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假设的“吧”与“的话“ * 赵国军 o 、引言 “吧”和“的话”是现代汉语两个常用的语气词齐沪扬 ( 2 0 0 2 a ) 把“吧”看作典型语气词，而双音节的“的话”是非典型语 气词o 齐沪扬( 2 0 0 2 a ) 认为“吧”是具有“低度确信”／假性疑问功能的 语气词徐晶凝( 2 0 0 3 ) 认为，“吧”的情态语义为“对命题内容作出 推量，并要求确认”齐沪扬、朱敏( 2 0 0 5 ) 也认为在语气词的功能 上，“吧”的作用以缓和语气为主，此功能主要来自其自身的话语标 记作用我们认为，低度确信功能和对命题内容作出推量的基本 语义是“吧”的两个紧密联系的方面，也正因为具有这样的功能和 基本语义，“吧”有一种常见的用法：在表示假设条件的分句后面， 表示假设语气o 也就是附着在表示某种假设条件的分句之后， 表示在这样的条件下，会出现怎样的结果例如，“不去吧，对不起 老朋友 “的话”可以说是现代汉语中专职表示假设语气的语气词，它 用在表示假设条件分句的末尾，表示假设语气如“大家没有反对 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了当然，也可进一步说，“的话”具有提引 下文的作用o ，但其基本功能和用法是易于确定的。
按照齐沪扬( 2 0 0 2 b ) ，“吧”和“的话”都用来表达说话者的一种 表假设的‘吧与‘的话 2 4 7 意志语气这两个语气词都用在假设复句的偏句末尾，表示假设 的条件因面，有时可以相互替换两语义、语气基本不变，如“婉言 谢绝吧，人家肯定会说你架子大也可以说成“婉言谢绝的话，人 家肯定会说你架子大那么，在表达假设条件时是否完全相同，因 而可以自由替换呢? 一、基本用法 1 ．1 “吧”表示假设 “吧”可用在偏正复句的偏句末了，表示假设语气如： ①种粮吧，完成国家定购任务后，只能保证自己温饱，手 头还是紧巴巴，奔小康无望 ②每到拔棉柴时，农民心里直犯愁，用手拔吧，费工费时 不说，拔不了多少，便满手血泡 例①中说话人假设“种粮”，在这一条件下会产生下文的结果； 例②是说如果选择“用手拔”这一条件会怎么样在假设的条件下 产生的结果也可以用反诘句表达出来，从而强调“吧”前的假设条 件的不合适性： ③发展多种经营吧，粮食定购任务拿啥完成? ④免收吧，可这些钱从哪里来呢? 我们在调查相关语料时发现，像例②那样，“吧”经常对举固， 表示两种具有矛盾或反对关系的可选条件，一般是说话人不得不 从中选择而又都不满意的条件，在对举中表达无奈的语气： ⑤你答应吧，一分钱拿不回来。
不答应吧，别看总经理 是打工的，照样能把你治得没办法 ⑥现在一些村干部心中无制度，随意批条子，弄得会计 2 4 8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辑) 很为难：给报销吧，违反财务制度；不给报销吧，得罪领导 ⑦我不收吧，好像不给人面子，可收下吧，又实在觉得自 己极没面子 ⑧拒绝吧，人家会说你“不识相”、“假正经”，“到了嘴边 的肥肉都不吃”；接受吧，不仅违反纪律，而且会成为人家的 “俘虏”，执行公务时必然会“手下留情”，正所谓“吃了人家的 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 ⑨吃西餐吧，有悖祖宗的遗训，是对中华文化的背叛；吃 炸酱面吧，又失去了追逐新潮的时髦风 ⑩破产吧，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很可能引起社会不安 定；“输血”抢救吧，政府财力有限，力不从心 上述各例都是两个选项对举，有的具有矛盾关系( 例⑤～⑧) ， 有的具有反对关系( 例⑨、⑩) 因此，几部常用虚词词典都说“吧” 用于两项假设条件对举，有两难意味，如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 百词》( 商务印书馆，1 9 9 9 ，增订版) 用于交替的假设，有左右为难、 犹豫不决的意思大伙儿选我当队长当吧，能力有限；不当吧， 又不好推托去吧，路太远；不去吧，人家又来请了几次，实在不 好意思。
王还主编《新编汉英虚词词典》( 华语教学出版社，1 9 9 9 ) 中的例句为“大家托我办事，答应吧，没把握办好；不答应吧，又怕 大家不高兴曲阜师大编写组《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浙江教 育出版社，1 9 8 7 ) 说用两个“吧”对举时，“表示犹豫不定，左右为 难例句是“这问题怎么答? 说多了吧，小勇准得泄气! 说少了 吧，当大爷的咋能糊弄孩子? ”张斌主编《现代汉语虚词词典》( 商务 印书馆，2 0 0 1 ) 常用两个“吧”对举，表示左右为难、犹豫不定的意 思例句有“说多了吧，她就掉眼泪；说少了吧，她又不当一回事” 在使用中经常有所变化两个条件分句后的“吧”可以只出现 一个，即对举的两项中或者表达前一项条件的分句末尾的“吧”( 以 表假设的的话’ 2 4 9 下简称前“吧”) 不出现，或者表达后一项条件的分句末尾的“吧” ( 以下简称后“吧”) 不出现： ⑩不去，这些都有些来头、关系的单位部门就会指责地 方官“架子大”、“脱离群众”；去吧，一是时间陪不起，二是纯粹 去当当摆设 ◎企业参加了，总觉得这个傥是花钱买来的，心里不踏 实；不交钱参加吧，评不上优，在报纸公布，消费者一看榜上无 名，会误以为你的产品质量有问题。
⑩如果继续排洪，泵站有可能出现故障，造成江水倒灌； 但停机吧，不仅快成熟的早稻收不到手，晚稻也可能错过抢 插季节，全年颗粒无收 @ 洋芋年年丰收，人吃了，猪又吃，还是吃不完；让它们 烂掉或者冻坏吧，不但一年辛苦白搭，而且占地方 ⑩冲上去抓吧，男女之间赤条条拉扯，说不清，道不明， 弃不好被女方反咬一口；不抓，岂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⑩她的这种热情使我进退两难：买吧，还未真正了解这套 服装是否合适，不买，人家这么热情，最后，我只好一走了之 例⑩一@ 前“吧”未出现，例⑩一⑩，后“吧”未出现事实上， 列举的假设条件可以不限于两项，只要是同时面对的无奈选择，都 可以用“吧”列举出来，下面两例都是三项列举： ⑩听戏吧，乡县连个剧团也没有听广播吧，广播已经中断 五年了看电视吧，天黑不供电，单等群众都睡了半夜才来电 ⑩遇到华人( 据说香港华人占百分之九十五) ，讲英语吧，我 不愿意，也不应该；讲广东话吧，我不会；讲普通话吧，他不懂 1 ．2 ‘‘的话”表示假设 “的话”用法、语义和语气功能单纯用在表示假设关系的偏 2 5 0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辑) 句的末尾，表示假设语气，并有引起下文的作用。
曲阜师大编写 组《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 增订 本) ：“用在假设小句的末尾张斌主编《现代汉语虚词词典》：“用 在小句末尾，表示假设口气如： ⑩只剩下这两架书，他的几个徒弟拦着不让卖，说要卖的 话他们买，省得值仨不值两地便宜了打鼓的 邓友梅《那五》) ④如果想要赚到钱的话，早出晚归是不可避免的 方 方《定数》) ①倘若把倒霉的事也看做是命运中的一部分的话，那便 可以说命运伸出的一个巴掌很容易就让一个人改变自己正常 的生活行程 方方《定数》) ， ◎如果他抵抗力强的话，估计也只有两个月的活头 ( 方方《定数》) ⑦还得带一壶水，如果你们不怕渴死的话 方方《埋伏》) @ “如果没错的话，”那女人笑着说，“你是石岜的女朋 友 王朔《浮出海面》) ⑤如果说不看电视等于没有眼的话，那么只看电视就等 于近视眼 ④如果哭能解决问题的话，世上的人就什么也不用做 了，只要每天哭就行了 二、用法区别 2 ．1在两种假设条件对举或三项以上条件列举时，假设分句 末尾只能用“吧”，不用“的话” ⑦不回去吧，想孩子；回去吧，怕花钱 @ 周围那么多人，不买吧，忒丢份；买吧，实在不敢给她 表假设的。
吧’与 开吃高价冰棍、冰淇淋的口子 ◎我却认为，愈是负债买，愈要潢意，免得既负了债，又 不满意，再换吧，没钱；不换吧，不中意 ④退稿吧，作者是国内外著名作家，不能随便得罪；发稿 吧，文章确实不符合《警方》的既定原则 ⑨这使政府十分为难：照办吧，市财政支出太大，全市 2 0 万居民，按每人每月补助1 0 元，一月便需2 0 0 万元，一年 需24 0 0 万元；不这样做吧，又怕出现社会不安定因素 以上各例一般不说： @ ’* 不回去的话，想孩子；回去的话，怕花钱 @ ’* 周围那么多人，不买的话，忒丢份；买的话，实在不 敢给她开吃高价冰棍、冰淇淋的口子 ◎’* 我却认为，愈是负债买，愈要满意，免得既负了债， 又不满意，再换的话，没钱；不换的话，不中意 ④7 * 退稿的话，作者是国内外著名作家，不能随便得罪； 发稿的话，文章确实不符合《警方》的既定原则 ①’* 这使政府十分为难：照办的话，市财政支出太大， 全市2 0 万居民，按每人每月补助1 0 元，一月便需2 0 0 万元， 一年需24 0 0 万元；不这样的话，又怕出现社会不安定因素 例⑩、⑩中列有三项假设条件，也不能说成： ⑩7 * 听戏的话，乡县连个剧团也没有。
听广播的话，广 播已经中断五年了看电视的话，天黑不供电，单等群众都睡 了半夜才来电 ⑩’* 遇到华人( 据说香港华人占百分之九十五) ，讲英语 的话，我不愿意，也不应该；讲广东话吧，我不会；讲普通话的 话，他不懂 2 5 2现代汉语虚词研究与对外汉语教学( 第二辑) 只明说一项，另一对举项或者其他列举项可由语境补足，仍只 用“吧”表示假设见2 ．4 2 ．2 如果分句中有表示假设的词语“如果”、“假如”、“万一”、 “若( 是) ”、“要是”、‘‘只要”等，则分句末尾只用“的话”，不用“吧” 换言之，表示假设的连词与“的话”搭配共现，而不与“吧”配 合因此，假设分句中出现这些表示假设的连词时分句末了只能 用“的话”，不能用“吧”但因为可以仅使用表示假设的连词，也可 以仅使用“的话”，甚至连词和“的话”都不使用，所以，不能反过来 说，没有表假设的连词就一定可以用“吧” ④医生告诉他，如果再晚些时间送医院的话，他俩就有 生命危险了 ④倘若我知道那天正是你2 0 岁生日、因接不到男友的 贺卡而心神恍惚的话，我一定拉你坐上一会儿，然后再送你回 去，那么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 如果说个体意识的觉醒可以称为道德进步的话，私有 意识的膨胀则是典型的道德退化。
④现在没有时间谈这些我是说万一明天郭燕不回来 的话，你怎么办呢? ( 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 ④要是王老师早点来的话，就不会出这么大的事了 ⑦如果这有任何证据的话，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照 片呢? 上述各句中的“的话”一般都不能换用“吧”其中，例⑤表示 在假设的条件下产生的结果以反诘问句说出，与例③、④句中“吧” 的用法相似，但不能换用“吧”前面例⑤、④也不能说成： @ 7 * 如果说不看电视等于没有眼吧，那么只看电视就等 于近视眼 ④’*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吧，世上的人就什么也不用做 表假设的吧’与‘的话’ 9 5 3 了，只要每天哭就行了 曲阜师大编写组《现代汉语常用虚词词典》( 浙江教育出版社， 1 9 8 7 ) 说：在这样的分句中用上这些表示假设的连词“如果”、“假 如”、“要是”、“万一”等与“的话”相呼应，可以使假设的语气显得重 而且明显 单独一项假设句作句中某个词语的补充说明，也只用“的话”： @ 来世——如果有的话——我要当一朵花，在阳光中开 放；我要当一只小鸟，飞在空中，只让孩子们着迷⋯⋯( 王朔 《浮出海面》) 不能说成： @ 7 * 来世——如果有吧——我要当一朵花，在阳光中开 放；我要当一只小鸟，飞在空中，只让孩子们着迷⋯⋯ 上例中有“如果”，所以只能用“的话一。
如没有“如果”等连 词，起这样的补充说明作用的假设分句也只用“的话”如上例可 省略“如果”，说成： ⑦¨来世——有的话——我要当一朵花，在阳光中开放； 我要当一只小鸟，飞在空中，只让孩子们着迷⋯⋯ 若表示假设条件的分句只有“否则”、“不然”、“不”( 表示与上文 所述情况相反的假设，或者说是转折性假设) 或者“这样”、“那样”( 表 示以上文所说情况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