决定的。林思彤摘自情感美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