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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南耕先生传袁枚 江宁程氏有二贤焉：其昆(哥哥)曰绵庄先生，余已铭其墓矣；其弟年亦七十有九，曰南耕先生。余悲绵庄之不及见余铭也，使绵庄见余铭，喜当何似？因思韩退之为太学生何蕃 立生传，岂非欲其亲见之以为笑乐耶？余尝以此语戏南耕，南耕额首（低头，显得很谦卑恭顺的样子），曰：“幸甚。”遂摭（zh拾取，摘取）大概而书之。先生名嗣章，字元补，一字南耕。七岁能诗，既长，习举子业（“举业”,科举时代指为应考试而准备的学业,包括应试的诗文、学业、课业、文字。明清以后也专指八股文。），连闵于有司，顼顼（ x x 失意貌）不得志。朱文端公与有旧，教之曰：“唐赵匡论选举以辟召（征召）为先，古贤多记室参军。士果有心
2、经世（治理国事），奚沾沾（1.自矜貌;自得貌。 2.执着;拘执）科第耶？”先生感焉，遂研究刑法、食货（古代用以称国家财政经济）诸务，识其大者。为人作奏，纂词奋笔（1.秉笔直书，直言不讳2.挥笔疾书，一气呵成），得晁、董（汉代晁错和董仲舒的并称）遗意。诸大府走金币（奉赠礼金；送礼）延（请）之，忧不得先。当是时，桂林、祁阳两相公及晏一斋中丞，皆负（凭仗）清望（美好的名望），居五长十连之任，奉先生若仰衡石（1.比喻伟力，大才2.比喻准则3比喻法度4喻国柄，相权）而操表缀也。先生参画（参与谋划）密勿（1.机要；机密2.勤勉努力），弥口不宣，章疏稿出火入。一切体国经野（体：划分；国：都城；经：丈量；野：
3、田野。把都城划分为若干区域，由官宦贵族分别居住或让奴隶平民耕作。泛指治理国家）事秘，外不能知。而三人所张施显显（鲜明）然，海内无訾言（诽谤）。先生翼扶（辅佐，扶助）之功从可知矣。先是州县灾例不蠲（免除）漕。先生谓晏公曰：“灾地无米，必倍价远购。灾民免地丁（土地税和劳役税的合称）之一，而纳漕费之十，其何以堪！”晏公以其言入奏。上敕九卿议，嗣后（以后）被灾，漕米银或蠲或缓。临期奏请，永著为例。祁阳公之督闽也，苏禄国王进表使者报闽人某在吕宋嗾（su教唆、指使别人做坏事）夷人劫贡物。先生曰：“是诈也，宜斥还其表，听候诇察（xing 侦察），则事败矣。”公从之，果来使谰言（诬妄之言；无稽之谈作动词，说编
4、造谎言），冀诬其仇。先生之能仁民能决大事皆此类也。先生不问旨畜（贮藏的美好食品），虽享多仪，皆畀（b给与）绵庄，己如不闻。绵庄静（雅静）而峻（严厉），先生孔扬采色(孔，非常。扬，外露于表面。采色：神色，容态)，和颜熙熙（和乐），傔从（qin侍从）者皆惮伯之严就季之宽。然平生于大义所在勿狎（亲近而态度不庄重），于不顺虽贲、育（战国时勇士孟贲和夏育的并称）何摇焉。 中年耳聩（聋），绝意（断绝某种意念）仕进。有欲荐于朝者，坚谢之。论曰：周官称公国有孤（周成王时立少师、少傅、少保，合称三孤，是三公的副职。其地位低于公而高于卿），入王朝乘夏篆（古代三孤所乘以五彩雕刻为饰的车），称大客。今之督抚（总督和巡抚合称督抚，明清两代的地方军政长官），昔之公也。然则今督抚之大客，或即当日之孤乎？使先生以此致通显，出而有为，岂不更光于古？然士君子（古代指上层统治人物）有名之见存，则所树立（建立；建树）者非己莫为也。如忘乎名，而一以利物为怀，则古圣人皆因人成事，而己不尸其功者也。老子曰：“为而不有。”不难其为，而难其不有。如先生者，其近之矣！（有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