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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札记 起 1 9 2 7 年春 ， 武汉。 清晨的寒意， 深入骨髓 。 被 夜雨 洗刷 过 的湿润的街 角，有人 在 黑夜 的巷头匆匆赶至。满面惆怅 一路风 尘。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 不动 声色的脸孔下， 是一抹 难掩的苍 白。 十年前， 一个阳光 明媚的春 日， 桃 花 绚烂的北大校 园里 ，陈独秀初 见李大钊。 南陈北李一朝得见 ， 如遇 知音。那日之后，红楼 众人 ， 下笔 千言， 慷慨 激昂， 何等豪情快意。 大浪 淘沙， 转 瞬十载。今 日的陈 独秀手中， 却握 着故友的死讯 。 数年 来谋 国护党， 却从 未顾及个人安危 ， 月前 ， 李 大钊 在 北京被 奉 系军阀所 害
2、， 就义时不过三十八岁。 “ 青 年 者，人 生之 王 ，人 生之 春 ， 人生之 华也 。 ” 旧时豪情， 犹在耳边 ， 斯人却 已 不再 。 壮别天涯未许愁， 尽将 离恨付东 流。 何 当痛饮黄龙府， 高筑神 州风雨 楼 。 刑场上的李大钊， 仍是 那一袭布 衣 ， 慨 然 赴 死 ， 就 像 初 识 的那 日。那 日的故 国，万马 齐喑，风雨如 晦 ；那 日 的青年人若其文， 一个迅猛激越 ， 一 个温和沉稳。 十载相交， 与一众革 命 志士携手 并进 ， 也许 早 已忘记 自 己从何而来， 却一直无比坚定的相信 着， 未来将往何处去。 知我 者， 谓我心忧；不知我 者， 谓我何求。 而
3、今 识 尽愁 滋味 ， 欲说 还休 。 欲说还休 ， 却道 天凉好个秋 。 公元 1 9 1 6 年，激进 反对 “ 二十一 条” 而被早稻田大学除名的李大钊 ， 黯然归国：而面对二次革命失败 ， 四 处奔走寻求 救 国之路 的陈独秀亦陷 入了迷惘与消沉之中。 那是 中国革命 的严 冬。料峭的 寒意锥 心刺 骨 ，历 史的流 向却莫可 参 透 。 当日徘徊 在迷 恫 中的李大钊和 陈独秀都不会知道 ， 仅仅一年后 ， 在 时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力邀 下， 二人 初会 ， 新文化 运动由此启动。在新思 潮的启蒙下， 经历五年的宣传筹组 ， 1 9 2 1 年 中挥毫泼墨、弘扬新 学的二人 ， 就此
4、定格在历史的洪流之 中， 成为那泥泞般 浓重的黑暗中一抹 难得的亮色。 承 如 今 的 娄 山关 是 胜 地 一 处 。壁 立千仞， 重峦叠嶂 ， 川黔 古道 上落叶 纷 纷。 乐游原上 清秋节， 成 阳古道音尘 绝 。 萧索古道绵延 ，旧时硝烟 弥散 ， 令人 不由得恍 然错 觉 ， 仿佛 亲眼得 见 ， 七十多年前那场激战， 是何等壮 烈 艰 险 。 时光倒流。 草莽英雄 多起于此。 万历年 间曾以此收播 州。毛 泽 东也 曾以此 东望 ， 看穿赤水 ， 看穿左右之 辩， 看穿党的道路 ， 看穿大争之局。 那是 转 折 的 日子，那是 黑暗 的 日 子， 那是光明的日 子。绿围剿 ， 所
5、到之 处 ， 荆棘 丛生。两万五千里的奇 迹之路 ， 生民百遗一， 念之 断人 肠。 于是不解。 这样 的黑暗里 ，又为何会平生 那许 多谈笑间、樯橹灰 飞烟灭的英 雄。那分豪情 ，那分 自如 ，竞是如 此令人仰慕， 温文尔雅如周恩来， 慨然大义如 蔡和森 ， 谈 笑纵横如陈赓 。 横刀立马 如彭德怀。 无话可 说 。说 什 么， 才 配得 上 那 个激昂、 豪迈 又沧海横流的时代；才 配得上 那些意气风 发 ， 运 筹帷幄又 胸怀天下的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 旧在 ， 几度 夕阳红； 终 究是过 来人 才说 的出口。 过 来人 ， 手 中 握 着教科 书， 大可 轻描淡写：“ 娄山关
6、之 战为遵义会 议 之基 ，以遵 义为转折， 党走出了一条 光 辉 胜 利之 路 。 ” 然而，当日的毛泽 东也好，周恩 来也好，终 究是 局中之 人 。纵 然看 清历史的流向， 却无法决定 自身的命 运 。即便 如此， 仍能放得下颈上一颗 人头， 不计生死 ， 力挽 狂澜。 曾几何 时的西风 残照 ，汉 家陵 阙?而今却是苍 山如 海， 残 阳如血。 随后 就如教 科 书所 言。遵 义会 议 ， 而今迈步从头越 ； 陕北会 师， 更 喜岷 山千里雪； 抗 日 战争， 敌军围困 万千重 ， 我 自岿然不动； 随后 中原 突 围、强渡黄 河、三大决战 ， 哪 怕阅尽 人世如毛泽 东， 也 由不得
7、慨叹 “ 天若 6 0 党史博采 2 0 1 3 0 7 有情天亦老， 人 间正道是 沧桑”了。 宜将 剩 勇追 穷寇 ，不 可沽名 从来就 不能依 靠别人 ，能依 靠的只 有 自己。 哪怕在 最阴暗的道路 中前行， 哪 怕在 最痛苦 的错 误中迷 失 ， 能救 国 救党的， 从 来都只有 自己。究竟是什 么， 支持 着他们一直在泥泞中前行? 也许是 因为I 心中， 仍有信仰。 在 那样 黑暗 的乱世 之 中， 仍 能怀 有 坚定 的 信仰， 并敢于推倒 一切 、 从头再 来的 人 ，又 怎能不 令人 钦 佩? 西风 烈 ， 长风 雁叫霜晨 月。霜晨 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 关漫道真
8、如铁 ， 而今 迈步从 头 越 。从头越 ， 苍 山如海 ， 残阳如血 。 转 五 十 年 如 云 烟 过 眼 。那 个 老 人 沧桑 阅尽 的眼 里 ， 有过 往 岁月的峥 嵘 ， 有三起 三落的淡然， 也有绚烂过 后 归于沉 寂 的 平和 。 杨浦大桥之下波涛依 旧。 然而， 江畔 年年初见月，不知江月照何人 ， 曾一 起掷 笔从 戎 的故 友 ， 如今 已多 不在 人世。 解放 前的峥嵘 岁月， 也 好 似 一场恍然 大梦， 唯 一笃定的， 只有 众人坚持 的信念 ， 一直不曾改变。 那 是 与 千百 志 士 共 同铺 就 的 道 路 ， 尽管有的人早 已离去， 有的人 刚 刚到 来。如
9、今 沿着这条路 继续前行 的老一辈， 似乎也 已廖廖 。 满 目山河 如 画， 此 生策马中原 ， 本 是快事。 然 而 自古打 江山易， 守江山难 。动 荡十 年， 群 魔乱舞， 如今 百废待 兴，纵 然 廉 颇老矣 ， 却 仍踌躇 满志一一 所忧 · c ,2 的。 却是不知道 自己还能走 多远 。 如果再给我 多一点时间 如果再给我 多一点时间， 亲 自部 署浦东新 区开发 ， 或是让改革开放 继 续抚 慰 神 州大地 ，或 是让港 澳台湾 回归祖 国， 或是让百姓更快富裕 ， 或 是让世界看到东方崛起 一 丝寒雨裹杂冷意扑面而来， 将 他 起伏 的思绪 带回。 他 看着桥下奔
10、 腾 而过 的江水，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 尽长江滚滚来， 就像人事代谢， 往来 古今， 也像这个 国家，这个政党将要 走的道路。 江 山代 有 才人 出， 各 领 风 骚数 百年。 浦东新区的盛景在 迷 蒙的雨雾 中， 却显得 那样清晰。 看着身旁的年 轻一辈 ， 意气风发 、 朝 气蓬 勃， 老人 的脸上 ， 浮现 出淡淡的笑容。一贯不 作诗 的人 ， 今天也起 了 兴致。 喜 看今 El 路 ， 胜读百年书。” 那 一刻他 的脑 海里 ， 也 许 想素有 高名； 更不用说 当年信马由缰的 众人 ， 有人伫 马太行侧 ， 十月雪飞白 ( 朱德 寄语蜀中父老) ； 有人四顾 渺无际， 天 风
11、吹我 衣 ( 叶剑英 登祝 融峰) 纵 是气吞 万里的虎将， 也 是个 个文 采飞扬 。 如今 这句诗 ， 送 给 那些 故友 知 交 ， 泉下有知 ， 也该 欣慰 了罢。 我们 的事业 ， 终究后继有人。 1 9 9 7 年2月 ，老人 在 北 京溘 然 长 逝 。 五个月后， 香港回归； 两年后，澳 油画 娄山关，作者全山石。 馕史 门重回祖 国怀抱 ， 一国两制伟大构想 得 以实践真知。 十年改革开放 ， 斗转星移。 2 0 0 8 北京奥运 ， 世人得见 东方崛起 ， 世界 格局 的天平渐 向多元倾斜。而不知不 觉 ， 那位在 南海 边画过一个圈的老 人 ，已经离我们而去十数年了。 但
12、 老 人 的 道 路 从 未 停 止 。前 有三个代 表 ， 后有 科 学发 展 ， 中国 在 GDP 连年腾 飞的基 础上 ， 确定 了 全 面协调可持 续发 展 的方针 ， 如今 “ 十二五”开局， 更是一万年太久， 只 争朝夕。 最艰 难 的 日子 已经走 过 。如今 蛟龙 出水 ， 举世 皆惊。 合 人 间七月， 芳华尽放 ； 正是读 史 好 时 节。 读 史， 不外乎读人 。 有人 和煦如 春 ， 有人 炽烈如夏， 有人高蹈如秋 ， 有人稳健如冬。 那些已经不在的人 ， 在回想时， 带着一些后死者 浅淡的追 思， 安静而绵长。 下笔千言，落纸如 云烟 ； 转眼 间 九十年 已过 。
13、前人走 过 的道 路过 于 绚烂 ， 足 以令后人如我 ， 汗颜 自愧。 那些因信仰 而强大，因信仰而自 由的灵魂 ， 使我 不由得壁立 自省 ：自 己平 E l 为人 ， 是否愤愤不平， 冷嘲热 讽 ；又或冷漠如冰 ， 不发一语 ； 更或 早 已麻木 ， 忘记来处去处。 如今 国富民强 ， 盛世 太平。 可今 日的我， 血液里是否仍有黑暗中前行 的执 着? 是否有推倒重来的勇气? 是 否有倾尽一生的觉悟? 相 比之 下，前人行 事更像烈 酒 一 杯 ，酣畅淋 漓。昔 日文韬 武略 ， 永 忆江 湖 归 白发 ，为君 谈 笑 净 胡 沙 ，即便押赴刑 场的瞿秋 白，遥 望 前 方 生路 已尽 ，也 不过 凌 然 一 笑 “ 此地甚好 ” ，从 容就 死。却 为后 人 留 下“ 人 生得 一 知 己足 矣 ，斯 世 当以 同怀视之 ( 鲁迅1 9 3 3 年赠瞿秋 白 )” 的一 段 佳 话 我终 究未得 先人 之 道 。 有 时仍 不免掂量得失 ， 平添几分 纠结，少了 些许 悟 性 。 怀有信仰， 始终前行 ， 却 不苛求 结果一一 享受过程 ， 也需要 胸 襟 罢 。 2 0 1 3 0 7 党史博采 6 1
