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语言使用国情调查研究的几个问题——以基诺族语言使用个案调查研究为例》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关于语言使用国情调查研究的几个问题——以基诺族语言使用个案调查研究为例（8页珍藏版）》请在金锄头文库上搜索。
1、中国语言学报第十三期9 8 页一1 0 5 页( Z 0 0 6 年6 月出版) 关于语言使用国情调查研究的几个问题+ 以基诺族语言使用个案调查研究为例 戴庆厦罗自群田静金海月吴铮 蒋光友时建邱月赵敏 ( 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 为了认识我国民族地区语言使用情况，中央民族大学“9 8 5 工程”中国少数民族 语言发展与语言关系研究中心基诺语使用现状研究课题组一行九人，于2 0 0 6 年7 月 赴基诺族聚居区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景洪市基诺山基诺族自治乡，进行为 期一个月的田野调查。本文主要以这次调查的成果为依据，论述语言使用国情调查 研究中的几个问题。 一语言使用国情调查的重
2、要性和迫切性 语言使用国情的调查研究，既有语言学理论价值，更重要的是具有应用价值。国 家语文方针、政策的制定，都必须建立在语言使用国情调查研究的基础之上。没有科 学的、微观的、符合客观实际的语言使用国情调查，就难以对语言使用情况有宏观的、 整体的估量和把握，也不可能制定正确的、有效的对策。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语种的国家，不同语言的使用情况各异，呈现出错综复杂 的特点。特别是进入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之后，随着我国社会经济、文化教育以及民 族关系的不断变化和改善，语言使用情况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变化、新问题，需要我 们细心地去调查、去认识。因此，及时地调查、了解我国各民族语言使用的国情，已成 为语言
3、学家的一项十分重要而紧迫的任务。 - 本文为中央民族大学“9 8 5 工程”少数民族语言使用系统课题组前期成果之一 9 8 回顾过去，民族语文领域虽然也有过语言使用的调查，但真正微观的、有数据的 调查并不多见，对语言使用的认识大多只停留在一种大概的估计上，各有各的说法， 各有各的估计。而且对语言使用调查的理论、方法未有足够的重视。这种状况对如 何制定民族语文对策、如何做好民族语文工作，非常不利。因而，必须呼吁重视民族 语言的国情调查，尽快将民族语言使用的国情调查提上日程。 基诺语是我国使用人口较少的一个语言( 2 0 8 9 9 人) ，虽然使用人口少，但“麻雀 虽小，五脏俱全”，是我国民族语
4、言使用和发展的类型之一。我们在调查中面临着几 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必须作出回答：一是这样的小语言在强势语言( 汉语、傣语) 的包 围、接触、影响下，是否还能健全地保持下去，其使用状况究竟如何，应当怎样对其使 用状况作出比较准确的估量和科学的回答? 二是制约基诺语使用的因素是什么，怎 样对制约基诺语使用的各种因素进行综合分析? 三是基诺族是一个全民兼用汉语的 民族，这是如何形成的，母语和兼用语的互补关系应当怎么认识? 四是怎样认识基诺 语半个世纪以来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出现的变化? 我们之所以选择先作基 诺语语言使用调查，是因为基诺族人口少，又比较聚居，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一 个比较全面的成
5、果，并能从中获取语言使用调查的经验。 二 必须强调亲身的、微观的田野调查 语言使用情况包括逐村、逐户、逐人的语言使用情况，范围很广，工作量很大。 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调查对象，调查中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进行等级分类，才 能获得符合实际的成果。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各用各的尺码，得到的数据就 会出现偏差。在以往的调查中，我们看到有的调查者习惯于发放调查表，按收回的 调查表统计数字，调查者并不到现场，须知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因为帮助你调查的 人单凭书面说明，很难完全准确地理解你的意图和标准，调查中遇到的问题也不能 与你当面商量，很难获取按统一标准得来的准确材料。况且，调查对象或帮助你调 查的人中，
6、有的免不了会受个人感情或民族感情的干扰，不能客观地反映语言实 际。如果调查者不亲自到现场，就很难根据实际的印象和体会，判断调查成果的正 误和含金量。 我们这次调查，要求调查组成员都直接到村寨，有条件的还要入户调查。特别是 对青少年语言能力的测试，我们坚持亲自一个个地做，以保证材料的准确性。调查者 亲自到现场，能够对不同类型人的语言能力有较扎实的感性认识，而且还能亲自了解 9 9 到与语言相关的社会文化背景。下面是我们在基诺族聚居的六个村寨( 巴秀、巴亚老 寨、巴亚新寨、巴破、巴朵、巴昆) 一个个村、一个个人地调查而来的基诺语掌握情况的 统计表： 熟练一般 略懂不会 调查点总人口 人口百分比人口
7、 百分比 人口 百分比人口百分比 巴秀2 5 22 5 2l O OOOOOOO 巴亚老寨 3 0 33 0 29 9 7lo 3OOOO 巴亚新寨 4 3 54 3 29 9 33O 70OOo 巴破 3 l O3 0 79 9 o31 OOOO0 巴朵2 8 02 7 09 6 472 531 1OO 巴昆 1 8 41 6 89 1 31 37 131 6OO 合计 1 7 6 41 7 3 19 8 12 61 57O 4O O 从上表可以看出，基诺族聚居的六个调查点( 中心区) 的基诺语使用情况非常一 致。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各村寨熟练使用基诺语的比例都很高，平均值是9 8 1 ，
8、若加上一般掌握的1 5 ，是9 9 6 ，而不懂基诺语的是0 。巴秀、巴亚老寨、巴亚新 寨、巴破的“熟练”级比例均在9 9 以上。其中，巴秀的“熟练”级比例最高，达1 0 0 。 “熟练”级比例最低的巴昆组，也达到9 1 3 。根据这个数字，我们有把握地说，基诺 语至今仍然完好地被保存着，而且是基诺族全民普遍使用的主要交际工具。 调查者亲自到现场，能够获得大量活生生的语言使用的感性知识，真是“百闻不 如一见”! 这对理性认识的形成是不可缺少的。我们所到之处，不论是公路沿线的城 镇，还是偏僻的村寨，不论是家庭内部，还是机关、学校，看到的是基诺人都用基诺语 交谈，他们对基诺语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我们
9、还看到，基诺人与其他民族在一起时， 使用汉语交谈；但转身与另一基诺人交谈，马上就转用基诺语，非常自然，人人如此。 在乡政府的干部会议上，除了宣读政府文件用汉语以外，都用基诺语讲解。由于基诺 语的广泛使用，因而长期在基诺山工作、打工的其他民族，有不少人已不同程度地学 会了基诺语。这些情景告诉我们，基诺语仍有强大的交际功能，与上面统计的数字是 吻合的。 基诺族不仅全民使用自己的母语，而且还全民兼用汉语，汉语已成为基诺族不可 缺少的社会交际工具。下面是上述六个村寨的汉语使用情况调查结果： 1 0 0 熟练一 般略懂不会 调查点总人口 人口比例 人口比例人口比例人口比例 巴亚老寨 3 0 32 5 3
10、8 3 52 89 21 8641 3 巴秀 2 5 26 42 5 41 5 66 1 92 91 1 531 2 巴破 3 1 02 4 88 0 O4 91 5 872 361 9 巴亚新寨 4 3 53 4 98 0 24 81 1 01 84 12 04 6 巴朵 2 8 02 4 68 7 91 45 O82 91 24 3 巴昆 1 8 41 5 18 2 12 21 2 OOO1 16 O 合计 1 7 6 41 3 1 17 4 33 1 71 8 08 04 65 63 1 上表显示，六个村寨中基诺族能熟练掌握汉语的平均数是7 4 3 ，加上一般掌 握的1 8 0 ，是9
11、2 3 。不会汉语的仅占3 1 。掌握汉语的比例如此之多，出乎 我们的意料。但我们在基诺山所遇到的基诺人，几乎没有不懂汉语的，他们都能用汉 语与我们交谈。 根据以上使用母语和使用汉语的两组数据，再综合实际语言生活的观察，可以认 为基诺族是一个全民型的双语民族。 三必须着力揭示影响语言使用现状的内外因素 当我们认为基诺族是一个全民型的双语民族时，就要进一步去追究基诺族双语 使用是怎样形成的，即要揭示影响双语使用的因素，作出符合客观规律的解释。影响 基诺族语言使用的因素既有内部的，又有外部的，既有主要的，又有次要的，我们在调 查研究中必须加以区分，取得明晰的认识。影响母语使用和兼用语使用的因素既有
12、 相同的，又有不同的。以下分别论述。 我们认为，影响基诺族全民保存母语的主要条件之一，是基诺族的分布高度聚 居。基诺族大部分布在基诺山基诺族自治乡，这个乡虽还有别的民族，但基诺族占了 全乡总人口的9 6 3 ，外族人口仅占3 7 ，可谓“单一民族高度聚居区”。全乡共有 人口1 1 4 0 0 人，其中基诺族1 1 1 1 2 人，占总人口的9 7 5 ，其他民族的人口只有2 8 8 人，占总人口的2 5 ，其中包括汉、哈尼、拉祜、傣、布姐、佤等族。新中国建立后，来 基诺山的外族人员( 干部、教师、打工者、投婚者等) 虽然有所增多，但未能从根本上改 变原有的聚居状态。况且，外来人员在这样一个基诺
13、族聚居的环境中，有不少已融人 到基诺族中去，不同程度地学会了基诺语。高度聚居，为基诺语的传承提供了天然条 】0 1 件，使得基诺语得以一代代传承下来。 新中国的民族平等、语言平等政策，是基诺族稳定使用母语的保障。在解放前， 由于存在民族压迫制度，基诺族是被歧视的。语言也受歧视；而现在不同了，基诺族受 到尊重，会说基诺语成为基诺族自豪的事。我们看到，在基诺乡的政府、村委会、村民 小组以及银行、派出所、医院等各级政府职能部门，基诺语同汉语均为通用工作语言。 在各村委会、各村民小组则更以使用基诺语为主。当问及是否会说基诺语时，都是满 怀自豪的神情回答：“会”或“怎么不会”。 此外，基诺族稳固的民族意
14、识和母语观念，有助于基诺语的留存。基诺族在民族 身份的认同、民族文化的传承方面均表现出强烈的认同意识，这对基诺语的稳定使用 起到了重要作用。 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开放，是否影响基诺语的功能? 近二十年来，基诺族的经济 有了巨大的发展，他们充分利用所处优越的自然环境，普遍种植橡胶、茶叶、砂仁等经 济作物，大幅度地增加了收入。如今的基诺族村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大部分家 庭都有电话，一部分家庭有拖拉机、摩托车、手机，有的还有小汽车。他们与外界接触 多了，有不少人还出外求学、打工。但目前看来，经济的开放和变革并未影响母语的 保存。 基诺族母语的习得主要是家庭语言教育，是通过自然习得获得的。儿童入学前
15、 ( 一般为O 一6 岁) 的母语习得对人一生的语言使用至关重要。巴朵寨的白腊先( 男， 4 7 岁，基诺族) 回忆说：“我小时候先学会的是基诺语，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话，学会了 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据我们对基诺乡七个村委会，九个村民小组的逐户统计调 查，将基诺语作为第一语言的比例高达9 8 。访谈中，巴亚新寨会计先资( 男，4 1 岁， 基诺族) 也称：“基诺语不需要在学校里学，我们当父母的都会教给他们的。”现任基诺 山乡副乡长的陶篝旺( 男，3 9 岁，基诺族) 说：“一到假期我就把孩子送回爷爷奶奶那 边，让他在寨子里学基诺话，母语可不能丢! ”基诺人对家庭语言教育的重视，为基诺 语的相传
16、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基诺族全民兼用汉语，主要是靠学校教育。1 9 5 6 年基诺山就开始由政府办学。 此后多年的义务教育，为基诺族完成全民基础教育提供了保证，也为基诺族从儿童起 就兼用汉语创造了条件。在基诺山，由于汉族人口少，平时说汉语的机会很少，所以 他们的汉语主要是通过学校习得的。小学生入学一两年，就基本上能听、能说汉语的 一般常用会话。现在有许多地方还设立了学前班，学前班的教学内容主要是学习汉 语，为基诺族儿童顺利进入小学学习作准备。因而，小学和学前班的汉语文教育，为 】0 2 基诺族普遍掌握汉语打下了基础。他们回到家里，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又为他们巩 固、提高汉语文水平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使我们惊奇的是，基诺人几乎都会说普通 话，都愿意用普通话与我们交谈。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在学校接受教育时，老师的 教学用语主要是普通话。所以他们是先学会普通话，然后在社会的交际中再学会当 地汉语方言的。 强烈的尚进精神，使得基诺族对学习汉语有着强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