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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蔚蓝 时间在动。时间在变化。有时，时间中的我们却会麻木 和呆头呆脑。比如，现在我们仰望天空时，没有谁会注意到 天空缺少 了南来北往的雁群，甚至，你都不会发现天空再不 是透 明的、纯正的蔚蓝色。 儿时生活在豫东南淮河流域的小村，住的茅草房，门前 是树林 、青草 、红薯秧连天 的大地。 除 了鸡声狗声牛声乌 声，听不到什 么车笛声和拖拉机声；除了随风飘散 的炊烟 ， 没有什么尾气和化肥农 药味儿。初春 ，大雁排成人字形从南 方飞来 ，那是真的；深秋 ，大雁排成一字形 向南方飞去 ，这 也不是瞎编的话。雨后的天空真 的蓝得要滴水，那种蓝今天 无论如何你也想不出来 了。 后来我先后在几个城 市生活。先
2、是兰J ,i 1 ，接着是天津 ， 现在是酒泉。兰州 i 是一座重工业城 市，南北两面山，城市依 黄河东西而建 。这样一来 问题就来 了，刮东风时东头钢厂烟 囱的烟就笼罩 了全城 ；刮西风 时从西边吹来的炼油厂、化肥 厂的粉尘更加猛烈。在 兰州 ，你如果穿 白衣服 出门，进 门时 准是一身的灰黑。天津也 强不到哪里去 ，人 多车多，工厂也 不少。酒泉地处 旷野，人 口又少 ，空气该好些 了吧?是 比兰 J I 、I 、天津好一些。 因城郊都是绿洲，且南北有 山遮挡，腾格 里、巴丹吉林 、毛乌素、塔里木的沙尘也难刮到这里来。我 从 中央 电视 台的天气预报 中测算 出，酒泉的沙尘、扬沙天气 居然
3、 比北京 、西安还要少 ，比银J i I 、兰州 、乌鲁木齐 更少 了。要不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酒泉也有灰 色罩子罩住城 市， 可能我永远都不会产生沮丧。 散文六篇 林染 林 染 ，河南汝 南县 人。 中 国作协 会 员 ，甘 肃 省作 协副 主席 。 出版诗 集 敦煌 的月光 林染抒情诗选 国花 国树 歌谣 等 9部 ， 部 分 作 品被 译 成 英 、法 、 日等文字。获 人民文学 创刊 4 5周年 优 秀诗 歌 奖 、 诗刊 “ 中山全球 通杯 改 革 开 放 颂 ” 全 国 大赛 奖 、 飞天 优秀诗歌奖 、天 山文 学奖、黄河文学奖 、青海省 “ 昆仑 明珠”优 秀散文奖 等 4 O多
4、项文学创作 奖。 2 0 1 5 年第2 期 总第5 5 3期 07 9 那天雨后，我在高地旷野上的干河道寻拣 奇石。不经意间我眺望到远方的嘉峪关市像被 一 个灰 白色的罩子罩住 了。细看原是炼钢厂的 烟 囱冒出的气聚在那儿，不愿散去。我想嘉峪 关是钢城，污染严重不足为奇，我所在的酒泉 该不是这样。回头 向酒泉方 向看去，确好一 些，但也确确实实有一个颜色稍淡的罩子。 被罩子罩习惯 了，就感到理所 当然如此 了，谁也想不到当年 自己拥有的蔚蓝 了。 后来我奔走过不少地方，包括海边 多雨 水的城 市青 岛、深圳 、海 口和三亚。不知怎 的，中国海边 的城市 ，天 空也不是纯蓝色。 滨海城 市空气
5、中水气含量太大 ，你看到的就 只是烦人的雾霾。 1 9 9 2 年我参加 诗刊 社组织的诗人青藏 公路访 问团。我们在江河源地 区走走停停地 看风光。沱沱河 、唐 古拉 山一带云朵很低 ， 云絮有立体感。最惹人注意 的是阵雨过后的 天空蓝得让人惊心动魄，深邃 、安静 ，漂洗 着你的灵魂。 2 0 0 5年夏天我 出访俄 罗斯，前后匆匆在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转 了几天。在莫斯科我们 下榻礼花宾馆，宾馆附近马路宽阔，建筑掩 映在树丛中。穿城而过的莫斯科河的河岸如 用绿树堆成。麻雀山上的莫斯科大学周围也 满是树林，浮在绿叶上的莫斯科大学的尖塔 很有情味。 向导还领我们去看 中国驻俄 罗斯 大使馆，大使
6、馆 门前就是 幽静的树林。莫斯 科是一座森林 中的城市。我们 向圣彼得堡起 飞的机场也在森林 中。 在圣彼得堡 ，我们住在 圣彼 得堡宾馆 。 我住室的落地玻璃窗外美景无限。浩浩的涅 瓦河流过眼前， “ 阿芙乐尔”巡洋舰就在不远 处 ，冬宫和海军大厦 的尖塔顶映在 晴空。那 天刚好是俄罗斯海军节 ，夜 晚的焰火使得 涅 瓦河满河璀璨。 中国出访俄罗斯的旅人 ，在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大街上会生发人烟稀少的 感 慨，虽然这两座城 市都是世界级 的都市。 俄 罗斯少女不喜欢穿着彩色 ，大都是 白色露 脐 T恤，下着牛仔裤。 o8o相方 我特别注意到俄罗斯天空的蔚蓝，是真 正的蔚蓝。他们的天空与我们的根
7、本不一样。 “ 我们的祖国辽阔广大，到处是原野和森 林。 ”这是俄 罗斯人 引以 自豪的祖 国的颂歌。 你想想 ，他们 的国土面积接近 我们 的两倍 ， 他们 的人 口才相 当于我们的九分之一。他们 的都 市就在原野上。我们的原野在哪儿?连 山都给剃头开 了梯田，连 沙漠里都修路 安上 钻机，现在我们只有田野，没有原野了。 我们天空的蔚蓝还能 回来吗? 大 湖湾 在它名声传扬之前看到它的人 ，能得到 巨大的旅游快乐。在雪山云 海和黑河河谷宽 阔的草原之间，在 白杨林静立的河西原野 上 ，它是那么朴素 、恬静和清新。偶尔有牧 马人经过，从水柳丛 中眺望着它淡蓝色的雾 气和水乌。 我说 的是水库大
8、湖湾。没有伟岸的拦水 大坝 ，甚 至几 乎看 不到任何水 泥建筑 的痕 迹，俨然 一座天然的湖泊。辽远 的水面，红 柳 、毛柳丛生的岸，四周是 白杨林、菖蒲地 和浅草滩。 大湖湾方圆十五六里 ，水面呈不规则形 状 ，从东到西要长 一些。近岸的水 中芦苇和 三棱草丛生，看不到水草的湖心水 面上飘着 几朵云。鱼们的跳水声几乎不断。鱼儿有的 大到四十来斤。小鱼苗苗 尚不知怕人 ，我挽 起裤脚下到水里，一群小鱼立即围过来啃我 的脚 和腿 肚子 ，感 到痒痒 的。用 手轰开 它 们 ，马上 又 围过来 了。 鱼多 ，当然水 鸟就 多。灰脖子的鱼鸥苗条 、秀丽而矫健 ，成双 成对地飞着，时而俯冲到水里叼鱼
9、。一些贪 玩的乌在芦苇上晃荡着。 年轻的水库库长夏玉乾说，鸥、鹳、水 鹌鹑、鱼鹰、天鹅，这里什 么水乌都有。春 二三月和秋深 的十一月是 天鹅的季节 ，它们 成群地浮在湖里。你划船挨近它们 ，可同它 们合影 留念。 我们划 了一片小小的荷瓣船，在湖 中流 连着。有一条 白花花的鱼差点跳到我们船上。 湖 上和原 野好 静啊 ，静得像处 女 的心 跳 ，纯净得无任何杂音。 绿林绿禾绿草 的原野，绿成深蓝色。南 岸草滩后是 白杨林 ，林梢上是祁连 山有层次 的山影 ，第一层是淡灰色 的，第二层是 空中 皑皑的白雪。雪峰更增添 了湖的情调。 这时我看到六只毛茸茸的小野鸭从芦苇 中钻 出，随后是鸭妈妈。
10、一只小鸭被 苇丛挡 住掉 队了，鸭妈妈游回来招呼它。一家 自自 在在 向远处漂走 了。 在大湖湾里漂泊岁月的野鸭一家有福了。 大湖湾风景不适合追逐浮华的人。不，有 一 些人不必到这里来。大湖湾不是流行歌曲， 大湖湾是亚文化之上的纯正文化，是散文和诗 歌 ，它只适合隽永、深刻、美的心灵小憩。 黑河和疏勒河串起诸多美丽的水库 ，其 中包括名声鹊起的山丹草原南缘、祁连 山中 仙境气息十足 的鸾鸟水库。但我 以一个诗人 的身份断言，大湖湾是河西走廊最美的湖。 大湖湾位于黑河 中游的高 台绿洲。出高 台县城西门，向西十里处便是。 “ 世界花园” 每天最早光 临的，照例是夫妻们组成 的 旅游团。这些客人根
11、本谈不上什 么纪律和秩 序 ，一到场就叽叽喳喳、高声叫喊 ，欢天喜 地地钻来钻去 、上蹿下跳 ，有时甚 至站到高 枝上迎风荡秋千。它们 的性格和作为，完全 同其姓名严严整整地 配 了套。它们都 叫作充 满 “ 蹦跳”含义的名字麻雀。 我在这里叙述的景点是我的小小的、大 约只有五十平方米 的 “ 世界花 园” 。景观虽 袖珍些，但绿叶、花朵 、露珠 、晨风 以及绝 对天然的小青虫和蝴蝶 、蜜蜂俱全 ，更主要 的是它同我们 中国的其他风景名胜诸如 昂贵 的黄 山、张家界 、八达岭等迥然不 同，没有 门票这 一说 ，普天下的麻雀哪 一只都消费得 起。贫 困野雀同亿万富雀地位平等，在这里 都有主人的感
12、觉。 我所居住 的小 区，是上世纪末建成 的。 那 时中国的地价还没起步，开发商还没来得 及意识到 “ 容积率” 的非凡金钱职能，祁连 雪山下的此小区就显得异常空旷，绿草地竟 占了 8 0 以上的地盘。经物业首肯 ，居 民们 纷纷圈地铲草，种起花来。一时兴至，我的 小小的 “ 世界花 园”就应运而生。 刚开始 时，于种花来说，我是彻底 的外 行。不过我性格 里有执拗 的成分 ，且善于 向 人请教和读书学 习，加之舍得投入，很快我 的小花 园就像模像样起来。再后来，我的小 园竟被邻人公认为最优秀的园林。 我到处走动，市里 市外地跑，去花木公 司和种子基地看，什么花好看我就设法弄到 什么花的种子、
13、宿根或幼苗。我用一围大叶 紫丁香、 白丁香和欧洲玫瑰做篱笆，园里种 满 了牡丹、芍药、月季 、翠菊 、耧 斗花、天 人菊、桂竹香、复瓣波斯菊、曼陀罗、墨西 哥太 阳花。从初春到深秋，各色各类的大小 花朵，挤挤挨挨 、摇摇曳曳、连绵不断地开。 我从 早到 晚在 小 园操作和 流连 。月光 下，我坐在大叶丁香的树阴下，点燃一支香 烟 ，静静 注视微风 中拂 动的花儿。每 晚如 此，这是我新的风格 。 牡丹、芍药、月季 、翠菊 ，这些是 中国 人 见人爱 的传统名花 。婀娜 多姿 的耧斗花 ， 来 自贝加尔湖畔和黑龙江畔的北 方；紫菜莉 和有毒的 白花曼陀罗，原产地是湿热的印度 和孟加拉 ；天人菊，
14、引进 自更辽远 的北美地 区。这些花 ，几年前在 中国还很难见到。倚 着 一株塔松生长的曼陀罗叶大花繁 ，株高达 三米，凛凛威风尽 显，像 一尊伟丈夫。十 四 株 墨西哥太阳花，也都高达两米 以上，株形 如塔松龙柏，枝叶尽展。每一株 的三五十朵 橙 红 的大 花 ，每朵 占着 一个枝 梢 ，满树 红 艳 、红光 四射。一位 当植保站站长的邻居啧 啧称奇，告诉我说：“ 全球的名花都在你这 里。你这是世界花 园。 ”他还说 ：“ 咱们酒泉 2 0 1 5 年韩2 期 总第5 5 3 期 08 1 是国家重要的花卉蔬菜种子基地 ，有许 多像 敦煌种业这样 国际著名的种子公 司。咱们酒 泉市的花卉 ，
15、绝对先进和珍责 。 ”我恍然大 悟，原来我的袖珍小 园之所 以不同凡响，根 本之处在于它有着这样的背景。 我们常常意识不到一个简单 的哲理 ：背 景和环境决定着个体 的现状和趋 向。 当然 ， 这还得加上个体顺应环境 的主动能力。 今年是我种花的第三年。今年，我的花儿 们的表现尤其盛大和出色，它们几乎在疯狂地 生长和开放。十四株墨西哥太阳花集体发威便 是明证。墨西哥太阳花，学术名叫圆叶肿柄 菊，又名墨西哥向日葵，据传为古印加帝国国 花。经查，酒泉全城的花店并没有这种花的种 子出售，是它自己主动经什么隐秘通道从中南 美洲来这里的。风吹来的?乌儿衔来的?混进 别的种子 “ 免签护照”来的?不知道。去年， 我小园地角突然冒出这么一株 当时谁也不认识 的花苗来，我精心呵护，保护花朵和渐渐成熟 的种子，才有今年这般景色。 今年 ，我的女儿考上 了北京大学中国语 言文学学院。 文学南京 我对南京始终怀有一种异样的亲切之感。 想来这应源于我儿时对孔尚任 桃花扇 尾声 中套曲 哀江南 的强烈印象。大概在我读小 学一年级前后，当教师的母亲教我背诵 哀江 南 。那时我 当然不可能精通词意，可能对所 表达 的情景感知一二。樵夫苏昆生来到一个 宏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