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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摇篮到坟墓的政府必须有很大权力秦晖自由主义跟社会主义区别在于哪里？权力的授予和追问的责任上。我们一般讲，经济自由主义是强调小政府的，所谓的小政府是害怕政府的权力太大侵犯我们的自由，因此不愿意给政府授予太多的权力，因此我也就不向政府进行过多的问责。用有些人的话讲，叫不找市长找市场，不要给市长找麻烦，很多问题我们自己在市场上去解决。但是它的前提是，既然市长的责任比较小，那么他的权力也一定要小。反过来讲，市长不找市场找。也就是说，在这个体制下，市长不可以随便找老百姓的麻烦，市长的权力是受到制约的。如果市长可以随便找老百姓征税，老百姓不能找你要福利，那还得了吗？因此在这种体制下出现两种倾向，一种是小
2、政府，他不愿意给政府授予太大的权力。因此，也就不会对政府进行高强度的问责。第二种倾向是比较左派的倾向，社会主义的倾向，他非常强调社会平等，强调国家在这方面要有作为。因此，我们愿意给统治者提供更多的权力。同时，我们也要向他进行更高、更严厉的或者说更高层次的问责，要求他承担更大的责任。这种责任一个最通俗的表述就是在北欧叫“从摇篮到坟墓”，从摇篮到坟墓政府都必须承担很大的责任，当然前提是我给他很大的权力征很大的税，高税收、高福利。这里有一个问题，无论是权大责也大、权小责也小，它的权力跟责任是对应的，这就是宪政的一个基本条件。可是，世界上是不是只有这两种状态？当然不是的。有一种状态，比如说经济学家在
3、2004 年曾经有人在我国顶级的社科刊物中国社会科学上登了一篇文章，对秦朝十五连坐制度的经济学分析。这篇文章非常有意思，他说秦始皇是一个小政府。我们都说秦始皇搞株连九族、十五连坐是非常残酷的做法。他说不是，他建立非常庞大的警察体系维稳，这个政府就会变得太大。因此他就发明一种降低维稳成本的方式，或者降低交易成本的方式，就是让老百姓互相当警察。我们知道所谓的十五连坐制度，如果你的邻居有不轨之行，如果你不检举，就连你一块儿治。于是就使所有秦国的人都成为所有人的特务，所有的人都是所有人的特务。他认为这个制度是有经济合理性，因为它可以保证一个小政府达到社会的稳定。这里就有个很大的问题，所谓的小政府是可以
4、株连九族的。我们的这位朋友说它是小政府，因为它什么公共服务没有提供，我们没有听说过秦始皇搞过公费医疗和义务教育，他只要不搞这些东西，那当然就是小政府。他讲的小只是责任小，但是他的权力非常之大。政府做不到权力小责任大 我还要讲，其实所谓的责任小也不是他一点服务都不提供。他提供是他的爱好，而不是他的责任。一个人做某件事，到底是一种责任还是权力？性质是不同的。有些事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些事就是你的权力。有些事你想不想做都得做，因为别人要求你这样做，你不做是不行的，这些事就叫做责任。比如说每一个公民纳税，这是我们的责任，这就是纳税和搞慈善不一样，不是说你想搞就搞，不想搞就不搞的。像这样的一些政
5、府，有时候他也给你提供一些服务，但是只要提供了，那就是大恩情，你必须感谢的，你必须高呼万岁的，你必须整天讲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着谁谁谁的，但是如果说不给，你是不能跟他要的，因为你没有这个权力，那个东西是皇恩浩荡，不是你的权利，而是他的权力。如果他给了你一点，你得感谢；如果不给，你也不能问责。这种状况当然就不是刚才我讲的这两极，而是左上角的这个象限。实际上宪政条件下就是要避免这个东西。宪政条件下也会出现另外一个现象，就是在宪政条件下经常有老百姓既喜欢左派又喜欢右派，喜欢左派为我们增加福利，喜欢右派为我们增加自由，在经济上那就是喜欢右派给我们减税，喜欢左派给我们增加福利。如果这两种诉求达不到一个
6、平衡就会达到一个现象，我们有一句谚语改“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如果进行这样的追求是会出问题的。权力很小，因此老百姓的自由非常多。同时，他的责任又很大，老百姓的福利又非常多。理论上讲，这是一个最好的政府，可是这个政府是做不到的。现在欧洲出了危机，左右两派都在互相抱怨。右派说西方出了危机是因为福利搞得太多了，左派是西方出现危机是因为他们太自由了，尤其讲他们在金融上太自由了。现在西方危机的一个根源就是这两种思潮共同在民主体制下出现的一个很大的问题。也就是说，最不可能的最好政府，比如说希腊是高福利的国家，但是他并不是一个高税收的国家。希腊在政府权力方面是典型的小政府，但是在责任上他又是一个大政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